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黑发红眸的巨龙对爱丽丝爱答不理的模样很是不开心。
他也弄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是就是下意识的想要让金发少女那双璀璨的灰眸落到他的身上来。
艾萨克可是大名鼎鼎的毁灭黑龙，即使在强者无数的族群里，也是有史以来唯一的变异种。
龙族传承了几千年的皇室，还就只出了他这么一个黑色鳞片的奇行种巨龙，堪称国宝级的存在。
说起龙族……自己也有几百年没有回去过了，等他将深渊宝石找到后，还是得回去看一眼臭弟弟有没有好好继承龙族王位。
艾萨克是龙族里的王族，不过他天生就不对权利感兴趣，反而着迷于追求强大的力量。
“愿闻其详。”
一直冷淡的低着头的金发少女似乎终于被打动。
她微微抬了抬眼，纤长的睫毛就如同一把小扇子一般在眼睑处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看上去让人心里止不住的发痒。
实际上，爱丽丝百无聊赖的抬起手中的银勺，满意的从勺子的背面欣赏着自己美丽的容颜。
“女人，早就应该识趣一点才对。”
艾萨克是一条有着浓重收藏癖和战斗欲的黑龙。
同样也是因为战斗欲强烈又格外嗜血的缘故，他被人们敬畏的冠上了“毁灭”的名号。
但是艾萨克是一条有原则的黑龙。
例如，他从来不会对弱者产生兴趣。
而女人，就被黑龙自然而然的划分到了弱者的区域。
是金币不够闪了还是战斗不够激情了，女人还能比得上这两样来的有意思？
因为情商极其低下和不解风情的直男思维，艾萨克就算龙态和人态都非常符合龙族的暴力美学，也同样打母胎出来做了好几百年的单身龙。
巨龙的社会体系以强者为尊，不分男女，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要是能有足够的力量，直接找现任龙王拼刺刀逼他退位都行，不会留下任何诟病和风言风语。
所以艾萨克对女人的那丁点不屑被母巨龙发现后，差点没叫上龙谷所有姐妹一起喷火追杀，在某一段时间里把前者搞的极为狼狈。
可是艾萨克是谁，他的人设可是霸道巨龙。
所以即使被母龙的烈焰烤的浑身吱吱冒出烤肉味，他也依然骄傲的昂起了脑壳，暗金色的龙眸里满是欠揍的不屑。
“我不是说女人都是弱者，事实上在我眼里在座各位全部都是弱鸡。”
后续是追杀他的龙猛然增加了一倍，连不少成年的公龙也开始一见面就二话不说上来开打。
饶是好战如艾萨克也被这些龙弄的烦不胜烦，在好长一段时间内进入了贤者时间，跑来心灵之塔地底下帮忙守门。
“古斯特那个阴险狡诈的老东西，他在两百多年前骗我给他守卫心灵之塔的地下，实际上是因为那里有他的宝贝。”
“据我所知，那个老家伙可是收留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米勒的手稿，还有他自己编纂的手稿。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些顶级的魔法材料和堆叠成山的进金币……嘛，反正好东西不少。”
艾萨克满意的感受着金发少女灰色眼瞳的一瞬间扩大。
果然法师们都是这样，一听到手稿啊什么之类的东西就激动的无法自己。
还是巨龙好，巨龙天生就有着传承的记忆，到了一定年龄就能无师自通龙语魔法。
不过艾萨克不喜欢用魔法，他觉得念咒还要吟唱简直娘们兮兮的，他更喜欢的是领着自己的刺刀就上。
反正巨龙的皮肤可以免疫极大部分的魔法伤害。
艾萨克完全没有想到爱丽丝是被他话语中“堆叠成山”的金币给击中了。
爱丽丝刚刚还在为自己的小金库余额不足而烦恼，现在就忽然被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连带着她现在看向人形黑龙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巨龙先生。”
金发少女的惊讶也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她重新低下头去，拿起摆放在一旁的纤细勺子，慢吞吞的搅动着杯子里的白色牛奶。
“黑龙从不说谎。”
