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下的变故

杨思军和林妙分开后又来到那僻静处，不过这一次他对练剑又有了新的理解。他想着雪云大师和雪风教给他的口诀，自己便开始结合着练习起来。果真好了不少，那“幻辰剑”也开始围绕着他而舞着。他顿时觉得心情轻松，多日在心中的心结和担忧也随之解开和减轻，自然也就觉得劲力更加充沛。

练过一阵，他想既然能随心召唤宝剑，那自然应有其杀伤力。于是他把目标瞄准眼前的一棵冰树，那树自下而上都被冰所包围，整个枝条也是晶莹剔透。杨思军试着让宝剑去切削那里，可试过几次后那树还是纹丝不动，没有一点损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悻悻而回。

又在雪风那里学习了一段时间，自己也在不停琢磨。雪风虽然也说杨思军的进步神速，但杨思军还是没办法将那剑招化为伤害。这天，杨思军又对着那棵自己选定好的冰树练习，正在气馁之时，突然听见头顶处有笑声传下来。

杨思军惊讶不已，抬头找寻那笑声的来处。但那声音停下来，头顶处什么也没有，他低下头时却看见从身旁的山石后走出一个老者。老者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一条条布带都从身上垂下来，和杨思军印象里雪云阁里各个潇洒俊逸的人有很大区别；但老者气色红润，身体强健，最显著的还是从背后露出的剑柄，一点也和雪云阁中将剑隐匿的风格不相衬。杨思军心想“这肯定不是雪云阁的人。”便停下后迎上去准备盘问一番。

倒是那老者首先发话，他摆摆手示意杨思军先别开口：“年轻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问我是谁吧？”

杨思军一时哑口无言，只得点头。那老者接着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但你笨的我实在都看不下去了。”

杨思军没想到老者一上来就批评自己，胸中有气，正想反驳。但那老者又说：“又是雪云老儿对你说什么‘无招胜有招’之类的屁话吧。也不想想，你本来就没学到招式，要多久才能做到。”

杨思军一听老者的话，顿觉得肯定来头不小，因为上山这么久，只见着各个人都对雪云大师恭恭敬敬，头一次有人对他有不好的议论。

杨思军问老者说：“雪云大师武艺出神入化这是我亲眼所见，你说他不好，那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那老者接着说：“什么好方法？我问你，你用剑伤人的最直接方法是什么？”

杨思军开始思考他的问题，那老者接着说：“连这都要想，你还不够笨吗？那当然是刺、撩、劈、削、砍。你现在放弃这最直接的方法，却偏偏要用意念，那还不够笨的吗？”

杨思军觉得老者的话很有几分道理。那老者说：“你对着这棵树练了这么久，不就想将它砍倒。为什么要天天练喊叫，这样不就行了。”说着他手一抬，从背后抽出宝剑一挥后又将宝剑放回。

只是一瞬间的事，杨思军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一束红光在眼前闪过，那身前的树便已断成两截。下半截还立在那里，切口平整光滑；上半截倒在雪地里，荡起轻雪飞扬。杨思军知道这老者不是一般的人物，于是马上向他行礼央求，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

老者倒也爽快，并没有推辞。他让杨思军先练一套雪风教给他的剑招后开始手把手的给他示范和指正。杨思军虽然前面对他教自己的动机有些疑惑，但见他教的认真也就没多问一句，只认认真真的跟他学习。

过了一阵后老者对杨思军说：“雪云可确实很厉害，他愿意教你也是你的造化。不过他的造诣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这他可没考虑到，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打牢基础，这样才能有所进步。”

杨思军点头称是，还不忘感谢老者。接下来的几天杨思军一面准时去和雪风学习，一面去接受老者的指导。结合前面的所学后，武艺也是进步不少。

一天傍晚，杨思军又准时到地方和老者会合，今天他带了一瓶酒去孝敬那老者，因为他发现这老者和雪虎一样也是嗜酒。老者一边喝着美酒，一遍称赞他说：“不错，也算是我没白教你。”

杨思军这时问那老者说：“多谢您老人家的指导，我应该叫你一声‘师父’吧，可我连您老人家的名号都不知道。”

那老者说：“我叫雪无极。教你的也是这雪云阁的武艺，你既然不是雪云的徒弟，也别做我的弟子了，免得麻烦。”

两人正聊着，突然雪无极对杨思军说：“有人来了。”说完纵身藏匿起来。这时雪虎便已来到，他问杨思军说：“练习的怎么样？我特地来看看你。”

