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檀知晓,明莞怕打雷。
如果是在房间还好,她可以缩在被子里不出来,可是,这是在室外。
隆隆雷声想起,刘檀能够感觉到,明莞的身子有些僵硬,她一定被吓得脸色煞白了。
刘檀勾了勾唇。
他突然紧紧搂住了明莞,把脸埋在明莞温软的脖颈中。
她身上香气淡淡,肌肤温软。
明莞被吓了一跳,就要推开刘檀。
刘檀却握住了明莞的手,声音略有些沙哑:“别动!”
明莞抿了抿唇瓣。
刘檀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耳廓:“孤害怕打雷。”
明莞:“……”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也害怕。
刘檀道:“孤幼时,某次偷偷跑出王府玩,孤身一人去了山上,结果天降大雨,孤一个人在山上过了一晚上。那天晚上雷声轰鸣……”
明莞心一软,她轻轻拍了拍刘檀的肩膀:“别害怕,等下雷声就会停了。”
刘檀勾唇,他搂着明莞,呼吸着明莞身上清浅的香气,“嗯”了一声。
明莞虽然也害怕打雷,可她一想起刘檀幼时因为打雷有了阴影,不得不装出一点都不畏惧的样子,她想用其他的话题转了刘檀的注意,就道:“殿下想要何时回去?”
“回穆州?”
明莞“嗯”了一声。
刘檀自然要早些带明莞回去,她即将及笄,带回去后,他们还要成亲。
刘檀估摸了一下时间,道:“半个月之内就带你一起回去。”
兴许还用不到十天。
又是一声雷响,刘檀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明莞觉得不太舒服,她想把刘檀给推开。可是,这般贸然推开刘檀,明莞又担心他会难过,正当犹豫的时候,明莞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姐……”
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声音,明莞推开了刘檀:“是巢玉来了。”
巢玉在自家小姐又被穆王殿下骗走后就算计着时间,看看小姐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结果,等了不到两刻钟,居然打雷下起了雨。
巢玉非要拉着穆王的手下去给他们送伞。
明莞往亭子的边缘走了几步,她已经看到了晕黄的琉璃灯:“巢玉,我在这里。”
巢玉一手拿着伞,一手提着琉璃灯走了过来:“小姐,你和穆王殿下的灯呢?”
沉默了一下,明莞道:“一不小心,灯落到了水中。”
巢玉:“……”
睁眼黑的夜晚,这两人居然能把灯落到了水里。
明莞回头看了刘檀:“殿下,雨会越下越大的,您的人也带了伞来,我们就此告别吧。”
黯淡灯光下,明莞素衣上绣着清雅的兰花,她一捧墨发散下,仰脸时,玉面精致,眸色比酒更为醉人。
刘檀的手指微微弯曲,他俊朗的面上浮现了一点笑意,笑却未抵达眸中:“好,莞莞路上小心,别滑倒了。”
明莞点了点头:“您也要小心。”
明莞回了房间后,裙摆处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很多。她又净手换了衣服。
坐在梳妆镜前,明莞摘下发间的玉簪。
巢玉还不晓得明莞和刘檀订婚的事情,她虽畏惧刘檀,可心底里,还是只念着明莞:“小姐,您和穆王殿下虽然是义兄妹,可两人这般亲密,到底是会让人误会。”
明莞手中拿着桃木梳,轻轻梳理着一头青丝。
她虽然单纯,可单纯不等于她笨,很多事情,明莞心里还是清楚的。但是,只有在面对刘檀时,明莞会有说不清的感觉。
明莞觉得她像是熟悉这个人,知道刘檀的性情,但是,她又是又会觉得,她对刘檀一无所知。
说起来,两人了解还是不深。
巢玉端来了水,明莞把帕子放在水中打湿,拧干帕子,擦了擦脸。
...
次日一早,刘檀和康王去了西山猎场狩猎。明莞并不知晓这些,她和康王妃在一处,上午两人一起品茶赏花。
这个时候,石榴花已经开了,窗子打开,鲜艳的花瓣被风一吹,飘飘荡荡进了房间。
明莞一抬手,手中落了几瓣火一般鲜艳的花。
康王妃笑道:“榴花开得正好,康王府中也有一处石榴园,这个时候,满园的花开,应该如火一般鲜艳。明姑娘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明莞点了点头。
两人平日里都是不怎么走动的,明莞和康王妃才认识,虽然有些陌生,不过康王妃为人处事颇为圆滑,待人接物极为周到,她隐约猜出明莞在刘檀心里的重要性,因而,并不会亏待了明莞,或者让明莞感到不自在。
康王妃如今有身孕,两人在路上走着,也走的比较慢。
等走到一半时,一名侍女突然过来了:“王妃,后院中养的那群舞姬,其中一人怀了身孕,她不肯招出孩子是谁的,如今还要撞墙自杀,后院中如今一团糟,您要不要……”
康王妃宁氏眉头一皱。
不过,她也只是暂时变了脸色,很快就缓和了过来。
宁氏看向了明莞:“明姑娘,石榴园就在前面,再过一道拱门就到了,你先去园中赏花,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明莞点了点头:“好。”
等宁氏和她的侍女离开,明莞和巢玉二人往前走去。
石榴园其实距离明莞的住处并不遥远,巢玉道:“小姐,康王妃这一离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这天气也挺热的,咱们不如先回住处?”
