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屋内那哭泣声低了下去,宁珂咬咬牙,换了身衣服便出去了。
抓来的黑衣人都在摄政王府的地牢里,即便她不想看见楚君越,心里还有一肚子火气,但是为了青蔷,她总是要去一趟!
可她去到摄政王府,并没有看见楚君越,下人们的眼神依旧是怪怪的,带着悲悯与同情。
也许他又去陪着那位宁乐公主了吧?都有婚约了,以后那是要成亲的,肯定要多陪陪。
宁珂咬了咬嘴唇,压下心底那份不悦,快步去了地牢。
元宝一身寒意地站在牢房外面,眼底怒火滔天,狠狠一脚踢在了铁栅栏上。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宁珂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元宝回头,脸色不太好,眼下有浓浓的乌青之色,看不见疲惫,全被那愤怒替代了。
他绷着腮帮,深吸了一口气才冷声道:“除了死了的头目,剩下的这些全都是聋哑人,不会说话,不识字,一问三不知!”
宁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见这样的结果,心底还是觉得遗憾和愤怒。
“这幕后的人可真是想的周到!”
“嗯。”元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王妃请放心,就算不开口,我一样查得出来这是谁做的。”
宁珂眸光清凌凌地看向元宝沉肃的脸庞,试探地问,“淑妃?还是宁乐公主?”
她所能想到的仇家无非就是这两家了,那些人肯定不是冲着青蔷去的,而是想拿青蔷当诱饵,从而把她引过去。
那么,能够这么痛恨自己的人,无非就那两位!
“不管是谁!我都一定会替青蔷报仇!”元宝咬牙切齿,一拳狠狠砸在铁栅栏上,栅栏瞬间就凹了下去。
宁珂抿唇,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道了一句,“你也放心,青蔷如同我的亲妹妹,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亲自给她报仇!”
元宝死死捏住拳头,痛苦地垂下头去,从侧面看,额角青筋虬劲凸显,仿佛在极力压抑着狂风暴雨。
半晌,他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怎么样了?”
“她很不好。”宁珂说话很直接,一点拐弯都没有。
元宝肩膀微微抖了抖,悲痛而压抑地低吼,“怪我!都是我来迟了!她来找我,我要是在的话,她也就不会这样!”
当他听说青蔷来过,他就立刻出城找人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要是他能早一点处理完主子交待的事情,也许还来得及,也许青蔷就不会被......
“事情既然都这样了,懊悔也没用。”宁珂冷静得有些可怕,阴暗的牢房里,她的眸子清透如冰雪,带着摄人的寒意。
缓缓的,她侧首看住了元宝,认真地问,“她这样,你还要不要她?”
“要!”元宝几乎是一秒钟都没有迟疑,猛然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她!”
“你能这样想就好。”宁珂颇为欣慰,至少这位不是直男癌,并没有因此嫌弃青蔷,“不过她现在情绪不好,你暂时别去找她,让她自己想想清楚。”
“可是她那么难过,我......”
“她看见你,更加会觉得内疚难过,放心,我会陪着她。”
元宝感激地看着宁珂,堂堂七尺男人,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都不眨眼,如今却红了眼眶。
“王妃,谢谢你......”
其实他很想把主子被软禁的消息告诉她,可是眼下青蔷这样,再告诉她那件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主子非常人能比,大概很快就会出来,本不算大事,但若是惊动了王妃,主子怕是要责怪。
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不说。
审问和调查的事情,宁珂放心地交给了元宝,出了牢房便回宁府去了。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发现宁国公府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她站在远处,默默地观察到底发生了何事,听见人群的议论,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听说医仙昨夜被歹人挟持了!这姑娘家家被人挟持过了一夜,天知道发生了什么哟!”
“可不是么?可怜了医仙那么好的人啊!清清白白的身子本来是要给摄政王的,如今却被歹人玷污了。”
“对啊对啊!咱们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也没见到医仙出来,会不会想不开啊?”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让医仙想不开,咱们是来慰问她的呀!”
这些算是善意的,本着好心来安慰她的。
除此之外,却也有别的不怀好意,特意来找茬的。
“呸!什么宁国公府的小姐,那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之前跟二皇子有婚约,二皇子被废就跟了摄政王,现在又跟歹人厮混了一夜,肯定不干净了!”
