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渊的话让元始天尊精神为之一振。

要知道，他们苦心修行多年，历经多少浩劫才成为圣人，却不想自入圣人便是失去了对自己性命的掌控。

即便是凭借些许手段得以存活于世，可却也是度日如年，不得反抗，只待西行圆满，天道无上，便是可以将他们这些圣人进入吞并。

此后再无圣人之说。

元始天尊一行身为圣人，难道就没有想过图谋？当然有过，只是可惜，凡入量劫，欲要破坏量劫的存在，没有一个是好下场，即便是他们这些圣人一念落于凡俗入劫，也不得善终。

那封神量劫之下，为了自身，也为了三界，这些圣人，哪一个不曾落子？

多少亲传弟子步步落子，求那量劫功德加持自身，存功德反哺圣人，可结果呢？

多少弟子死于量劫之中，入那封神榜？

独善其身者几近于无，因何？

天道不允功德藏身者不入天道。

也不允许量劫被破坏，凡是破坏量劫，截取功德之人，必死无疑。

可如今，苍渊竟然说自己可以破坏西行量劫？

“小子，此言当真？”

“晚辈自上古苟活至今，若无十全把握，自是可以继续我的自在逍遥。只是感念圣人心存三界，众生涂炭，终是选择出手。”

“若圣人有脱困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苍渊的声音落下，元始天尊久久不曾回答。

“我等想要脱困，只有一个法子！”

“请圣人言！”

“请道祖退位，灭天道灵智。”

此言落下天空中雷鸣阵阵，似乎有暴风雨在缔结，压抑，无比的压抑。

元始天尊周身所有的灵气在那一瞬间好似都被抽空了一般。

苍渊未曾想到元始天尊竟是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更不曾想到天道的反应竟是如此的强烈。

天罚之功在缔结。

玉皇大帝的寝居之中，才让李天王下界平压龙山因果的玉帝陡然间起身，感应着天道的变化，整个人竟是不能稳住身形，几个踉跄跌倒在床上。

“这是？”

元始天尊眼睛微眯，攥着玉如意的手更紧了几分。

“道祖神念？”

虚无之地，苍渊第一次多了几分失态模样，那一双眸所藏惊骇难言。

“道祖！”

十二重天所在，无双圣庭，紫霄宫所在。

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袭道袍着身，多有飘逸，道韵环绕周身，更添几分神秘缥缈。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上古道祖——鸿钧老祖。

此时他立于窗边，遥望三界。

“弟子终是信不住了，天道，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将他们都杀了？”

鸿钧老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呢喃。

老祖的身后，一条银龙缓缓爬上老祖的肩膀，安安静静的趴在老祖的肩膀上，从始至终未曾睁开眼睛。

若是元始天尊在这里，定是可以认出，这银龙和给他传话的银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条银龙给人的压迫感更强。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元始虽然不错，可想要干涉我的布局，还是不够。”

鸿钧老祖点了点头。

“天道演化三界，术数尽在一念之间，那些不成器弟子的手段尽是脱胎于你，倒是我多虑了。”

“但那暗中隐藏的存在，倒是有些门道，如今西行量劫之下的功德，他已经夺走了半数，天道，你难道还不出手？”

鸿钧老祖的这一句问话，让那天道所化的银龙沉默了许久。

“时机未到！”

鸿钧老祖摇头，每每和天道说到关键的时候，天道的回应总是这一句，他早已习惯。

“既如此，那便依你，且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来，但玉清终是犯了忌讳，竟是敢将弱点主动暴露出去，实在是不像我的弟子，总是要惩罚的。”

银龙再未曾理会道祖，身形只是缓缓游动，头枕在了道祖的肩膀上。

鸿钧老祖看着元始天尊的方向，终是挥了挥衣袖，霎时间，恐怖的力量向着元始天尊席卷而去。

这举动看起来轻飘，更不要说是道祖鸿钧出手，按理说鸿钧老祖当是脸不红心不跳，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这一挥袖。

道祖鸿钧只觉得呼吸困难，自身汲取法力的速度都是慢上了几分。

鸿钧老祖捂着胸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世人只道以身合道，成为道祖，却不知以身合道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近乎是在鸿钧老祖声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肩膀便是少了一块。

血肉，法则尽数被适才出现的银龙咬了一口下去，随即消失不见。

鸿钧老祖面上也仅仅只是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即便是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今日这般事情在他的身上早已发生过无数次一般。

只见鸿钧老祖手掌按在缺口处，渐渐的，血肉再一次长了出来，只是比先前却少了几分契合的完美。

那犹如新生婴儿的皮肤，是那么的夺目，同其他的血肉有着明显的差异。

若是细细看去，便是能够发现鸿钧老祖的身上，这般不一样的地方竟是数都数不清。

“道祖退位？灭天道之灵？若你当真能够做到，我纵是退位又如何？但如今天道已成，凡得天道因果者，谁能躲过？”

“元始，你得太初，太始，太素之功，也是天道制衡，你糊涂啊！”

“暗中小辈藏身这么多年，倒是有些本事，只是可惜，待到西行功德落下，三界再无藏身之地，今日小惩大诫，希望元始你能够明白为师的苦心！”

元始天尊感应着天道之中所夹杂的力量，心中震惊难言。

师尊藏身紫霄宫多年，已有一个千百年不曾有神念落于世俗，如今竟是因为自己一言，而落下神念？

“师尊！”

元始天尊下意识的喊道。

却不想，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瞬，天空之中有一只手掌落下，那手掌遮天蔽日，从天而降，向着元始天尊落下。

手掌之中所夹杂的力量恐怖至极，那等圣人之上的霸道尽展无疑。

天地规则所落，等闲不可避！

哪怕元始天尊是圣人，依旧不能！

“无耻天道，竟然蛊惑师尊！”

元始天尊手中玉如意飞出，迎风直长，向着那手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