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顾右盼番外100
学校一个月放一次双休,基本上都不会有人留校。
此时学校游泳馆却传来水浪拨开的声响,只见一道修长如鱼般的身影在泳池里急速往前游,速度非常的快,迅猛而又凛冽,跟平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平时就像是一只单纯的憨憨羊羔,水里却像是海洋霸主凶残的鲨鱼。
而游泳的人由于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岸边蹲了个人。
直到游到岸边,上身探出水面的瞬间,刚抬手抹了把脸视线径直撞入一道笑意盈盈的眸中。
燕律抹脸的动作戛然而止,瞳孔放大,他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楚顾之,顿时间愣住,像是在做梦那般还眨了眨眼。他抬起双手又抹了抹脸,稍微让自己清醒点,结果发现真的是楚顾之。
“中午好呀。”楚顾之把手放到燕律面前,小幅度的挥了挥。
视线顺着燕律脸颊上滑落的水珠往下。
燕律很英俊,五官立体,眉眼明朗,尽管年龄还小才十六岁,但是身体条件完全超越了同龄人,也可能是从小就练游泳的关系。
他看着水珠顺着曲线勾勒着健硕的肌肉线条,兴许刚游完泳呼吸还有些急促,胸膛上下起伏,更能够看出身材好到令人眼馋的程度。
真不愧是学游泳的。
尽管如此这家伙身上还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纯情劲,很干净。
尤其是看着他的时候,眼睛还会发亮。
燕律怎么都没想到今天周六会在学校看到楚顾之,他伸手抓住楚顾之在自己面前挥的手,触碰到温热感觉到是真的时候立马松开手,难以置信: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你。”
燕律还有缓过这个可能性,愣愣的望着楚顾之:“……我,何德何能。”
楚顾之没忍住笑出声:“小傻子。”
面前的omega一笑,这一声“小傻子”,燕律觉得自己训练了一个早上的疲惫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的视线落在楚顾之微陷的唇角,心脏似乎也跟着这个漂亮的弧度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心跳跳得好快,比游泳的时候还要快。
在水里憋气都没有觉得呼吸困难,看到现在楚顾之他就觉得呼吸困难了。
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明明登上领奖台时下边那么多人他都不会紧张,唯独面对楚顾之,他真的好紧张,已经紧张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手顿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放,放入水里又拿起来搭在岸边,又觉得这个姿势不好看默默又拿开,最后他脑袋一团浆糊还是选择把双手放在了岸边。
像是小狗狗。
“我有那么凶吗?”楚顾之感觉到燕律很局促紧张,耳朵通红,看都不敢看他,越是这样他就觉得燕律真的是一个跟外表完全不一样的男孩。
“……我,我害羞。”燕律双手放在岸边,低着头,左手一下又一下的扒拉着右手:“你别随便对我笑,我受不了。”
哪哪都受不了。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楚顾之会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难道暂时标记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我不怕疼,你咬我吧。
那日颤抖带着哭腔的祈求又在耳旁回荡着,是做梦都忘不了的声音。
“我是喜欢你才对你笑的。”
燕律猛地抬起头。
楚顾之朝他伸出手,作势要拉他上来,他勾唇笑道:“我可不是随便就会对别人笑的人,我只对喜欢的人笑,上来。”
燕律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白皙漂亮,这就是玩艺术的手,而这手看起来也像是艺术品,吸引着他去触碰,去掌握。
伸手握住楚顾之的手。
可这就像是一个圈套,岸上的人可没那么大的力气拉起水中的人。
水花四溅,还有连绵被呛到水的咳嗽声。
燕律眼疾手快的抱住摔下来的楚顾之,可还是让人被呛到了,而在搂过楚顾之的瞬间他脑袋一闪而过,他是傻了吗,楚顾之怎么可能拉得动他。
而楚顾之会不知道自己拉不动他吗?
就像那日在音乐室那样。
是他痴心妄想吗?
