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听到温季瓷的嗓音,桑酒又是愣住。
她怕什么?
她怕家人的阻拦,她怕外界舆论对他的影响,她更怕她没有分清她的心跳是因为什么而纷乱。
空气静默,只有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桑酒瞳孔微微放大,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睛上,光线蓦地暗了下来,隔着寂静的黑暗,温季瓷的嗓音轻轻传来。
“好了,别让别人等久了。”
然后,温季瓷站起了身,桑酒回过神来,她连忙从办公桌上下来,转身背对着门口。
当高秘书进来的时候,桑酒低着头坐在沙发的一角,发红的耳根被长发盖着。
高秘书没有发现不对劲,签完字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桑酒的任务已经完成,她连视线也没放到温季瓷身上,立即说了一句。
“我要回去了。”
桑酒逃也似的离开这里,这一次,温季瓷没有拦她。
电视剧杀青了已经有一阵了,再加上温季瓷的事情让桑酒的心很乱,她最近很少接工作,一有空就去陪桑玫。
或许是她觉得,只要转移了注意力,就能不再想到温季瓷。
桑玫在帝都有一间画廊,平时都在那边。
以前桑酒学习工作,一直没空,现在得了时间,就往画廊那跑。
今天,画廊里的人不多。
桑玫下午约了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画家,讨论几周后会在这里举办的画展。
画廊里很安静,桑酒放轻了脚步,站在画前,认真看画。
门口传来了动静,有人走了进来。
桑酒回过头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桑酒眯了眯眼,眼底闪过冷意,简荟怎么来了?
简荟是邱冉的妈妈,桑玫和邱商离婚后,简荟立即带着邱冉住进邱家。
虽然时常听说邱家的事情,真要算起来,她们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打过交道了。
简荟目光扫了扫,视线落在桑酒这边,看来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找桑氏母女的。
她嫁进了邱家,本以为能扬眉吐气,谁料到桑玫后来竟认识了温行知。
上回邱商在温季瓷那碰了壁,把怒火都发在了她身上。
邱冉也是,想努力压过桑酒一头,却在外界被耻笑。
这几个月来,简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他们口里听到了桑氏母女的名字,她有些忍不住了。
简荟不认为那是她的问题,她觉得都是她们的错。
她向来知道桑玫的脾性温和,此次来无非就是想在桑玫这边发泄一番。
简荟没冲着桑玫来,她装作是来看画的样子,在画廊里走了一会。
趁着没人关注她,瞥到一幅画,她不经意地从旁边走过去,假装摔倒。
包上的装饰刻意划过那幅画,留下一丝很浅的印记。
简荟的小伎俩被桑酒看得清楚,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到她旁边。
桑酒轻飘飘说了一句。
“怎么,想惹事?”
画廊里还有别人,桑酒是笑着说话的,但是,她的笑意不及眼底,声音很冷。
简荟当然不认:“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况且桑酒没证据,她不觉得桑酒能做些什么。
桑酒挑眉笑了笑:“不小心啊……”
她忽然唤了助理过来,在助理耳边耳语了几句。
助理点头,按照桑酒的吩咐,礼貌地请走了画廊里的其他人。
画廊在营业时间临时关门,为了表示歉意,助理给每人送了一个小礼物。
很快,偌大的画廊里,只留下几个人,桑玫、桑酒还有简荟。
简荟的脸色白了白,她只以为桑玫好欺负,才从这里下手,谁能料到,桑酒现在闹得是哪出?
她看了眼已经关闭的大门,想离开,却找不到机会。
桑酒面无表情:“那幅画价值四百万,你付清后可以走了。”
简荟还是跟以前那样厚脸皮,但桑酒不是软脾气,给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教训教训她,当自己是死的?
简荟急了:“四百万?
那幅画哪值得……”
还没说完,简荟看见了桑酒漠然的眼神,她突然不敢说话了,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桑酒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小孩,性子这么冲,难不成是给温家的人惯大了?
