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卧室。
厚重的窗帘被死死拉住,灯也没有打开。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是台显示屏。
它照亮了地上的榻榻米,以及胡乱丢在上面的半包薯片,倒扣的漫画书,红蓝游戏掌机,还有已经空掉的饮料罐。
通常来讲,显示器的照明不应该这么稳定,它许久没有变化,这说明界面一直停留在那里。
女人盘腿坐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冥思苦想。
思考了一会儿,她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迅速操作手柄。
『爱德华·莉莉丝』
这样的一行小字很快便浮现在了屏幕上那个小人头顶。
好!名字起好啦!
女人愉快地挥了挥拳头。
这样的动作让她本就不堪重负的宽大半袖一阵乱抖,柔软几乎跳脱而出。
诶,好勒得慌。
女人把手伸进衣服。
片刻后,她把拽出的内衣丢到一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那么…
卫生间已经去过。
薯片还有半包。
饮料…饮料…啊,找到了。
还有换了新电池的手柄
女人用脸蹭了蹭手柄,脸上的黑框眼镜掉落在地,她又捡起来戴上。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打游戏!
“薇薇安!”
刚刚好的氛围突然出现的高大女人打断了。
“诶…”女人被吓得一抖,心虚地扯了扯面前的饮料罐,努力藏住,“黛,黛薇。”
“我不是说了吗,芬达每天只能喝一罐。”黛薇手心向上伸了出去,“给我。”
“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鼓起腮帮子,似乎在为黛薇的怀疑生闷气。
短暂的沉默。
啪嗒。
女人胸前的柔软抖了抖,饮料罐落在榻榻米上,骨碌碌滚到角落。
啊!败笔!脱掉内衣就藏不住易拉罐了!
女人惊慌失措。
啪!
手刀落在头顶,她迅速蔫了下来,委委屈屈地跑到角落缩成一团。
“真是的…又不好好穿衣服。”
“…”
“窗帘呢?每次我一离开你就偷偷拉上。”
哗啦!
伴随着黛薇的动作,窗帘被拉开,光芒洒落进来。
“哇…哇啊…”女人捂住眼睛,开始在地上打滚,“我要变成灰飘走了…”
“我可不知道你有吸血鬼血统,”黛薇无奈地笑着,“要多通风,否则你会被闷死在屋里的。”
“空气会从门窗缝隙跑进来,”女人不服气地嘟嘟囔囔,“我之前好几年都没…”
“再顶嘴我就不给你送饭了哦。”
“呜呜…”女人缩进衣柜。
“真是…”黛薇伸手把她拎出来,“你等下要去开个会。”
开会…
走出屋子…
在好多人面前说话…
呜!好痛苦!
“不要!”女人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黛薇不要欺负我了…我不想出门。”
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
啊…头疼。黛薇努力挪开目光。
“你可是幽海皇帝,有点自觉好不好?”她再次抓住想要偷偷躲进衣柜的女人。
“呜呜…”女人不再挣扎,改成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哭丧着脸站在原地。
黛薇叹了口气,开始给她换衣服。
“头帘好长,都盖住眼睛了,要我给你剪剪吗?”
女人用力摇头,黑长直随之晃动。
“那要穿风衣吗?肩膀上有装饰物那种哦?很帅气。”
摇头。
“试试我的贵族长裙呢?”
用力摇头。
“好好…知道了,还是老样子,成套的黑色运动服,拉链拉到最高。”
“等会儿见到船员记得不要紧张,上次咬到舌头被大家笑话了很久吧?”