湿透的衣服贴在滚烫的胸膛上,隔着皮肉的距离心跳的强度能够清晰的传递给彼此,甚至连呼吸也近在咫尺。
对视间,彼此的模样倒映在眸底。
燕律的视线不由得往下,目光落在楚顾之的唇上,为什么有人可连嘴唇都那么好看,不对,是哪哪都好看。
完美符合他的审美。
“咳咳……”
燕律见楚顾之又咳了起来,可能是鼻子呛到水,本来他想给人拍一拍,但在看到楚顾之因为咳嗽双眸湿润面容染上绯红,像是想到什么,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
不过很快就甩掉脑海里不该有的画面,他手臂放到水下将楚顾之一把打横抱起,然后放到岸边,自己单臂一撑跳上岸,伸手拿过一旁的大毛巾盖到楚顾之湿透的身上。
他蹲在楚顾之面前给人擦着身上滴落的水珠,最后绕到身后帮楚顾之擦头发。
楚顾之沉默不语的看着燕律,时不时咳出声,但这家伙就老老实实的给他擦着身上的水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燕律,我下学期就要出国了。”
燕律擦拭头发的手怔然一顿,他垂下眸,欲言又止,最后说出口只有三个字:“……我知道。”
拿着毛巾的手紧了几分,眸底尽是失落之意。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或者问我的吗?”楚顾之没有转过头。
燕律看着被大毛巾包裹着的楚顾之背影,就在他的臂弯里,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只要他再往前就能将人完完全全的抱入怀中。
可是……他不配啊。
从简闻星那天急急忙忙把他拉去体育室说要他帮个忙,他问什么忙,简闻星说帮忙暂时标记一下楚顾之,他当时整个人是蒙的。
楚顾之是谁,整个学校没有人不知道他是谁,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想摘但是只能远看的那种存在。他还是个音乐天才,是登上维也纳金/色/大厅年龄最小的小提琴演奏家,拿过很多很多的世界级比赛奖项。
而他也就只拿过省级比赛的金牌。
他想拿国家级比赛的金牌,还想拿奥运会的世界金牌。
可还没机会。
“……有。”他凝视着毛巾包裹住的脑袋。
“我给你机会说。”楚顾之说道。
燕律张了张嘴,呼之欲出的心里话想说出口,但是欲言又止的又闭上,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万一是他自作多情怎么办?
奇了怪了,医生不是说暂时标记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吗?
可为什么呢?
那一次之后他就再也忘不掉楚顾之,不仅忘不掉,白天想见,晚上想见,做梦也想见,无时无刻都想见,就算味道已经消失了他也忘不掉。
他迷恋上楚顾之了。
所以他才想方设法的跟人偶遇。
“学长,我——”
“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燕律眸光微闪,他凝视着毛巾下身影的双眸染上希冀:“楚顾之。”
“嗯,我在。”
“我觉得我……”
楚顾之屏住呼吸,紧张的交握双手,拜托争点气。
“我配不上你。”
楚顾之的手顿时僵住,他愕然着,眸底的期待顷刻间暗了下去,喉间像是被什么哽住那般:“……什么?”
什么东西。
“你是银河集团的大少爷,你是天之骄子,你更是一个音乐艺术家,可是我就是一个游泳的,我到现在只拿过省运会的金牌。”燕律轻轻给他擦着头发,小声道:“我配不上你的。”
他不敢光明正大的喜欢。
至少他得成为世界冠军那样的程度才可以吧。
楚顾之觉得难以置信,他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薄唇紧抿,眼眶瞬间红了。从小到大,他好像是真的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他拥有太多东西了,以至于他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唾手可得。
包括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他的心口堵得慌,也难受得慌。
仿佛是他自作多情,还想着把机会给燕律表现。
燕律察觉到楚顾之身体在抖,他把大毛巾给人裹紧:“是冷吗?我、我更衣室有干净的衣服我给你拿。”
“不用了。”楚顾之把大毛巾扯下站起身,看也没有看燕律,语气淡漠道:“我还要练琴我先回去了。”
燕律看着浑身湿透的楚顾之要走立刻站起身拉住他:“你这样怎么出去啊!浑身都是湿的很容易感冒的,我更衣室有干净的衣服,我——”
忽然的,他看到楚顾之转过身,径直撞入楚顾之通红湿润的双眸,眸中带着愠怒。
哭了?