桑酒冷笑:“画廊里有监控,还有店员这么多双眼睛,每一个都是证据。”
“你如果不付钱,我就叫警察来处理。”
简荟没想到桑酒这么狠,干脆破罐子破摔:“桑玫,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嘴巴这么利。”
桑酒刚要说话,手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愣了愣,桑玫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手上,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桑玫的画廊,她见惯了大风大浪,哪会跟一个泼妇计较。
桑玫平静地开口:“我的女儿当然优秀,某些人就算再怎么耍手段,比不上就是比不上。”
她的声音温柔,像是溪水清泉,话里的刺却没少。
某些人指的自然是简荟的女儿邱冉。
邱冉从小就卯足了劲,要和桑酒比较,连考电影学院,选择职业方向都往桑酒看齐,但始终都差了那么一口气。
简荟没想到桑玫竟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当年就算她抢了邱商,桑玫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接离婚走人。
现在竟然为了桑酒怼她。
桑玫心态平和,过了十几年,反倒比从前更优雅。
简荟:“你变了很多。”
桑玫打量了一下简荟,她虽保养得当,但脸色嫉恨,心胸狭窄,相由心生也不过如此了。
桑玫讽刺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没怎么变。”
还是一样讨人厌。
桑酒一句话没说,单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爽,忍不住要为桑玫鼓掌。
简荟越想越气:“你最近有没有和邱商联系过?”
邱商近日来愈发冷漠,甚至抱怨她和邱冉不如桑家那两个人。
简荟气不过,非得到这讨个说法。
桑酒立即知道了简荟的心思,冷冷道:“你自己把垃圾当成宝,别以为其他人也和你一样品味低俗。”
“邱商他敢来这吗?
他如果敢踏进这道门半步,我立马把他扔出去。”
桑酒对邱商直呼其名,仿佛他是她们人生的污点,连说出父亲两个字,都是玷污了她自己。
简荟怒了:“你说谁是垃圾?
谁品味低俗?”
桑酒:“谁喜欢捡垃圾,我就说谁喽。”
简荟看见桑酒的态度明确,有些迟疑了:“你们和邱商真的没有来往吗?”
桑酒盯着简荟几眼,越发觉得她可笑又可悲。
下一秒,她忽然往前一步,她的个子本就比简荟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简荟,一字一句地说。
“真当我是有耐心的?
听不懂我说的话?”
简荟曾经为桑玫的画廊工作,近水楼台,勾引了邱商。
桑玫卖掉了之前那间画廊,带着桑酒远走高飞。
现在十几年过去,回到帝都还是绕不过这个讨厌的女人。
桑酒:“当初是谁说你们两个是因为爱情结合的?
这才几年,你们的爱情呢?
被狗吃了吗?”
简荟脸色一白,桑酒的话句句属实,她根本无法反驳。
桑酒一张嘴利得很,又没人拦着她,能进行长时间不重复的暴力输出。
“你当初是怎么破坏别人家庭的,现在别人也会同样对你。
因果报应而已,只不过,现在轮到你了。”
“还有,你现在站在这里,良心不会不安吗?
我没有去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可能是讲得累了,桑酒仰了仰头,视线往下,重新落回简荟的脸上,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句。
“我的脾气一向不好,你再多说一个字,就从这里滚出去。”
简荟被骂得清醒了,她之前是被冲昏了头,现在想想,桑玫和桑酒的身份早就和以前不同了。
桑酒这么强势,如果她恨上了自己,想要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简荟头一回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桑酒突然想到什么,朝着简荟摊开手:“把手机拿来。”
简荟抿着唇没有说话,把手机递给了桑酒。
桑酒从通讯录里翻到邱商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了,她没开口。
那头传来邱商有些不耐的声音:“干什么?”
桑酒冷笑了一声:“收起你的脾气,我是桑酒。”
邱商听见桑酒的声音,明显怔住了,他想到温季瓷之前的警告,声音没那么横了。
时隔多年,他第一次和桑酒正面接触。
面对那个除了血缘关系,毫无瓜葛的女儿,他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有什么事吗?”
桑酒看了简荟一眼:“有人在这里发疯,弄坏了一幅画,你现在带着四百万过来,顺便再把这个疯子领回去。”
邱商愣住,桑酒又说:“对了,我不喜欢等太久,你如果动作太慢,这数值我不知道会不会再翻上一倍。”
不等邱商回答,桑酒直接把电话挂了。
桑酒最近本来就压力大,简荟刚好撞了上来。
桑酒把手机往简荟那掷去,对桑玫说:“妈,你先回家吧。”
她不想让桑玫和邱商见面,省得邱家夫妇又赖在这吵吵闹闹。
桑玫明白桑酒的意思,跟保安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把画廊的事看好了,就离开了。
桑酒坐下来,很悠哉地在这里等待。
而简荟觉得时间好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二十一岁的桑酒,会令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邱商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皱着眉看了简荟一眼,压下了心底的愤怒,然后走到桑酒面前,轻轻唤了一声:“桑酒。”
桑酒看也没看他:“赔偿金带来了?”
