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块骨头
梁满满一口气说完,很是连贯,中途都不带停顿一下的。
终于有机会将心里话一口气给说出来了,说完简直不能太爽了。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然后霸气侧漏地将电话给挂了。
陈清源:“……”
对面的陈医生听到手机传来清晰的“嘟嘟嘟”声响,捏着手机简直是一脸懵逼。他甚至都来不及问一句她在哪儿。
挂电话倒是挂得相当的干脆利落,都不带犹豫的!
还真是能耐了,专门打这么一个电话过来怼他。看来这姑娘对他是积怨已久,正好逮到这样一个机会来好好发泄一番。
梁满满一定是喝酒了,哪怕隔着电话他似乎都能闻到她满身的酒气。神志不清,肯定是喝了不少酒。
在喝了这么多酒的情况下,这姑娘还能这么麻溜地蹦出一大串怼他的话,他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这姑娘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机会。从电话一接通,他问了一句是不是她,她就开始跟放炮一样噼里啪啦冒出一大堆骂他的话。从开头到结尾,一鼓作气,居然不带停顿的。不知道有多利索!
他平时怎么就没发现,这姑娘还有这么好的口才呢!
不过他倒是忘了,她可是人民教师,天天面对学生,教书育人,长此以往,自然练就了好口才!
说来也奇怪,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按到平时,他很少会接陌生人的电话。梁满满这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看病例。
他今天不用值大夜班,早早就下了班。晚上一个人随便煮了点东西吃,然后就坐在房间里看病例。
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划过凉薄的空气,嘤嘤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他捏病例的那只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头显示的是一个同城的陌生号码。
很奇怪,铃声响了一两下他就伸手接了起来。
而且他今天不单亲自接了这通电话,还一下子就辨别出了打电话的人是梁满满。
电话接通后,他“喂”了一声,说了句“哪位”,却许久未听到对方出声。
他觉得奇怪的同时,脑海里却毫无悬念地浮现出梁满满那张精彩纷呈的包子脸。然后条件反射一般就脱口而出了,“梁满满是不是你?”
这还不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最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听完了她所有骂他的话。全程都很安静,并没有出言制止她。更没有把电话给挂了。到最后还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一个醉酒女子她响亮无比的酒嗝。
这种经历简直不要太精彩了!
如果这事儿搁在平时,有人专程打电话来骂他,他铁定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拉黑。
可今晚,她这么肆无忌惮地骂他,他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她说得在理。他的的确确就是她口里说的那个一无是处,浑身毛病的男人。
事到如今,哪怕他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这个姑娘是心存不舍,留有余地的。
电话里他听到了很大的风声,他估摸着这姑娘一定是在外面。
这么晚了,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还在外面四处瞎晃悠,胆子倒是不小!
她应该是和别人在一起。因为给他打电话的这个号码就是别人的号码。他记得她的手机号,不是这个。
那么她又是和谁在一起?
于心谣还是霍承远?
一想到后面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中又开始清晰地浮现出梁满满刚才说过的话。
她说霍承远是她二哥。医院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是她私下传的。她和霍承远之所以成天在他跟前晃悠,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添堵。
这么说来这两人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知道真相的他,顿时就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就好像那块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突然被人移走了,别提多舒畅了。
不仅如此,知道真相的瞬间,他心里面居然会涌现出那么一丝窃喜。
尼玛,这是什么鬼?
卧草,细思极恐啊!
他其实完全可以放任不管的,就当自己没有接过这通电话。她没有骂过他,他压根儿就没听到。他不知道有个女人喝醉酒了在外面四处晃荡。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地看病例,然后再去睡觉。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为什么他就是做不到呢?
为什么他会觉得不放心?
为什么接了她这通电话以后,他就再也看不进去病例了?
这么心神不宁又是怎么回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也会担心这个姑娘的安危了?
他犹豫挣扎了近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他倍受煎熬,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不断在做斗争。
一个说:“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吗?她如今是死是活又关你何事?你啥凑什么热闹!安安静静待在家里不好吗?她就是惹事精儿,没有一刻能消停,一遇到她就准没好事儿。过去的教训你都忘记了?你好不容易才清净两天,干嘛还给自己找麻烦啊?”
另一个却说:“陈清源,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是不是在担心她?你是不是很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又喝醉了,你难道就不怕她出事么?去看一下怎么了?去看一下,确定她没事儿,你也能放心啊!”
……
争辩不断,不止不休。
陈清源简直头痛欲裂,脑袋似乎都要炸开了。
终于,他还是拗不过本心!
他点开通话记录,找到最头上的那个陌生号码,摁了拨号键。
——
于心谣还是第一次见识梁满满发飙。尼玛,简直不能太帅了!
她们从大一进去就同专业,同寝室。梁满满这姑娘虽然是个十足的老司机。可骨子里还是个温吞的姑娘。不善和人争吵。
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和谁闹红过脸。
这次竟然把陈清源骂得这么狗血淋头,想来真是压抑久了。终于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发泄一下。
陈清源到的时候,梁满满已经彻底陷入昏睡状态,醉的不醒人事了。
一个女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真是影响市容。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指指点点。
于心谣从小是酒罐里泡大的,这姑娘的酒量不知道比梁满满好了多少。半箱啤酒还真不至于让她醉了。
她冲他摇了摇手里的易拉罐,笑了笑,“来了啊,陈医生!”
看到于心谣还这么清醒,陈清源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就在刚刚他拨那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电话那头是于心谣。于小姐夸大其词地说她和梁满满两个人都已经醉的不轻了。根本就不能开车回家。希望他能过来一趟,送她们俩回去。
陈清源不疑有他,二话没说就应下了。从抽屉里取了车钥匙就往涑凉江大桥这边跑。
赶到后,却发现于心谣坐在桥头吹风,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神志清明,一点都不像喝醉酒的样子。
“陈医生,你承认吧!其实你对满满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不然你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