第1099章:蜗牛与海鸟
作者:想吃红烧排骨      更新:2024-07-22 04:09      字数:2391

“可您不是有个姐姐吗?”菲尔晃了晃酒杯,微微歪着头。

“如果您觉得这些问题太过唐突,就当我没说过。”

“不…你和我又没什么交集,告诉你反而没什么。”莲又强行吞了口酒,皱起眉头。

“老姐和我是被分开训练的,直到真正成为了神使,我和她才第一次见面。”

“这种情况下,你当然不能指望我们的关系有多好,‘同伴’什么的,当然也谈不上。”

“老姐很强,各方面都很强,但她…不太喜欢我。”

莲低下头。

“您…有些矛盾呢。”菲尔轻声说着,“像是倒在枯井中。”

“什么?”莲不太理解,他皱起眉头。

“那是名为孤独的枯井。”菲尔仰起头,耳饰被海风吹动,斑斓的颜色混在头发里。

“如果从头到尾都只能看到那么一小片天空,反而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您是个聪明人,您知道天空有多广阔,也知道自己正处于何种境地。”

“于是您一边告诉自己枯井也没什么不好,一边在夜晚偷偷向上爬。”

“就像是…像是数学题里,那只爬几米掉几米的蜗牛。”菲尔轻笑着。

她发觉莲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于是逐渐放肆起来。

“蜗牛…”莲皱起眉头,“后来呢,这只蜗牛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吗?”菲尔小声念叨着。

好像所有数学题都在求蜗牛几天后能爬出枯井,可压根没人说它到底有没有爬出去。

看着莲那能称为“急切”的眼神,菲尔思考了几秒,为蜗牛编了个结局。

“可能被鸟抓走了吧。”

“被鸟…抓走?这算什么?”

“您看啊…蜗牛壳那么重,爬着爬着总会累的,如果单靠自己,就算能爬出去也要过好久吧。”菲尔轻声解释着。

“更别提还有刮风下雨这种自然因素,成功的概率实在很渺茫呢。”

她伸出手,指了指耳饰上那斑斓的羽毛。

“孔雀跟我说过,有些鸟是很喜欢吃蜗牛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鸟儿,把您从孤独的枯井中拯救出来…”

莲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

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笑容,“那被吃掉也没什么。”

毕竟蜗牛是天生的害虫啊。

——

甲板的另一头,王锦跟威尔康并肩站着。

这边吹不到海风,看不到大海。

入目只有笼罩在黑暗中的小镇,建筑剩下模糊的轮廓,像是藏在阴影中的野兽。

威尔康手上捧着本书,像是回忆录之类的东西。

王锦没抽烟也没喝酒,他手里拿着小狐狸刚塞过来的大半个苹果,一点点啃着。

“禁足是个好主意,但这时候提出来…其实有点晚了。”

王锦挠挠头。

认识久了,他跟威尔康之间的交流少了许多没必要的客套。

“你应该清楚是犹大杀了铁钩,而他正把这件事的影响挪到你头上。”

“威尔康,犹大在想着造反。”

咔嚓一声,王锦嚼着苹果,像是在说什么普通的事。

“我知道。”威尔康点点头。

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平静到像是个跟这些事无关的路人。

越是这样,王锦越看不清这位船长在想什么。

“可是啊,冒险家阁下。”威尔康翻动着手上的回忆录,轻声说着。

“犹大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一艘巨大的船,几十个水手,以及我那少得可怜的遗产。”

“如果他想拿去,就让他拿去吧,这些东西并非不可割舍。”

威尔康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那对你来说…什么是不可割舍的东西呢?”

王锦眯起眼睛。

“鹦鹉,孔雀,菲尔,乐团成员,还是…犀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威尔康在听到“犀鸟”两个字时,瞳孔明显缩了缩。

“这样啊。”王锦点点头。

“因为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所以其他东西都无所谓了,你是这样想的吧?”

通常情况下,不怎么说话的威尔康依旧会用最简单的词汇回应王锦。

可这次,他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别担心,你不想说的我都不会问。”王锦摆摆手,把苹果核丢进海里喂鱼。

“船长先生,你很多年前来过这里。”

发现王锦用的是肯定句,威尔康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缓缓点头。

“你当时进入小镇了吗?”

“…嗯,只是最初步的探索。”威尔康叹了口气。

“那时这座小镇还不会动,我在上面看了看就离开了。”

“尽管如此,我仍旧失去了所有船员,那真是噩梦一样的日子。”

“我猜猜…二重身?”王锦挑起眉头。

得到肯定答复后,王锦没在这件事上继续聊。

他有点能理解威尔康的状态了,不过仅仅是有点。

“犹大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王锦伸了个懒腰。

“犀鸟那边呢?想见见他吗?”

“…算了。”威尔康摇摇头。

“如果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犀鸟,见了只会让人难过。”

“也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王锦转身离开。

——

“哟,英明神武的…”

“滚开。”

看着莲猛然抽动一下的表情,王锦心满意足地笑着。

神使果然对英明神武这个词有阴影了啊…

哈。

回到自己的卧室。

王锦看了看屋子里的柳德米拉,微微皱起眉。

虽然很清楚她并非本人,仅仅是性格模仿不到位的二重身。

可看到这张脸写满痛苦时,还是会有些怪异的感觉。

她正跪在地上,用手指沾着枪油写着什么。

“爸爸…”

“姐姐…”

“害怕…”

那就是她在写的东西。

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她就这么一边哭泣,一边在地板和墙上留下痕迹。

“这算是…知道自己被拆穿之后的挣扎吗?”王锦眯起眼睛。

“不会让她,跑掉。”安妮坐在小板凳上,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柳德米拉。

“辛苦了。”王锦揉揉她的脑袋,轻轻蹲下身。

“困了的话,随时都可以喊醒我…除我以外的人都不能来替班。”

“好。”安妮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