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檀道:“既然莞莞要离开,明日孤让人送你。昨晚有点冷,孤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明莞突然想起方才刘檀所说,为了看着她,他一夜未睡。
虽然快要入夏了,晚上还是有点冷寒的,刘檀在一旁坐了一晚上,定然要不舒服,加上她这般突然的晕了过去,刘檀一边担忧一边不能休息,怕是会坏了身体。
明莞心里有些愧疚,她下了床,道:“我送您。”
刘檀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居然往明莞这边踉跄了一下。明莞吃了一惊,瞬间忘记了矜持,上前扶住了刘檀。
刘檀并没有什么大事,他的脸色看起来却有些虚弱,眼神略有几分疲惫,伸手搂住了明莞的肩膀。
明莞担忧极了:“殿下,您的身体不适吗?先在床上躺着,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刘檀点了点头。
明莞扶着他,把他送到了床上,紧接着,她出去后告诉绿竹,穆王殿下病了,需要大夫来看。
绿竹诧异了一下。她在王府出生,家里人都是王府的奴仆,从出生到现在,她只听说过穆王被太妃打得遍体鳞伤,下不了床,从未听说过穆王会病的。
穆王殿下那么强壮的一个人,也会生病?
不过,绿竹不敢在明莞的面前表现出来,她赶紧道:“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明小姐,您不要太担心。”
明莞点了点头,她让巢玉打来了水梳洗一番,换了身轻便些的衣服。
巢玉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道:“小姐,昨晚穆王殿下和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奴婢担心他会对您不轨。可是,寄人篱下,穆王是主人,奴婢又不敢轻举妄动。”
明莞回想起她认识穆王以来,和穆王的点滴相处。
虽然初次见面,穆王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但这这几次的接触,明莞也能感觉到,穆王真的很好,对她没有恶意,从来都没有对她不好。
他是真心把她当成妹妹对待的。
因而,明莞道:“巢玉,你不要想这些了,穆王殿下他是很好的人。昨天他照看了我一晚上,一夜未眠,身体都虚了,刚刚差点晕倒。”
巢玉比明莞还天真,听了明莞的话,她张大了嘴巴:“真的吗?”
明莞点头道:“自然是真的。绿竹已经去请大夫过来了。”
她又吩咐道:“你去让人拿着清淡的粥和小菜来,穆王殿下还没有吃东西。”
巢玉“哦”了一声,赶紧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明莞这才回去了。她毕竟是个心细的,见刘檀的外衣未脱睡在床上,想着这肯定是不舒服的,就扶着刘檀起来,为他脱了沉甸甸的外袍。
刘檀抬眸看向明莞:“莞莞这是在担心孤?”
明莞见刘檀的脸色比平日里要憔悴许多。刘檀本是俊朗的,眉眼深邃,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此时脸色却莫名有几分不悦和失落,看起来略有几分病态。
“殿下昨夜是为照看我,我自然觉得愧疚,担忧殿下的身体状况。”明莞如实回答道。
刘檀低声道:“倘若,孤生病了,但不是因为你呢?你也会担心吗?”
明莞点了点头:“当然,殿下可是我的义兄。虽然比不上骨肉至亲,您也被我视做了亲人。”
刘檀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到两刻钟,王府里的大夫已经到了。这是刘檀从京城带来的名医,梁朝第一神医,唤作贺石炎,专门给太妃把脉调理身体的。
贺石炎在王府四年了,从未听说过穆王殿下生病,这边的侍女叫他赶紧坐上车过来,他还有些稀奇,想着穆王殿下看起来龙虎精神,会得什么病呢。
他一进来,便看到自己面前的一名身穿素色衣裙的小姐,这位小姐姿容绝世,倒是罕见的绝色美人。
明莞对贺石炎道:“先生,昨晚殿下一夜未睡,今日身子受不住了,差些晕倒过去,您快去看看,殿下是否染了风寒。”
贺石炎不知明莞的身份,他跟着明莞绕过了屏风。
明莞站在了一旁。
刘檀冷淡的扫了贺石炎一眼:“孤昨晚一夜未睡,或许是染了风寒,贺先生,你给孤看看。”
贺石炎愣了一下。
好歹是大梁朝第一神医,一眼看出刘檀有没有生病的能耐还是有的。
刘檀虽然比平日里阴沉了许多,可气色是正常的。现在放出一只黑熊来,以刘檀的体力,打死一只不成问题,再给他来两只也不是什么事儿。
可好端端的……在这里装什么病?