杨思军回答他后，雪虎问他说：“你刚才和谁在一起？”

杨思军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雪虎突然笑起来说：“我可对酒有特殊的感觉，你瞧那半瓶。”

杨思军看过去，发现刚给老者雪无极的美酒还在那地方，刚才匆忙间连酒瓶也没有盖，一阵阵酒气正从中飘散。

雪虎示意杨思军别出声，他自己却喊：“二师父，我知道你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把酒给喝完了。”说着拿起酒瓶做喝酒的动作。

藏匿的老者从高处飞下，到了雪虎跟前抢过酒瓶说：“就这一点好东西，你这小子也不客气。”

雪虎跪在地上向老者行礼：“拜见二师父，您老人家是什么时间回来的。”

雪无极扶起雪虎说：“回来也有一段时间，我在外游历听得传言‘流忍门’要对我们不利，所以回来瞧瞧。可见到这笨小子，所以在这指导他几招。”

雪虎对杨思军说：“你小子可有福了，能得到二师父的指导，我那时也是由二师父教的。”

杨思军憨笑。雪无极又对雪虎说：“你也知道我和你师父雪云不和，所以我来的事就当做一个秘密吧，你可别告诉任何人，我也不想见你那让我头疼的师父。”

雪虎和杨思军点头回答说：“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完这些，三个人围在一起享用那美酒。可这时远处响起了急促的钟声，雪虎听后大惊失色，对雪无极说：“二师父，很长时间这钟声没响过，肯定有大事发生。”

雪无极说：“那就快去吧，世事难料，遇事要冷静应对。我也该走了，打打杀杀的事就留给你们年轻人去做，以后别再来找我。”说完纵身而去，一直飞下悬崖。两人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后雪虎对杨思军说：“快去大殿。”

两人到了大殿的时候，其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杨思军看见自己的伙伴们也已经到了那里，雪舞站在林妙旁边神色慌张。杨思军向自己的伙伴旁边靠过去，林妙见他过去后向他打招呼，杨思军便趁机问林妙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林妙摇着头小声对他说：“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听雪舞姐姐说响这个声音肯定会有大事。”

杨思军点着头附和她说：“我也听雪虎说了。不过真猜不出来是什么事。”

他们两人说着，陈远航走到他们中间指着远处说：“你们快看。”

几人抬着头顺着陈远航所指的方向看，原来在他们所站的台阶下是山下客店的李广田，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老婆雪洛却没和他在一起。

几个人面面相觑，相互的眼睛里都好像在问李广田到底和雪云阁有什么渊源？说不定他也是个雪云大师的弟子呢！

但是再看老李时几人发现，这时的李广田看起来呆呆傻傻，眼神黯淡，脸色黄黑，蓬头垢面的完全不像第一次见他时。

雪云大师出来了，大殿里安静下来。雪云大师对雪舞说：“快去叫你大师兄。”

雪舞跑下冰阶，往大殿外跑出去。雪云大师问李广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李精神恍惚，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般的瘫软了。雪云大师问他一阵后，他才挤出几个字说：“死了，我老婆雪洛死了！”边说边挥着胳膊，手拉扯着头发，挠着自己，就像小孩子撒泼一样。

杨思军和几个伙伴忙到老李身边，按住他的胳膊劝解他。

雪云大师又想问他什么，但见他在那里哭的悲切，便示意让杨思军几人将李广田扶在一旁去休息。正在这时雪虎从人群中跳出来，一把提起李广田问：“你刚才说什么？雪洛怎么死的。”

李广田瘫软在雪虎手中，他耷拉着头并不理会。雪云大师这时对雪虎说：“雪虎，退下。”

这时雪风走进大殿，雪舞跟在他身后，在她后面的还有很多弟子捉着数名黑衣人。

雪风径直到了雪云大师跟前行礼说：“师父，我们到达的时候只抓到了这几个行凶的人。可雪洛师妹却被他们害死了……”

雪云大师摆摆手让雪风停下来，他的脸上也挂满悲痛的神色，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憔悴，和他往日的慈祥判若两人。雪云大师怒气冲冲的问那几个黑衣人说：“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行凶的？”

带头的黑衣人头一扭，鼻子里哼哧一声脸上净是不屑的表情，却一个字也不说。

雪云大师还没开口，雪虎一个箭步冲到那黑衣人前。他什么话也不说，只伸手一掌打在那人身上，那黑衣人便闷声倒地，嘴里流出黑血。

雪风忙拉住雪虎。雪云大师这时说：“雪虎，退下！”

