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点点星光洒落。

叶飞歌站在床前，缓缓摘下大边角墨镜。

清秀脸庞，高冷气质，很是俊美。

只可惜，他是盲人。

叶飞歌攥紧拳头，紧闭双唇，眼皮急剧颤动，努力想要睁开两眼…

三分钟过去。

汗水滚滚砸落，叶飞歌颓然坐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眉宇间满满的都是郁闷。

就差一点！

每次都差一点！！

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睁眼看世界？

好在他的感知力很强，能无死角感知周遭的一切，而且‘看’得比失明前更清、更远。

……

叶飞歌已失明十年。

那一年，他只有七岁。

失明的前五年他跟普通盲人并无区别，只能通过声音与手中的导盲杖来感知这个世界。

从十三岁开始，他的感知力开始逐渐变强。

最初只有几厘米，现在已经达到了十米。

匪夷所思的是，这十米是无障碍感知：游离在空气中的尘埃，爬行于草丛中的昆虫，地底下寻食的泥鳅，深水中自由穿梭的游鱼…

都能清楚感知。

这种异能力的来源，正是那双失明的眼睛。

也就是说，他是在用眼睛感知世界，而不是脑海。

虽然今天依然失败了，但他感觉到，距离睁开双眼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这让他有点小激动。

躺在床上，又回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幅画面——

死寂的月球正中，站着一个雕塑般的身影。

仿佛亘古永存。

他的背后，长着六只硕大的翅膀。

真正让叶飞歌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明亮、神威，既如同灼灼燃烧的熔炉，又比探照灯还要刺眼！

那是传说中的冷月天使弥迦勒。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然后他失明了。

那双眼睛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绝不简单！

他说出了失明的原因，非但无人相信，反而被诊断为精神病患者，还被强制在星光精神病院治疗了一年。

……

未几，精疲力竭的叶飞歌睡着了。

刚刚入睡，两缕金芒从他的眼皮下一闪而逝。

他又进入了梦境——

浓雾弥漫、星光点点的世界，叶飞歌独自前行。

明明是走在虚无缥缈的高空，但每一次踏下，都会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叶飞歌叹了口气。

“又是这个梦…梦中人的梦中。”

随着下一步踏出，迷雾突然倒卷，一座奇怪的建筑出现在叶飞歌面前。

漆黑的围墙、雕刻着神灵的铁门…

这是一座揉杂了现代风格与古神话元素的建筑，看起来很有些不伦不类。

叶飞歌很熟悉这座建筑。

星光精神病院的外观，跟它一模一样。

区别只有两点：一是这栋建筑是飘浮于高空；二是这栋建筑的名字叫诸神病院。

……

从两眼恢复感知力的那一天起，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梦境一如今晚。

这个梦，一做就是整整五年。

五年来，这座诸神病院的大门一直紧闭。

他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进入。

整座诸神病院只有一个正门，四周都是围墙。底部则是由不知名的材质做成，密封得很死。离奇的是，每次叶飞歌想要翻墙入内，围墙就会随之增高。

让他永远够不着原本只有两米高的围墙上沿。

至于用蛮力硬来，更是没用。

无论墙体，还是铁门，都太结实了！

进入的途径似乎只有一个——敲门。

跟往常一样，叶飞歌抓住铁门上的圆环用力拍打。

‘铛！’

声音犹如古钟轰鸣。

叶飞歌如老僧敲木鱼，敲得不急不躁。

这一敲，就是一晚。

……

清晨。

巴蜀第九中学，位于老城区。

“咦，那个同学怎么戴着大边角墨镜来上课？这么装逼的吗？不过，还真有点酷！赶明儿我也弄一副。”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看看他手里。”

“导盲杖？盲人？那我还是不跟风了。”

不出叶飞歌所料，他刚刚走进巴蜀第九中学的大门，就引来了一大波关注。

他已习以为常。

很快就找到了高二（七）班。

在星光精神病院住院治疗之前，他刚好在特殊学校上完高一。在他强烈要求下，姑姑给了办了转学。

插班生，一般都伴随着冷落和孤立。

盲人插班生，更难融入新的班集体。

不过叶飞歌并不在意，他喜欢孤独。

……

随着叶飞歌缓缓走入，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寂静无声。

两秒钟后。

同学们动起来了。

“你是叶飞歌同学吧？我带你去座位。”

“叶同学，我帮你拿书包…”

多人簇拥下，叶飞歌‘平安着陆’。

不是应该集体鄙视我的吗？

是谁篡改了剧本？

“叶同学，我是班长李苹，欢迎你加入高二七班！”

“我叫张飞…”

叶飞歌有些茫然：“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

李苹认真地道：“同学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而且，你姑姑昨天还拿来一大篓苹果给我们吃呢。”

叶飞歌愣住了。

三岁时父母把他托付给姑姑，双双出去探险旅游。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姑姑抚养他至今，视若已出。

恩比天高！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历史。

讲的是地球近代史。

历史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一百年多前，咱们地球共有着六百多个国家。

1912年3月12日那天，神秘大雾突然笼罩北极，短短三日就吞噬了地球近95%的面积。

被迷雾覆盖的国家，从此杳无音讯。

所以3月12日，被称为世界灾难日。

不可思议的是，迷雾在神州边界停下了。

没人知道原因。

光线、声波、磁场…都无法穿透迷雾。

太空卫星传回来的图片影像显示，整个地球除了神州，都变成了白色迷雾。

这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历史。

同学们，且行且珍惜吧！”

……

月朗星稀。

大街小巷走着刚下晚自习的同学。

“叶同学，我家也在老城区，一起走！”

“还有我。”

叶飞歌身边很快围了二十多个同学，不过十分钟后只剩下了四个：李苹、张飞、王超和姚滚。

巴蜀市，老城区外。

一个中年滑腻大叔站在刚放好的告示牌前，给大拇指放完血后，用鲜血在‘禁止通行’四个字上划了一道横线。

这是他今晚第五次重复。

深吸一口气，滑腻大叔气势猛涨，仰望夜空，低声呢喃：“禁墟空域，启！”

告示牌上那抹血痕飞速褪去。

紧接着，‘禁止通行’四个大字红芒乍现。

从空中俯瞰，老城区外围五点光芒闪烁，勾勒出一个暗红色半圆，圆弧内的半个老城区逐渐隐去。

不过从地面上看，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油腻大叔对着耳麦道：“队长，禁墟空域已开启！”

“收到，注意维持！其他人，立即行动！”

未几，六道暗红色的斗篷，闪电般划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