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非为间插腻腻歪歪,半天就这样过了,两人如同开荤少年碰上猫薄荷,思春少女碰上狗尾巴草,思考行动全靠费洛蒙,连午饭都跳过了。
凌辰南套上裤子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发现床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针菇肥牛卷,“金针菇”从床这头咕噜咕噜滚到另一头,把一大床被子全部卷到一起,只有黑色的头发洒在外面。凌辰南憋不住想笑,跨上床去分开腿把他夹住,趴在被子筒上扒拉着往里看。白晟在被子里扭了扭,仰着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
他想朝着反方向滚出来,却被凌辰南搓来搓去地一直捣乱,最后两个人都差点掉到地上才算闹够了,白晟从被子里爬出来,浑身赤裸,皮肤白皙手脚修长,满头毛都乱七八糟,又被扑住了。
他大腿蹭在凌辰南没有系紧裤带的布料上,两人嘴唇刚刚碰在一起,凌辰南的肚子就发生了空旷的抗议,白晟咯咯吱吱地笑起来,凌辰南笑道:“啊……饿了,这个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他作势咬了咬白晟胳膊内侧的软肉,对方也不怕痒,瘫着被他折腾。
凌辰南肚子又叫了一声,白晟乐得不行,说:“别吃我了吃不饱的,吃我买的牛肉吧。”
凌辰南哼哼了两声才表示放他一码,爬起来去厨房了,白晟也缓缓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想了想,自顾自从衣柜抽屉里拿出凌辰南的家居服穿上了——他个头比凌辰南略高一点儿,但是体格稍消瘦些,于是穿起来刚刚好。他走到卧室门外,遥遥看着厨房那边忙碌的身影,抓着自己领口闻了闻。
凌辰南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没有餐桌只有一个吧台一般的中岛,他在岛台里头淘米做饭,白晟就坐在吧台这头陪他聊天。
凌辰南心里又想起陆柏舟给他打电话的事,装作不在意地问:“最近和陆医生见面还顺利吗?你需要跑很远吗?”
白晟一边摆弄茶壶一边囫囵吞枣地说:“不用,嗯……都挺好的。”
凌辰南瞥了他一眼:“嗯?”
白晟低头研究茶杯的花纹和杯耳朵上的金边,叽叽咕咕地:“嗯嗯,陆医生人很好。”
凌辰南趴到台面上凑到他脸前,用食指和中指捏住对方嘴唇:“嘴巴都能挂茶壶了。”
白晟一脸纠结,“嗯嗯呜呜”了几声,凌辰南松开他,他又不吭声了,半天才说:“陆医生虽然好……”
“哦……”凌辰南扬起眉毛:“但是?”
“但是还是和你一起比较……有安全感,”白晟抠着杯子上的图说:“但是又太喜欢你了,不想你做我医生,所以……”
凌辰南忽然又被撩,心想这个家伙怎么老是毫无预兆就告白,但还是绷着最后一点尊严,努力面色无常地说:“我知道啊,我特别催眠嘛,你每次上我那补觉去的。”
“不是的!”白晟连忙抬头解释:“很安心,很放松,然后……你好像也是在真心关心我的那种感觉,自己好像很轻易就可以相信你,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当然了,让客人感到被关注是心理咨询师的必备技能,陆柏舟自然也会,只是安全感这个东西……毕竟白晟没有一系列单向认识调查他的过程,也缺乏相当时间的自我心理建设,所以安全感来得更慢也正常。
但白晟似乎生怕自己的想法没有完全传递过来,又向前凑了凑,笑容隐去表情严肃的样子一时间变得都有些不像他了。他说:“是真的,当时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我对自己说,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得救了。”
凌辰南有点说不出话,摸摸他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耳朵以示安慰。
转过身来继续洗菜的时候,凌辰南的思绪又钻到了别的地方——陆柏舟对白晟的态度好像从头到尾都不算热络,见面第一次就不满对方“太过于依赖”自己,后来又反复劝他放弃这个病人,如今将白晟的咨询转介给他后,按理说他在第一手接触情况之下应该更了解状况才对,却对安全大患沈寅川的奇特行为表示无动于衷。
对方的主要工作是整合人格没错,但也不能放任主人格的心理压力不管吧。
除非……凌辰南忽然想到了什么,陆柏舟曾说主人格不一定就是核心人格,而整合是要从性格最相似的两个人格下手。
性格相似的是谁,白晟和奶糖吗?
凌辰南有点懊恼,只能在一边干瞪眼的感觉委实不好。
正所谓关心则乱。
他又情不自禁在心里嘀咕:当时做决定是经过了反复考量没错,现在回头看又难免怀疑自己是不是行动太过仓促——陆柏舟是真心对白晟的病例感兴趣吗?还是只是觉得白晟不适合自己,想要将自己从这段诊疗关系揪出来呢?
不过也已经太晚了,自己已经想不起之前如履薄冰克制在界限边缘的心情了,他看着烤箱门上反射出白晟玩手机的身影,对方碰巧抬头和他撞上视线,也弯起嘴角。
凌辰南独居惯了,一个人做饭手脚十分麻利,不多时就备齐了两菜一汤——他自己住时到从不讲究,半年也想不起来喝一次汤,但屋里有了人气,干活的人也兴致高涨。
他家没有餐桌,于是白晟把晚盘全都端到客厅茶几,他坐沙发,凌辰南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把手机连上电视盒子寻思着放个什么节目。
凌辰南低头翻了几页,一边看一边问:“你看没看过这个美剧……”一抬头,发现白晟居然哭了。
说是哭,又好像只是什么亮晶晶地东西掉进白饭里,过程太快,他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诧异道:“白晟?”
白晟像是被忽然唤醒,低着头装没事,凌辰南问:“你哭什么?”
“啊……”白晟用筷子戳了戳米,说:“没,没事,我……”他想了想,还是说:“我太开心了,又有点害怕。”
“我好久没有……不,是我从来没有过享受过这种家的感觉,其实……我其实很早就感觉出来沈寅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可他又叫我觉得,这次说不定能真的有一个家。太想要了,因为太想要,所以一直甘愿蒙蔽自己的眼睛,一直没有底线地妥协,骗自己说也可以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但是他不是正常人,我也不是正常人,我们之间也从未有过哪怕一天这样的日子,以前没有对比,感觉没有这么强烈,这几天……尤其是今天我才忽然明白,一个家大概是什么样子,但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觉得害怕……”
“你在说什么呢,”凌辰南打断他。
白晟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措意道:“对不起,我怎么回事,我一直提他很烦人吧对不起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呢。”凌辰南又说了一遍:“这算什么,一顿饭就把你拐走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白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继续说:“这就算对你好啦?我先跟你说,我谈起恋爱来可是会把人惯得无法无天的类型。”
白晟呆呆地看着他,明白了,他像是叹息一般,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对我这么好,以后我会很难过的。”
凌辰南笑起来:“一看你就不是学心理的,这叫调试期望值,把你的期望值调高,以后才不容易被别人骗走,就你现在这一顿土豆烧牛肉就能拐走的水平,我才担心呢好不好。”
白晟却没有笑,他直直地看着他,许诺道:“拐不走,谁也别想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