似乎想到了糟糕的回忆,女人缩缩脖子。
“噗…真是好懂。”黛薇伸手抱住她,轻轻揉了揉脑袋,“乖哦乖哦,以后让你每天喝两罐芬达。”
——
卧室里。
狐耳少女拿着手机,对着屏幕不断戳动。
很幸运,这片地方有信号,估计是附近的现实中有科考站。
『百变小狐:纯子纯子』
『旅行纯子:怎么啦小北姐(?`▽??)』
『百变小狐:你觉得b算是平胸吗?』
『旅行纯子:(≧ω≦)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要我说,b算是很正常的大小啦』
“我就说吧!”胡小北捶了捶床垫,“红桃还说什么d是平胸!哪有那么多大毛二毛一样的人啊!”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再次点亮屏幕。
『百变小狐:纯子的尺码呢?』
『旅行纯子:(?˙▽˙?)那个呀,因为身体最近变好了,好像还在发育,说不定会从c变成d』
嘭!
床垫遭受重创。
——
甲板上。
塔莉垭和伊丽莎白端着各自的晚餐,看向远处那个正在拉小提琴的人影。
“他又开始了,”伊丽莎白咬了口面包,“明明刚吃过晚饭吧?”
“每天除了格斗还有小提琴,炼金术,真是…仅仅是看着都觉得累。”
“是啊。”塔莉垭点点头,“这还只是老师日常的一小部分,听说他在睡梦中也能练习。”
“居然连晚上也…”伊丽莎白愣了愣,“他不累吗?”
“老师自己说习惯了,”塔莉垭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在吃饭时睡着过,还不止一次呢。”
“但是不用担心,老师自己懂得调节和休息,毕竟身体才是本钱嘛。”
“可他这样拼命,”伊丽莎白拿起杯子,“是为什么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塔莉垭笑着摇摇头,“老师总是想着很多事,眼前的,以后的,我没那么聪明,有些听了也不懂。”
“但直觉告诉我,老师他这么努力,是为了我们。”
“…”伊丽莎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当然,可能是我自我感觉良好了,哈哈哈…”塔莉垭挠挠后脑勺,“我听到过老师睡觉时的呢喃,”
“他说,‘这样就好’。”
“我想,老师是想在维持现在基础的情况下,继续向前迈进吧。”
“是吗…”伊丽莎白望着王锦。
短暂的沉默后,她又看向塔莉垭。
“‘老师’这个称呼是…?”
“我在很久以前就是他的粉丝了哦。”塔莉垭伸手比了个耶,“因为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直面过去的勇气,还有…”
金发少女的眼中闪着光,脸上是温暖灿烂的笑容。
“你喜欢他吗?”伊丽莎白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诶?诶!”塔莉垭面色一红,“这么明显吗?”
伊丽莎白点点头。
“我要努力成为配得上老师的女人,目前还在修行中。”塔莉垭轻咳两声,“我,我们聊点别的。”
“那么…”伊丽莎白想了想,“那个叫红桃的,我后来几乎没怎么见过她。”
“红桃姐她,”塔莉垭的表情古怪起来,“除了偶尔站岗之外,她其实就在我们身边。”
“嗯?她是鬼魂之类的吗?”
“不,不是啦,你看。”塔莉垭伸手指了指王锦。
少年正在进行练习间的休息,他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把杯子放回木桶。
嗖!
人影一闪而过,玻璃杯不翼而飞。
“…!什么?有什么东西!”伊丽莎白一口面包喷了出去。
“是红桃姐。”塔莉垭拿过摄像机,给伊丽莎白看着刚才的慢动作。
穿着风衣的女人飞扑而上,拿起王锦用过的水杯,无比享受地喝了一小口。
“还有呢。”
塔莉垭调出之前的片段。
少年脱下因为格斗而被汗水浸湿的外套,放在凳子上转身离开。
红桃蹑手蹑脚地靠过去,拿起外套狂吸两大口,脸上仿佛喝了酒般满是红晕。
“…!”伊丽莎白瞪大眼睛,指着摄像机,看向塔莉垭。
“嗯,没错…没错。”塔莉垭点点头,“只要这样做了,红桃姐几乎能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保持整个船队的警戒…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精神。
反正没什么问题,老师也就随她去了。”
这真的没问题吗!?
“白船上的各位…还真有趣,哈哈…”伊丽莎白拍打着脸颊,努力重建着自己的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