邱商拿了一张支票,递给桑酒:“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向你道歉。”
他不敢叫她女儿,毕竟这么多年,他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
如果要攀亲戚,温季瓷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你们邱家人,不要随便进我的地方。”
桑酒说,“我的脾气不好,还有下次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邱商连连点头,逼着简荟跟桑酒道歉,这才把她拽走了。
简荟根本不知道,她在桑酒这里上了黑名单,以后就会在名流圈里被人排斥。
邱冉和简荟倒是挺懂得如何借人上位的,但她们的小动作太多,桑酒也会觉得烦。
之前桑酒是根本不屑理这种人,而现在,简荟彻底惹怒了桑酒,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桑酒离开画廊后,就回了楼月家。
桑酒心里有些不开心,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拉着楼月连着看了好几部电影,她的心情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夜色渐渐深了,楼月打了个哈欠:“小酒,我从来没有一天里看过这么多部电影。”
桑酒笑了笑。
才刚过九点,楼月就困了,她早早地回房睡觉。
桑酒无事可做,也回房躺在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思莫名有些乱。
她忽然下床,赤脚踏在地板上,站在窗边,拉开了窗帘。
往下看去,只有黝黑的树影摇晃着。
桑酒沉默,她真是魔怔了,好端端看楼下干什么?
她看了一会,重新回到床上,仍是没有睡意。
这时,手机振动,桑酒拿起手机,眸光微动,接起手机,没有人开口,只有呼呼的风声。
然后,温季瓷低哑的声线响起。
“桑酒,我在楼下。”
风声猎猎,连带着他的尾音都似被拉长了一样。
桑酒下意识放缓了语调:“你在楼下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想你啊。”
温季瓷轻笑了一声。
隔着手机屏幕,桑酒却仍觉得脸一红:“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说话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他似乎喝了酒,尾音轻轻挑起。
又是一阵寂静。
温季瓷明明没有说话,不知道怎地,桑酒也没有挂断手机,也耐着性子听着。
过了一会,他开了口,不高不低的嗓音响起:“下楼,我想见你。”
桑酒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快十点了,你回家吧。”
她鬼使神差地想着,不然他要感冒了。
温季瓷却只是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固执又坚持:“下楼,我想见你。”
沉默了几秒,风声似乎能透过手机,抵达桑酒的耳侧。
温季瓷的声音沉而暗:“我知道你没睡,你不来,我就一直在下面等。”
说完这句话,手机就被挂断,响起一阵忙音。
桑酒怔怔地捏着手机,她偏头看向窗外,手无意识地握紧,然后又倏地放开。
时间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她却觉得过了那么那么久,漫长得令人煎熬。
桑酒不再想,她深吸了一口气,披上衣服下了楼。
她不想吵醒楼月,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走出门,冬夜的寒风就掠了过来,遍体生寒。
桑酒裹紧了衣服,她往前看去,那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夜色勾出一方冷峭的轮廓。
温季瓷。
温季瓷抬眼,看见了那个纤影,他薄唇轻勾,她还是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桑酒走到温季瓷前面,仰头,打量着他的神色。
她发现温季瓷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皱眉:“你快点回家……”
在冷风里待了这么久,他会生病的。
还未说完,温季瓷蓦地俯身,把桑酒整个人拥入怀中,他抱得那么用力,桑酒完全被他的气息包围了。
温季瓷垂头,鼻尖触着桑酒的长发,他的嗓音克制又隐忍:“桑酒……”
桑酒察觉到温季瓷的体温很凉,他似乎已经在下面待了很久,她没有挣脱,任凭他抱着。
“快回去吧,你这样不珍惜自己,大家会心疼的。”
话音刚落,温季瓷垂眼,黑眸直直盯着她:“是谁心疼?”
桑酒抿唇。
他却寸步不让:“告诉我,是谁心疼我?”
桑酒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寸之间,他步步逼近。
困在寥寥的冬夜里,最后,桑酒只看得见他幽深的眼。
心却更乱了。
温季瓷见桑酒没回答,神色敛了几分:“既然你不心疼我,那我回去干什么?”