“就是!别以为披着医仙的外衣就是圣女了!听说今儿个一大早就和草原王子一块入城的,谁知道歹人是真是假,说不好是和草原王子私会,被摄政王的侍卫发现了呢!”
“很有可能啊!之前草原那位王子不是也喜欢她么?啧啧,这个女人长得丑也就罢了,怎么心思也这么坏呢!真替摄政王不值!”
......
于是乎,叽叽喳喳的人群又再一次攻向了国公府的大门,嘴里大喊着,“开门!我们要见医仙!见医仙!”
宁国公府只有配备的几百亲兵,早早就把王府包围保护起来了,预防民众从别的地方混入王府里。
但人员一分散,便有些寡不敌众,很快,大门口就被民众逼了上去,亲兵不能动粗伤人,反倒受到了限制,一下就被民众推到一边去,直奔大门。
“住手!”
就在那时,宁珂再也看不下去,高声制止了民众私闯国公府。
她的嗓音清冷,极具特色,冷不丁响起,民众一下就听见了,纷纷回头看了过来。
先是齐齐地一静,随即便是爆发式的惊呼。
“医仙!医仙在这里!”
宁珂神色冷肃,背脊挺直地一步步走了过去,民众被她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气势压制,不自觉地往后一步,让开一条道,目送她登上大门的台阶之上。
“各位,宁珂已然安然归来,不必担心,都请散了吧!”宁珂站在台阶上,朗声道。
众人却不肯走,不依不挠地问她,“医仙昨夜是被歹人挟持了么?可有受伤啊?”
“诸位都误会了,宁珂并未被歹人挟持,不过是出城采购而已。”宁珂不能承认真的是被歹人挟持过一夜,否则百口莫辩,在这个时代里,在外过夜都是不守妇道,更别提在山洞和歹人过了一夜了。
“不对啊!我们都看见你今早才回城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人群中有人却不吃这一套,高声拆她的台。
宁珂眯了眯眼睛望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昨夜就已经回城去了一趟摄政王府给摄政王看病,摄政王可以作证。而今早,我也不过是去接人而已,不知道你想我发生何事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目露愤怒,纷纷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对啊!医仙都说没事了,你还想医仙出什么事?”
那人本就心虚,被众人围攻,别扭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便悄悄溜走了。
宁珂也不解释太多,越是解释便越容易被人抓住痛脚,越显得自己心虚,于是立刻挥了挥手,遣散众人,便转身回府。
“等等!她撒谎!”
人群之外,突然又响起一道女子凌冽的嗓音。
众人齐刷刷回头,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只见一顶贴金镶玉的软轿伸出一双雪白纤细的素手,缓缓拉开帘子,露出主人素雅白皙的面容来。
“宁乐公主!”众人瞪着眼睛,一阵惊呼。
宁乐公主优雅迈出轿子,在夏儿搀扶下,碎步窈窕地慢慢走了过去,眉眼带笑,看似温柔典雅,眸底却透着一丝凌冽的杀意。
宁珂皱了皱眉,宁乐公主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昨夜的事情,莫非就是她的手笔?
沉思之间,宁乐公主已然站在了她的身边,笑里藏刀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看向众人,一字一句地道:“本宫前来也并非是落井下石,只是替摄政王感到不值罢了!”
众人一脸不解,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诸位应该都有听见了些许风声,摄政王即将要与本宫订婚了,所以摄政王昨夜一直在皇宫里,陪着本宫一夜。”宁乐公主说起这事儿,脸上带着一抹甜蜜而腼腆的笑容。
但一说起宁珂,目光却瞬间冷却,语气狠厉而愤怒,“而宁小姐方才说昨夜给摄政王看病,分明就是撒谎!本来被歹人挟持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宁小姐哄骗百姓,不拿百姓的担心关怀当做一回事,那便是人品问题了。”
众人闻言,一脸震惊,医仙昨夜没有在摄政王府?竟然真的是被歹人挟持了!
那么,医仙之所以不肯说实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昨夜已经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宁珂并不太在意,她脑子里一直回旋着的就是宁乐公主的那一番话。
昨夜他不来救她,真的是因为和宁乐公主在一起么?
他最终还是无法违抗圣旨,答应了和宁乐公主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