“况且……当初我还是亲眼看见了那颗深渊宝石呢，不然本巨龙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一个法师守门……”
艾萨克还是要点龙脸的，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自知失言，立马闭上了嘴。
艾萨克本来只不过是看不惯光明圣女在他面前冷淡无比的模样，所以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深渊宝石可是失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暗系顶级圣物，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是等他拿到深渊宝石之后再得意洋洋的去炫耀。
“嗯，我知道了。”
爱丽丝的听力很好，她敏锐的听到了巨龙小声的叨叨念念。
在确定了探听不出更多的消息之后，她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用餐巾抿了抿嘴角后，提着饭盒头也不回的走了。
深渊宝石？
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啊，也难怪连黑龙都会惦记。
深渊宝石产自无尽之海。
无尽之海中心的那个地方，可是连一片羽毛都浮不过，别说是妄想飞过去的海鸟了，偶尔连经过的白云都能给它一整块一整块的扯下来，掉落在黑色的海水中，泛不起任何涟漪。
偶尔的地震和海洋火山爆发，有可能会在海床的颠簸之下，从里面掉出些细细碎碎的东西，经过了无数年的沉淀，也许在某一天，有大胆的鲛人靠近这里，然后从层层叠叠的泥沙中，找到了这一块块带着漆黑色彩的宝石。
但是由于形成条件过于苛刻，从古至今光明大陆上深渊宝石还只出现过六次，每一次都必定伴随着腥风血雨。
有专门写游记的小说家还将这些故事编纂成了书籍永久流传。
这又是一长串足以令人啧啧称奇的故事了。
更何况据说深渊宝石里含有许多的秘密，对于修习黑暗系魔法的法师来说简直就是圣物。
要是能够弄到一块深渊宝石做魔法棒（？
），那爱丽丝一定可以提前完成自己左手死亡之指右手亡灵天灾的毕生愿望。
所以——
爱丽丝愉快的打算趁着黑龙还在懒散的每天窝在餐厅里等开饭时，提前去把这个深渊宝石弄到手。
嘻嘻，还有一大堆金币，刚好可以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金发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白金色的裙裾在幽暗的空气中泛起一圈如同百合般的花朵，随着身体的移动而跳跃。
她修长的手指间正拎着一个白色的饭盒，里面特别绘制了保温魔纹，可以将饭菜保持极长一段时间。
现在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被漆黑所覆盖。
有清辉般的月亮从天际悄然浮现，将月光肆意的挥洒在大陆之上，如同披上轻纱一般朦胧。
心灵之塔的地下依然是永无天日，不过这对于法师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个零级光照术就能解决的问题根本不叫问题。
已经在心灵之塔内生活了一段时间的爱丽丝自然不会像第一次来那样走错路。
她身周漂浮着金红色的摇曳火焰，轻车熟路的在黑暗的甬道里左拐右拐，终于在一间漆黑的门前停住，伸出左手，轻轻屈起指节后敲动了三下，然后安静的等待着回应。
……无人回应。
金发少女疑惑的踮起脚尖将耳朵贴到门上，然而被施加了强力防御保护符文的门板岿然不动，实验室的门都很厚，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再敲三下，还是无人应答。
爱丽丝有些担心，她这几天不是第一次来实验室找她的老师，但是唯有这一次没有得到应答。
该不会是那位大法师做实验做到疯魔然后遭遇什么不测了吧？
爱丽丝越想越担心，她这才刚刚抱上苍穹法师的大腿，还没学到禁咒呢？
老师怎么可以说没就没？
她想了想，还是侧了侧身子，用力往前一撞。
“嘎吱——”
门戛然而开。
紧接着，是忽然朝她扑过来的极度烈焰，一簇簇旋转着扭在一起，就像千万条蛇。