雪虎高声嚷着：“师父，这些害死师妹的人实在是太可恶，就让我把他们了结了吧。”

雪云大师的脸上满是难言的神色，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愤怒。他不理会雪虎，只将头转向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问：“说！是谁指使的？”

剩下的几个人先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人，接着面面相觑后有一人开口说：“是我们师祖‘黑阎罗’……”

雪云大师默不作声，雪风却对他说：“师父，又是‘流忍门’做的坏事，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请准许徒儿去铲除他们，为师妹报仇。”说完跪在地上等候雪云大师的指示。

雪风一跪下，雪虎、雪舞和众多的弟子们都跪了下来。倒使杨思军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雪云大师看着众多弟子，缓缓抬起头来说：“干戈一起，又是腥风血雨。”

雪风说：“师父，以暴制暴也是治邪的手段，我们如果一味纵容只能让敌人更嚣张，而让自己受害更深。当敌人壮大时，我们如果再想抗争时就将付出更大代价。”

雪云大师点着头说：“风儿，你已成为一代宗师。去吧，你带着他们去吧……”

雪云大师颤颤巍巍的离开大殿。雪风这才站在冰阶上安排说：“雪云阁的弟子们，师父已经发话，我们就各司其职。”说着他安排了防守的人员和进攻的人员。

雪虎、雪舞和一班弟子成了他选中的人。而雪风也来到杨思军跟前问他：“如果我也选你，你怎么样？”

杨思军回答说：“我一定尽我全力，随时听从你的吩咐。”

杨思军也入选其中，这让他兴奋不已。

雪风安排好这些后，对大家说：“我们首先是要为牺牲的雪洛举行葬礼。”

大家回去准备。隔日，当大家聚集后他们便依队列向着山中进发。

两边像被刀削一般的山遮蔽了天日，整个山谷里持续不断的吹着阴冷的风，使原本心中就难过的人们更加重了愁绪。每个人都身披白色的斗篷，和这白色的天地融为一色；人们手中都拿着冰花，那晶莹纯洁的花朵是对死者最高的敬意和怀念。队列安静无比，大家只低着头、顺着脚步前行。

杨思军几个人陪着雪虎，他一句话也不说。雪虎前面走着李广田，他的表情已经麻木，一直是那样疯傻。雪风走在最前面，步履虽轻但也缓慢有序；雪舞跟在雪风后面，不是抽泣着，脸上还挂着如冰晶一般的泪。

到了那举行葬礼的地方，雪洛静静的躺在一口用整块冰打造的冰棺中。她的尸身下铺垫着鲜红色的绸缎，周围放满冰花；不知是谁为她梳好高高的发髻，脸上涂上淡淡的妆色；她神态安详美丽，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雪风带着人们依次围过她的冰棺，人群中传出抽泣的声音，使这气氛更加凝重。

人群站定，雪风站在高处说：“今天我们来为雪洛送行，她虽然生命逝去，但精神却不会离开，她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不会让她的血白流，一定要让‘流忍门’血债血偿……”

雪风说完话后，弟子们将冰棺盖抬起盖在那冰棺上。很多人原本抽泣的声音变成恸哭。杨思军看看雪虎。雪虎好像在尽力压制着自己，但满脸悲情却显露无疑。

突然，人群中一阵惊呼。杨思军转头看时，看见李广田已倒在雪洛的冰棺前，一滩血迹从冰棺上流下，染红他身前的雪地。

“李广田撞棺自尽了。”有人喊。

几个人忙围过去，李广田已然死去。雪风有些惋惜的说：“哎，这又是何必呢？”

雪虎却说：“他也是解脱了，能和雪洛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起码他名正言顺。”

“这就是‘问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吗？”雪舞问。

人们都低下头来默哀。过后，雪风安排弟子们将李广田装殓后将他和雪洛从悬崖边缓缓吊下去，直到放在谷底流淌着河水的河道旁。

杨思军几人随着雪风等下向下看时，隐约看见那河道旁是一口口墓穴被冰封着。而雪洛和李广田也被放进一口墓穴中，弟子们启动机关，河水引入其中，慢慢凝结成冰，将他们也封存在那里。

人们渐渐散去，但雪虎却还在那里守望着，杨思军劝他说：“走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才行。”

雪虎这时向下喊着：“雪洛，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