燕律顿时间慌了:“怎么了?”
“你自己想!”楚顾之愤然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燕律怔怔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后背上似乎还残留着楚顾之的体温,视野里楚顾之的身影却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
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感觉心脏空了一块,难受得很。
完了。
.
“呜呜呜呜呜……”
客厅里回荡着悲伤的哭泣声,与此同时还有没忍住的幸灾乐祸笑声。
楚顾之红着眼,他抬头瞪着在笑的骆盼之:“你还笑!我都那么难过了你还笑!”
骆盼之靠在沙发背上,坐姿如同大佬那般,手撑在沙发背上托着脑袋,而后低头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哭了半小时的楚顾之,笑得肆意:
“哎哟,哥哥好惨哦,失恋了,怎么办,我也很心疼呢,但就是很想笑,不好意思啊。”
楚顾之忍无可忍的坐起身,拿过一旁的抱枕朝着骆盼之狠狠砸过去,也没有骂人,就是气鼓着脸,而后像是气不过狠狠打了一下沙发。
骆盼之眼疾手快抱住枕头,然后看着楚顾之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声气,只能够挪到他身旁低声哄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该笑你,给你打几拳消消气?”
楚顾之侧过头看着骆盼之,表情认真:“我不好看吗?”
骆盼之被这个没由来的问题弄得疑惑,不过还是很配合,甚至拿出平板放到楚顾之面前:“魔镜魔镜,世界上最好看的是不是楚顾之?是的。”
楚顾之没劲的耷拉下肩膀,眉眼低垂:“好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觉得什么都要对等才能喜欢呢,喜欢不就是喜欢吗,为什么还要考虑拿什么奖呢?”
“是你跟他告白了吗?”骆盼之问。
“不是,我给他机会让他告白的!”楚顾之想到这个就生气,他恶狠狠的瞪着骆盼之:“搞得我好像自作多情一样,好生气啊!”
骆盼之很少看到楚顾之气鼓着脸,一时又没忍住的笑出声:“你还是别生气了,你这都不像是生气。”
楚顾之:“?”
“像是撒娇。”
楚顾之一拳砸向骆盼之的手臂上,结果被骆盼之的肌肉弄得手疼,顿时间欲哭无泪,更气了。
“我教你一个办法。”骆盼之揽上楚顾之的肩膀,像个经验老道的情场高手那般给着意见:“你呢,就安心的出国,这个燕律我帮你盯着,在你出国这几年里我保准他没有机会谈恋爱。正好你也可以思考一下,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时间会告诉你的,反正这人我帮你顶着。”
楚顾之看了他一眼:“右盼,我突然觉得你变聪明了。”
骆盼之挑了挑眉:“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楚顾之的弟弟。”
楚顾之顿时被他逗笑,这不就是拐着弯夸他一下,他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好吧,那我不伤心了,指不定是我一时喜欢而已。”
“对了嘛。”骆盼之伸出手打开:“格局放大。”
“那我出国找找其他的。”
骆盼之默默把手收了起来:“……格局有时候也不要太大。”
楚顾之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着,也许真的只是一时热度呢,也许真的只是信息素的影响,才一个月而已,时间还不够长,一年,两年,三年……
肯定会忘的。
也就是一分钟的初恋而已。
骆盼之瞥了眼身旁沉默的楚顾之,见人情绪又慢慢变得滴落,神情沉了沉眸色渐深。
md燕律,弄哭左顾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