明莞摇了摇头:“既然说了在石榴园中等着,我就该去那里等待。康王妃有身孕,万一她再辛苦过来,没有见到我们,岂不是会失望?”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暖风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明莞进了石榴园,想找个亭子坐着休息一下,可惜转了一圈,她都没有找到。
明莞从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脸。
巢玉见明莞出了些汗,她道:“小姐,您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歇着,我回去拿一把伞,再端些茶水过来。”
明莞长得太白,其实不经晒,在太阳下面久了,肌肤会被晒伤。
她点了点头。
等巢玉走了,明莞在阴凉处踱了几步,她一抬眼,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个亭子尖尖,应该就在石榴园外不远,她想去亭子里休息一会儿,等下再过来。
往前便是朱红色的院墙,明莞正要走过拱门,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刘檀的声音。
...
刘檀身着戎装,墨发以银冠束起,阳光之下,他俊朗的面容却蒙了一层阴翳,让人不寒而栗。
康王骆成广站在刘檀身侧,刘檀的前面,站了一个受了轻伤的少年,地上跪着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狭长凤眸深不见底,让人不敢直视。
前世,刘檀也曾遇到过相同的场景。
不过不是在烟州,而是在穆州。
这名受了轻伤的少年,正是前世给刘檀下毒之人。
前世,刘檀在闹市中救了这名被追杀索债的少年,今世,刘檀和骆成广,则是在狩猎中,救了这名被追杀的少年。
少年名叫卓迟,是献州献王第三子楚星泽所安排。不得不说,楚星泽深谋远虑,早在这个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刘檀的身边埋伏了卧底。
刘檀将被追杀的卓迟,和追杀卓迟的人,都带回了康王府。
卓迟受了轻伤,他看向刘檀:“小人来自献州,出身卑微,幼时让父母卖到了大户人家做奴,主人家子嗣单薄,就收了小人为养子,岂料主人家惹了仇敌,一夕之间被灭满门,小人让家中奴仆护着一路逃命,从献州逃到了烟州……”
刘檀向来谨慎,前世,卓迟给了他相似的说辞,他派了人去查,发现卓迟所言不虚,又见卓迟有几□□手,眉宇间透着傲气,稍微调'教一番可用,才留了卓迟在王府中做下人。
楚星泽作为刘檀的表弟,太过了解刘檀,知道刘檀的疑心,所以才设计得□□无缝。卓迟被收养的身份是真,仇敌却是假,所谓主人家的仇敌,不过是为了安排这一出戏,楚星泽让人害了收养卓迟的这无辜一家。
卓迟幼年时差些饿死,楚星泽一饭之恩,让他不惜背叛后来收养他的好心人。一旦踏上了不仁不义的路,卓迟就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五年来,卓迟一直没有动静,刘檀也就没有怀疑过这个人,毕竟府上的下人那么多。可是,刘檀没有想到,卓迟唯一的一次动静,也就是要毒杀他。
念及往事,刘檀利眸微微眯了起来:“哦?是吗?”
他踱了几步,看向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的人。楚星泽城府颇深,养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这场戏,在他眼前要能够演好,可是不简单。
卓迟被刘檀直视,略有些心虚。
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怕心计再深,在威严的穆王面前,仍旧免不了露怯。
卓迟跪了下来:“小人若有半点谎言,就让小人被五马分尸而死!小人感激穆王殿下的救命之恩,以后会想办法报答。”
“孤用不着你的报答。”刘檀的唇角微微勾起,从明莞的角度去看,她能发现刘檀和以往不同的一面。
刘檀在她心中,本是温柔的,和善的,让人如沐春风的。不知为何,哪怕明莞想到,刘檀也会杀人,可想起这个情景时,也觉得模模糊糊,只当刘檀杀人时会干脆利落且温柔。
可此时,他的眸中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浑身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势。
“路见不平,孤拔刀相助,是很寻常的事情。”刘檀看了一旁被五花大绑的人,“你说,他们都是你的仇敌,杀害了你的养父母,孤是仁义之人,就允许你杀了他们,为你的养父母报仇雪恨。”
卓迟的手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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