贺石炎轻咳了一声:“殿下,属下给您把脉。”
刘檀微微眯眼,带着些警告,仿佛让贺石炎不要乱说话。
贺石炎平日里挺傲的,毕竟是人人追捧的名医,但在刘檀面前,他却不敢傲。他深深知道穆王这一脉的心性,对刘檀而言,他不爽了,莫说第一神医,哪怕是天子,他也敢杀。一个神医算什么,刘檀有权有地位,杀了一个,将会有无数个来穆州投奔穆王府。
贺石炎战战兢兢的给刘檀把脉。
脉象没问题,真没有问题。
刘檀道:“孤觉得头很疼,身体无力,像是随时都会昏迷过去一般。”
贺石炎道:“殿下,您最近奔波忙碌,没有得到好好休息,是染了风寒,病情严重,属下这就给您开几副药。”
明莞喃喃道:“病情很严重?”
她只当刘檀熬了一晚上,体力不支,稍微染了风寒,身体有些不舒服,可她完全没有想到,病情会到很严重的地步。
刘檀看了明莞一眼:“莞莞,你不要太担心,孤的身体一向很好,能撑得住。”
贺石炎这人的眼力见儿并不多好,他虽然胡子都灰白了,脑子还是一根筋,很自然的,他顺着刘檀的话道:“对,穆王殿下的身体……”
贺石炎本想说“一向很好”,一道冷冽的目光刺过,他摸了摸鼻子:“殿下,我都要被您绕糊涂了。这么严重的病,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弄不好,今天晚上您再发烧,可是会把脑袋给烧坏。虽然您以前身体很好,但现在,您的身体一点都不好,必须好好休息,好好吃药。”
明莞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刘檀坐了起来,他看着明莞轻轻蹙起的眉毛,心间一阵酥软。
刘檀道:“莞莞,孤的病情没有那么重,你不要信贺先生的话,信我的,我不骗你。”
贺石炎:“……”
明莞满心都是愧疚。
她突然想起来,刘檀才刚刚从承郡回来,百里之遥,一路上,刘檀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舟车劳顿的,昨晚为了照看她,他更是一晚上没有睡。她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和刘檀的妹妹有几分相似,得到他这般的照顾。
明莞道:“殿下,您不要勉强自己了,就好好休息吧。”
这时,巢玉也把明莞吩咐做的米粥和小菜送上来了。
明莞道:“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贺石炎哪怕再愚钝,也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穆王殿下这是在骗小姑娘的心呢。
他道:“这位姑娘,你和我一起过去拿药吧。”
巢玉“哦”了一声,跟在贺石炎的身后走了。
刘檀见这糟老头子终于识相了一回,心里稍微舒坦了那么一点点。
等房间内又剩了刘檀和明莞两人,他端过了粥碗,拿着勺子喝粥,喝了两口,刘檀的手稍微晃了一下,勺子落在了碗中。
瓷勺和瓷碗相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明莞被吓了一跳:“殿下……”
刘檀垂眸,然后道:“莞莞不用担心,孤只是身子有些乏力而已。”
明莞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粥碗:“我来喂您。”
因为换了身较为简便的衣服,明莞伺候起人来也更方便一些,她稍微把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双玉腕,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捏着勺子,稍微盛了一点点的粥,明莞往刘檀的唇边送。
刘檀确实生得好看,眉眼好看,薄唇带笑时很勾人。他分开了唇瓣,喝下了明莞喂他的粥。
明莞又夹了一根笋丝喂他,他也吃了。
等吃了大半,明莞又喂了他一勺粥,刘檀突然咬住了勺子。
明莞抽不出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殿下,您别咬。”
听闻儿子病了急匆匆赶来看儿子的穆太妃:“!!!”
太妃把伸进门槛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
刘檀拿了帕子擦擦唇,凑上前,在明莞的肩膀旁嗅了嗅:“好香,莞莞身上熏了什么?”
天生的体香,接近兰花的幽香,不过,明莞不好这么说。她看了刘檀一眼:“您请喝茶。”
刘檀凑着明莞的手喝了口茶:“莞莞,你可真温柔,太妃从小对孤非打即骂,孤第一次见到你这般温柔的姑娘。”
明莞道:“爱之切,责之深。太妃是因为疼爱您,才会严厉了一些。”
刘檀道:“你看孤的手臂,幼时太妃拿了藤条抽孤,伤口没有长好,落了伤疤。”
他把袖子挽了起来,明莞定睛一看,果真看到了一道狰狞的长疤痕。
穆太妃大怒,她只恨自己没有带个锤子过来锤这个狗儿子,更恨老穆王那狗贼走得早,不能和他来个混合双打。
刘檀手臂上的伤疤,分明是他五岁时爬树不小心摔下来被尖锐树枝划到的,怎么能赖到她头上?
这臭小子还拿来当成谈资博小姑娘的可怜,真比他爹还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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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生儿子不如生叉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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