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月带头鼓掌,其他人愣愣跟上。
这么多人跟前,庆王就好像与白曼语喜结连理了一样。
白曼语从开始的震惊,到羞涩,最后坦然。当着林水月的面,与庆王确认了那天的细节。
救命恩人找到了,林水月功成身退。
只是庆王临走前,忽然回身问她:“林小姐是如何捡到玉佩的?”
白曼语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她。
她若说自己去报了官,也不算与这事全无关系了。
林水月:“偶然,巧合。”
白曼语松了口气。
这事本以为就这么过了。
那天后,白府小姐救下庆王的事传遍整个京城,成为了段佳话。
哪知过了没几日,又有人找上了林水月。
“顺天府尹同我父亲有旧,二小姐的事,衙门里的人可为你作证。”樊篱吹了下茶盏上冒着的热气,神色颇为自得。
林水月看他:“作什么证?”
樊篱眼带深意:“庆王殿下此番险些丧命,对救命恩人才这般看重。二小姐在这件事里,虽算不得头功,却也至关重要。”
“只是报官这等事不比贴身照顾,想令人信服,并不容易。”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林水月不说,是因为没有证据。
“二小姐所制的麻将精妙,家里的老封君着实喜欢,这次上门来,也是想请二小姐帮个小忙。”
“若二小姐愿意割爱,作证的事我便替二小姐解决了。”樊篱放下茶盏。“如此,二小姐以为如何?”
林水月:“……”
这书里的人都不太正常,王爷为救命恩人痴狂,纨绔拿王爷的救命恩人的事换一副麻将。
樊篱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奇怪,他家世了得,除了老封君和英国公府,还有个贵为公主的娘,根本不怕庆王。
“谢谢,不用了。”
樊篱手中一顿,不是说林水月心思深沉,与人来往必得有所得吗?难道嫌不够?
他在这头脑风暴,冷不防见林水月递过来几张纸。
“麻将不是我制的,都是匠人按照图纸所制,这就是那图纸。”林水月放下图纸。“作证就不用了,报官谁都报。”
就给他了?
樊篱一时有些迷茫,抬头一看,林水月人都走远了。
他从林府离开,拐入一条小巷。
英国公府的马车旁有一青顶马车。
樊篱走到边上,叩了下车窗:“她没同意,还白送了我麻将图纸。”
马车被人打开,一青衣小厮走下来,躬身道:“公子,图纸。”
樊篱将图纸抛给他,漫不经心地道:“这林二也是倒霉,好端端地偏要来招惹你。”
“图纸是谁画的?”
樊篱一噎:“没问,不然我明天再去一趟?”
“罢了。”车内的人声线温润,带着些低哑。“我亲自去。”
樊篱挑眉,他现在是真好奇林水月到底做什么了。
青顶马车正欲离开,他突然想起些什么,忙道:“你把图纸还给我啊,不然我拿什么去给家里的老封君交差?”
“林二去过的木匠店。”
樊篱:……
行吧,那他跑这一趟是为什么啊?
翌日,林水月自起床后,就被人叫到了花厅中。
今日秋闱放榜,林家所有人都聚在一块,就等着前去看榜的小厮传信回来。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林水月昏昏欲睡,也没点消息。
林朗在花厅内来回踱步,面露焦躁:“这都多久了,怎么连个信都没有。”
“大榜刚放,此时榜前必然是人山人海,哪怕瞧见了,想传消息回来也不容易。”林瑾钰宽慰道。
她知道结果,比别人多一份从容,却也时不时地往外看。
“该来的总会来,老爷急个什么劲。”他们父女都对此事上心不已,唯独秦氏在一旁说风凉话。
妾生的儿子,考得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林朗欲发火。
“老爷!”管家匆匆行来。
“如何,可是有消息了?还是大少爷回来了?”林朗当即顾不得秦氏了。
“都不是。”
林朗皱眉,管家却脸色古怪地道:“忠国公府的裴公子来了。”
裴尘!?
林朗吓了一跳,裴尘来他们家做什么?他下意识看向林水月。
却见林水月睁开迷茫的眼:“开饭了?”
