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勃罗很少画风景，这幅保存着分部每一处景象的巨大油画，其实也是人像。

海东青的人像。

只要杀死海东青，分部就会消失，空间就会开始震荡。

而海东青在哪，丹青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正靠在金属门边上，那扇门跟其他带有门禁系统的侧开式都不同，是少有的推拉门。

特殊意味着关键。

留给王锦做决定的时间并不多，丹青的注意力仅仅会被四号吸引一瞬，而枪声一响，黛薇和海东青就会察觉。

没必要犹豫。

嘭轰！

温彻斯特发出轰鸣，龙息弹爆发出璀璨的火花，热浪扬起丹青的长发，无形的波浪扩散而出。

过人的反射神经让王锦能清晰看到子弹飞出的轨迹，同样优秀的反应能力也能让丹青感受到危机。

俯身，抽斧，前冲。

后仰，抬手，格挡。

双方都箭在弦上，生死一瞬，杀与被杀…

并没有按照预期那样出现。

门开了。

那道该死的金属门，在最糟糕的时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推开了。

子弹打在上面发出叮当声，溅起灿烂的火花。

高大的身影微微俯身，那双平静的眸子连同半张没有色彩的脸，出现在门板上方的缝隙中。

黛薇。

——

视线被阻挡，灵感预警狂跳，头皮瞬间发麻。

王锦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跳急促起来，吐气间升起炙热的白雾。

超负荷！

嘭！！

对着门重重踹了一脚，王锦借着力道踩上墙壁，腾空跃起。

机会只有一次，就这么一次！

后退是死，逃跑是死…

越过丹青和黛薇，只要杀掉海东青，自己就有希望活下去！

“四号！”

“来了！”四号斩断被龙女抓住的左臂，毫不犹豫地冲向王锦。

吸引注意力…

哪怕自己只能做到这个…也要做到最好！

“啊啊啊啊啊！！！”血液飞溅，四号狰狞怒吼，折刀带着令人心悸的嗡鸣轰然砸落。

嘭！

黛薇伸手接住，劲风吹落她的大檐帽，露出带着淡淡惊愕的脸。

她捏住四号的脖子，缓缓举起。

“去死！”四号抬起断手，喷涌而出的血液凝成利刃横扫。

噗！！

丹青用来格挡的左手腾空而起，她皱起眉头，抽出闪烁着电流的短柄斧。

四号进行了一次自杀式攻击，她马上就会被黛薇或丹青撕成碎片。

可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女孩望着前方的王锦，全神贯注，任凭自己的鲜血从喉咙中喷出。

少年口中涌出血液，心跳声变得紊乱而无序，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

超负荷出了问题，王锦感觉很糟糕。

不过有人比他更糟糕。

四号露出笑容，她看到王锦举起手上的，海东青的脑袋。

干净利落，一斧断头。

——

幽海分部开始崩坏。

这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坏，没有大地震颤，没有石块滚落，一个砸一个。

身边的一切都在消失，眼前的景象时而是残骸之岛，时而是灵界。

巴勃罗的炼金术快到极限了。

第三次空间震荡，这意味着更多机会。

更多援军到来的机会。

“我还…能…打！”四号拼命挥舞着断臂，试图攻击面前的黛薇。

嘎巴。

脖颈发出脆响过后，女孩的双手无力垂下，双目失去神采。

“带着设备和说明书回去。”黛薇拦住丹青，对她摆了摆手。

丹青耸耸肩，随手包扎了一下断腕，扛着包裹缓缓离开。

“…”王锦沉默不语，他吸入华生的黑烟，恢复着伤势。

援军到来需要时间，自己必须撑到那个时候。

在这种地方，没有怪谈能力的情况下，跟黛薇单对单。

能撑多久？王锦并不清楚。

“你还真是…很特殊，跟我之前杀过那些聪明人都不一样。”黛薇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你和莉莉丝有点像。”

“我见过莉莉丝，”王锦的声音很平静，“她有点胆小，有点麻烦。”

“那个并不是…”黛薇轻轻摇头，“算了，你没必要知道。”

“没必要吗？”王锦丢掉空空如也的瓶子，“之后你会改变想法的，等我打退你们的第一次突袭，把黑船逼回灵界再施加封锁，到那时候…黛薇，跟我沟通就是你唯一的活路了。”

“不过现在不行，”王锦迈开步子，拿起四号的折刀，“得先等我心中的愤怒平息下去。”

黛薇轻轻放下四号的尸体，嘴角上扬，再上扬，露出密集的尖牙，“来吧。”

轰！！

两道身影重重对撞，又顷刻间分出胜负，一方前进的势头停止，另一方则完全不受影响。

嘭！嘭！哗啦！！

一道道墙壁被撞穿，倒在废墟里的王锦重重咳了两声。

在他前方，女孩手中的折刀已经变形扭曲，她的双手跟黛薇的双手扣在一起，嘎吱嘎吱响着。

二号望着四号的尸体，咬紧牙关，目光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