桑酒能感觉到温季瓷的气息很冷,担忧又涌了上来,她望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两人僵持在那里,视线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不远处有脚步声,桑酒提起了心,脚步声又渐远了。
桑酒有些紧张,温季瓷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除了桑酒。
桑酒一惊,生怕温季瓷说出什么,她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温季瓷的嘴。
她的手碰到他的唇,两人皆是一怔。
但桑酒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一边捂着温季瓷的嘴,一边拉着温季瓷,悄悄地往旁边走。
温季瓷难得顺从地跟着桑酒,眸色渐深。
天幕上是白凌凌的月,耳边是细小寒凉的风。
可温季瓷却只注意到,飘荡在寂静里的,是她诱惑的玫瑰香气,一阵又一阵,无法逃离般地钻进他的每一根神经。
如影随形。
空气恢复了寂静,桑酒松了一口气,刚要把手放下。
温季瓷却拽着她的手腕,缓慢地移到唇边。
他看着桑酒,极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桑酒脸一下子红了,她站远了几分:“干什么?”
温季瓷低眸,哑着声:“亲你啊。”
他走近了几步,令人心跳的嗓音又响起:“我们现在像不像在偷情?”
桑酒:“……”
温季瓷却又靠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拉长了腔调:“那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桑老师,要不你教教我?”
“教你个头啊!”
桑酒气急败坏。
温季瓷笑了:“你不愿意的话,那我教你也可以。”
桑酒觉得她的耳朵要着火了,她转身:“你再说我走了。”
刚走出几步,忽然有一双修长的手勾住她的腰,蓦地把她整个人圈住,沉沉的气息压下。
触及她的那一刻,嶙峋的气息就如同实质般的野火,悄然漫了上来,令人惊心的烫。
周围很静,静得只有忽紧忽慢的风声。
但他的声音却跟着风,吹进了桑酒的耳朵里。
“什么时候回家?”
桑酒轻声道:“还没想好。”
沉默了几秒。
温季瓷一字一句压抑着开口:“你再不回家,我快被逼疯了……”
桑酒没回答,温季瓷索性把她整个人转过来,双手抵着她的肩,俯视着她。
温季瓷黑眸幽暗:“你明天就从这里搬走。”
“不行。”
桑酒立即开口。
温季瓷嗤地笑了:“那今晚就搬走?”
桑酒:“……”
还得寸进尺了。
温季瓷又俯下身来,盯着她:“什么都不行,是准备一直在这里住了?”
桑酒的心跳得很快,她轻声道:“你喝醉了,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
温季瓷沉默地看了桑酒几秒,忽然扯出一丝笑。
“可是我等不及了……”
桑酒懵住,什么叫等不及了?
她看见温季瓷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她警惕地问:“你要打给谁?”
温季瓷把手机放在耳侧,睨了桑酒一眼,他的声音由上至下地沉沉响起。
“告诉别人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桑酒愣住,温季瓷疯了?
她踮起脚,要抢温季瓷的手机,但温季瓷轻轻一抬手,手机瞬间离得更远了,她根本够不到。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屏幕在黑暗里亮了起来,一个声音响起。
寂静里响起蒋少游的声音:“阿瓷,什么事?”
桑酒慌极了,她够不到手机,只得又去捂住温季瓷的唇。
温季瓷轻而易举地抓住那不安分的小手,无声地一吻。
他一直盯着桑酒,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想说一件……”
桑酒的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她立即喊道:“没什么事,他只是喝醉了,拜拜,晚安!”
蒋少游一头雾水,这兄妹在玩什么把戏?
桑酒和温季瓷对视,寂静中只响起蒋少游疑惑的声音。
“阿瓷?”
“阿瓷?”
“阿瓷?”
一声声格外清晰,却没人理他。
温季瓷一直望着桑酒,这时,桑酒纤唇微动,他看清了桑酒的口型,眸色微敛。
她在叫他,哥哥。
温季瓷眸色深浅不明,他这么做本来就是故意逗她。
他把手机放在耳侧,落下一句:“没什么,先挂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桑酒看清了温季瓷唇边的笑,咬着牙道:“温、季、瓷!”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温季瓷毫不在意,他朝桑酒招招手,挑眉道:“来,哥哥和你说两句话。”
桑酒怕温季瓷又要做什么,就听话地走了过去,侧头凝神听着。
温季瓷目光垂下,盯着桑酒雪白的耳侧,懒洋洋问:“还想今晚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吗?”
桑酒立即摇头。
他低低笑了:“那还想继续住在这里吗?”
桑酒当然摇头。
她哪还敢啊,不然温季瓷不得把她吃了。
听到桑酒的回答,温季瓷心情相当愉悦。
冬夜的冷月下,他俯下了身。
霎那,微凉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深而冷的黑夜里,温季瓷的嗓音幽幽响起。
“那……什么时候搬走?”
桑酒立即回答:“明天,明天就回家!”
黑夜里漾起温季瓷的哑笑,低低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