林朗:……
行吧,看着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林朗沉吟道:“去请裴公子过来,另外再差人去看看榜,看不到榜就先把大少爷叫回来。”
“是。”
林瑾钰在一旁整理妆发,林水月还处在半梦半醒间,一瞭眼皮看见裴尘那张美轮美奂的脸,整个人都清醒了。
裴尘的脸一如既往的瓷白毫无血色,他刚出现在这边,林朗就让人将墙角的冰盆挪走了。
“裴公子请坐。”
裴尘安静地坐在林水月身旁,林水月眼观鼻鼻观心,连个余光都不往边上放。
“冒昧上门,还请林大人见谅。”裴尘一开口,便令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温和、清朗。
哪怕满身病气,也遮掩不住他那温润如玉的气质。
在京城里,没有人会讨厌裴尘,包括刚才还阴阳怪气的秦氏。
林朗摇头:“裴公子是稀客,只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秋闱放榜,晚辈上门,便是来给林大人道喜的。”裴尘微顿,在厅内所有人的注目下,缓缓道:“恭贺令公子高中解元。”
解元!
秋闱又称乡试,解元便是乡试的头名!
林朗瞪大了眼睛,突然就失去了言语。
秦氏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裴公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又觉自己失态,忙道:“公子别误会了,只是淮尹领着人出去了一上午,至今还没消息传来。”
裴尘微怔:“大人和夫人还不知晓此事?是我唐突了。”
“不不不。”林朗反应过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努力地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唇角还是忍不住拉到了最大:“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裴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一上午都坐立难安,就怕淮尹是个蠢的,没考上举人落了榜,连家都不敢回了。”
话虽如此,可就连厅内伺候的丫鬟,都能听出他的得意了。
“林公子首次下场,便夺得秋闱头名。其才学之了得,必然也被他人看到了,这才被绊住了脚步吧。”一直跟在裴尘身侧,未曾开口说话的青衣男子突然道。
“这位是?”
“见过林大人。”青衣男子对他行了一礼。“属下是太学院的管事官,此番是特地来邀林公子入学的。”
太学院!
时下书院众多,而在京城书院中,最为了得的,当属太学院了。
太学院本是皇家学院,由翰林院的学士亲自教导。能够入读太学院的,都是皇上的皇子或者公主。
后来皇子公主中,兴起了伴读之风,伴读也可进入太学院。
先帝即位后,命人开放太学院,这才开始招收学子。
但太学院到底是金贵地方,从不做那起大肆招揽学子的事,能入得太学院者,皆是历年来学子中的翘楚。
比如裴尘。
裴尘成名太久,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他今年不过十八,刚刚弱冠之年,年纪比林淮尹还要小。
三年前,裴尘十五,就已经是年纪最小的解元郎了。
“这、这……”林朗一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九公主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身边还缺两位伴读。宫里的意思是,最好选一对兄妹或者姐弟,伴在公主身侧。”
不光是入学太学院,而且还是以公主伴读的身份!
林朗呼吸都停滞了下。
公主伴读虽不如皇子,可那也是皇家的伴读。林淮尹还没踏入官场,半只脚就迈进了日后最为顶尖的权利圈。
他如何能不激动?
比起来,林瑾钰和林水月两人反应就有意思多了。
因为……不管是林瑾钰经历的前世,还是林水月记忆里的原文,都没这回事。
林淮尹考上解元不假,但林家的身份,显然还够不到伴读的层面。
林水月还好,她穿书进来后改变的事情不只一件了。
林瑾钰的心情就复杂了。
她之所以去女院,就是因为记忆中九公主入学太学院的年纪,应该比此时晚上一年。
一年时间,足够她从女院中脱颖而出成为公主伴读了。前世的公主伴读,也是从女院中选的,而且两个伴读都是女子。
现在却变成了林淮尹!
而且九公主如今才七岁,皇家子女开蒙早,但太学院内不分年纪,很多东西对她来说太难了。
“兄妹?”林瑾钰脸色发僵。“也就是说,淮尹哥哥还要带个妹妹入学?”
青衣管事官点头:“不错。”
林朗也反应过来了:“这……瑾钰前些日子已经入了女院,就是眼下想要跟着她哥哥去太学院,怕是也不行了。”
“入学女院后,确实是不能再换书院。太学院内,也没有这样的先例。”那青衣管事官微顿,随后道:“大小姐不行,二小姐也是可以的。”
林水月:?
人在家中坐,书从天上来?
“这如何能行?”林水月自己没开口,林朗率先摇头拒绝。“她跟她姐姐不一样。”
“您看,这样行不行,让二女儿入学女院,瑾钰随同淮尹去太学院中?”
“不行。”管事官摇头。“先帝在世时曾立下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这等事情的发生,林大人若是不愿让二小姐入学,今日便当属下没有来过吧。”
这怎么可以!
林朗急了,蹭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