？
拜曾经穿越过奇奇怪怪的世界所赐，爱丽丝的反应能力绝对是超一流的。
她下意识的往地上一滚，灵敏的闪开了扑面而来的道道喷射火焰，然后反手就张开了一个水系魔法护盾，正好将落单的几束火焰挡在了护罩之外。
太惊险了，再晚一点她真的分分钟毁容。
不过好在爱丽丝作为光明圣女，大陆上多少人盯着她这个光明神殿的脸面，身上的防御法阵饰品也佩戴了不少，算是最后一层保障。
“……不错。”
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似乎是在夸奖她的灵机应变和足以称得上漂亮的三级水系护盾。
下一秒，爱丽丝的身前就出现了一片金色的光晕，仿佛是天空中坠落的金色星辰轰然碎裂，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流光，将所有的火焰都稳稳的挡在了外面。
六级光明系魔法，圣光庇佑，瞬发。
灰发男人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爱丽丝的侧脸上一闪即逝的后怕。
他难得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脸上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也稍稍凝固了几分。
“抱歉，刚刚在实验龙语魔法。”
原来如此。
龙语在光明大陆和鲛人语并排称为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但是用龙语释放出来的魔法，威力却比用通用语释放出来的要大。
奥古斯汀最近正在着手研究的课题就是如何用龙语来施放禁咒。
如果试验成功的话，一个禁咒的威力将会比之前提升百分之三十。
这百分之三十实在是不可小觑，比如亡灵天灾这样的禁咒，百分之一百三的程度都可以灭掉一座小型城市了。
他不说倒好，一说爱丽丝就认出来了，刚刚那些狂暴的烈焰分明就是一个还未成型的火系禁咒烈焰焚天。
该说什么，不愧是苍穹法师之首吗，连练习都是直接从禁咒开始的，他还真不怕西尔维亚的地下被掀翻啊？
爱丽丝有些无奈，她转过身去，对着高她不少的苍穹法师扬了扬手——
上面的饭盒已经在匆忙的躲避中散开，黏糊糊的菜汁温柔的舔舐着少女的指尖。
空气中散发出一阵鲜香的味道。
“没有关系。
倒是给老师您带的饭……似乎是吃不了了呢。”
金发少女脸上依然笑的温柔，她甚至没有立即拿出手帕擦拭，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老师的身上，灰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
奥古斯汀干巴巴的回答，两双灰眸在天空中对视，前者的主人却能轻而易举的通过魔力的波动感受到后者真情实感的担忧。
这种陌生而炙热的情感似乎能够透过空气，缓缓的流入奥古斯汀那颗冰冷的，干瘪的内心里去。
奥古斯汀习惯了一个人，从他睁开眼睛开始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有感受过被人关系的温暖。
即使是成为顶尖的法师，攥着童年唯一的目标，登顶苍穹之首；这颗心脏，也从未有过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温暖跳动。
这就是……学徒和导师的羁绊吗？
苍穹法师有一点茫然。
而趁着这一刻，爱丽丝已经抽出手帕将自己手上沾到的汁液完完全全擦拭干净，如已经悄悄唤醒星网给自己拍照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跪坐在冰冷实验室地上，金发稍显凌乱是样子还挺好看。
赶紧多拍两张！
金发少女旁若无人的开启了自拍模式，而法师以为自己的学徒还在生气，所以难得的没有出言ky，而是悻悻的站在一旁收拾实验用剩的器材。
“刚才用光明魔法效果会更好。”
过了许久，奥古斯汀终于忍耐不住了，法师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美味气息，肠子都要毁青了。
平日里语不噎死人死不休的话也变得充满柔和和小心翼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爱丽丝在心里腹诽，我要能用光明魔法我当然就用了。
要知道光明魔法才是顶级的治疗和防御魔法，水系魔法虽然也有治疗和防御的功用，但是比起光明魔法来还是逊色了很多。
相对而言，水系魔法的攻击性会比光明魔法强，可谓是万金油魔法系列。
“是我疏忽了，老师。”
等等，这个谈话的方向似乎不太对。
爱丽丝内心忽然警铃大作，她警惕的感觉到谈话风向的改变。
这几天奥古斯汀最早教她的四级魔法正好是是光明系的一个防御魔法，爱丽丝私底下练习了好多次都没办法让自己手里出现任何一点光芒。
所以她愉快的选择了放弃。
可是，看奥古斯汀的这个模样，他该不会是……想要检查爱丽丝的进度吧？
！
这可要摊上大事啊！若是她真的来一个吟唱十秒，无事发生，她都不能想象奥古斯汀到时候该是怎样一言难尽的表情。
一种久违失传的恐惧感从脊髓迅速上爬到脖颈后面，爱丽丝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高中被教导主任抓出去谈话的一幕。
“老师，您不是说要教我一个有意思的光明魔法吗？”
金发少女立马转移话题，她干脆的从地上起来，用风系魔法将那些菜汁和饭盒卷起来扔到一旁的垃圾袋里，才开始暗暗打量这一间地下实验室。
实验室内光线同样不太充足，唯一的光源就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种魔法材料，如同一颗颗飘在空中的亮团。
这种魔法材料产自精灵之森，最开始是精灵们用它来照明，后来收到了法师们的喜爱和推崇，然后就广泛运用在了法师的建筑内。
除却照明装置外，实验室四周黑色的墙壁上刻满了散发着微光的魔纹，看起来玄奥无比。
层层叠叠的羊皮纸和书籍漂浮在半空中，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整个实验室的线条冷硬，非常符合奥古斯汀的高冷性格。
“嗯。”
和爱丽丝的狼狈不同，苍穹法师依然还是一副尽管施展禁咒失败也依然连头发丝都没有任何损伤的模样。
他拢在灰袍下的指尖微微一划，就有一部巨大的魔法书自动哗啦啦的翻到某一页，跑到爱丽丝的面前停下。
“五级光明魔法，神降术。”
奥古斯汀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这个学徒在光明和黑暗系魔法上天赋异禀，完全可以跳级加快进度。
低阶魔法奥古斯汀实在没什么好教的，六级以下的魔法他都能做到瞬发，所以连冗长的魔咒都忘的差不多，现在在学徒面前完整示范还得把魔法书找来。
“神降术是光明系禁咒大神降术的前置魔法。
发动魔法后的威力高低和信仰多少划等号，依据信仰的程度，神降出来的圣光威力也有所不同。”
灰发的法师站在原地为爱丽丝演示了一遍，他双手处发出耀眼的白光，这光芒神圣而温暖优美起伏的吟唱从他的薄唇内缓缓流露。
这位苍穹法师也就只有在吟唱的时候才会比较富有感情了。
然后，无事发生。
实验室里一片沉默，奥古斯汀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手。
“哦，毫不意外，又失败了。”
“这并不是魔法层面出错，而是由于我的信仰不够。”
奥古斯汀直截了当的如是说道，倒是引得爱丽丝有些惊讶的偏头。
现如今最高端的法师团体几乎都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越是钻研魔法，就越能够感受到万物之间神秘的联系，从此将无法解释的东西归结为神明的伟大。
“不过，你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光明神亲自选出来的光明圣女，必定是一位虔诚无比的信徒。
奥古斯汀也有些期待自己的学徒能够神降出什么等级的圣光来。
毕竟奥古斯汀本人用这个魔法就从来没有成功过。
“是，老师。”
金发少女乖巧的将空中的魔法书拉矮，然后顿了一下，顺着上面的咒语缓缓开始了吟唱。
遥远的天际神国，正倚靠在神座上的银发神祇忽然睁开了那双灿金色的双眸，他的目光穿过厚重的云层，似有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