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摇摇头又说,“依我们看,它们虽是畜牲,怕也懂得一个情义,今儿来准是来讨狐皮的。我想,你还是快把狐皮还给它们吧!”
赵十不信,笑着说:“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儿!若是他们懂得这个理,不就成仙了吧!”
老人们纷纷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世界上的事,我们闹不明白的多着哩!大象能报仇,蚂蚁能聚会,何况这群刁狐狸!”
有人说:“兴许,今天杀的是红狐狸头儿,它们见头儿死了,一起来闹事哩!”
赵十的妻子听了,怕惹祸上身,也担心众怒难犯。
说不定日后村上会出什么不吉利的事。人家会把祸因扯到今天这件事上,那可就糟了。
思前想后,她劝丈夫:“赵十,你就依大爷们的话,把狐皮还给它们吧!”
赵十低头不语。一位老头又劝道:“赵十,你就试试吧,把狐皮扔给它们。
要是它们得了狐皮就散了,那也是个好事。
要是它们不要狐皮,你扔在雪地上,等会儿还是你的,捡回来不就罢了,反正又坏不了。”
赵十一想,这话有道理。
他返身上楼,把在寒风中飘忽不定的红狐狸皮取下来,跑到离红狐狸不远的地方,像扔手榴弹似的,将卷成一卷的红狐狸皮用力扔出去。
“呼啦——”红狐狸皮落在狐群中间,翻了几个筋斗,平摊在雪地上。
红狐们一见有什么东西扔过来了,都四处散开了。
等到红狐狸皮落地,又一轰而上,围成一个大圆圈,围住那张大狐皮。
不一会,一只个头稍大的红狐狸走到圆圈中间,默默地围着狐皮转了一圈,然后慢慢地回到狐群里。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都很有顺序地学着第一只红狐狸的样子,走到圆圈中心,绕狐皮一圈。仿佛是向大红狐狸告别似的。
人们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发出轻轻的惊叹声。
突然,不知是哪只红狐狸,发出一声尖锐悲愤的尖叫,随后,红狐们冲向人群,一时血流成河!
还有一个故事:
都说山里有一只红狐狸,活了很久的红狐狸。
有人这样描述:那家伙浑身的毛火红火红的,在老鹰崖上一闪就不见了,速度很快,像一道红色的闪电。
又有人这样描述:它浑身的毛红得那个纯啊,没半点杂色。
在深溪沟也出现过,还是一闪就不见了。
说起红狐狸,人们眼里都露出贪婪。那皮毛,值一大堆银子!
只有杠子爷说:“山里哪有啥红狐狸?球!想钱疯了!”
杠子爷守着这片山。
松林坡两间木板屋,就是他的家。
木板上挂着的一支猎枪,早就锈迹斑斑了。
上午的天气很好,阳光渗过林子的枝丫流下来,在地上撒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光斑。
屋前一小块平地,一把木椅,杠子爷坐在椅子上,脚旁的地上放着一大缸子苦丁茶。
几只松鼠在林子里窜来窜去,一只麻灰色的兔子,在一棵松树下啃青草。
一只羊,几只鸡,两只鹅,还有一条大黄狗。这就是杠子爷的日子。
不时有人带着猎枪套子到杠子爷的木板屋来,都只关心一个问题:看见过红狐狸没有?
杠子爷感到很恼火,说:“球的个红狐狸啊?这山里有啥我会不知道?”
但没有人相信杠子爷的话,都说山里肯定有一只漂亮的红狐狸。
来得最多的是松果,很多年前松果跟杠子爷学过狩猎,那时杠子爷是这片山里最优秀的猎人。
可松果刚学会下套布陷阱就不学了,到山下镇上开了一家野味餐馆,去年,又开了一家皮货店。
松果说到红狐狸眼睛就发绿,他要杠子爷和他一起收拾那狗东西,杠子爷经验丰富,那狗东西斗不过杠子爷。
松果说:“师傅!只要逮住那狗东西,您这辈子的日子就舒舒服服的了。”
杠子爷狠狠剐他一眼,说:“哪有啥红狐狸?我看你是疯了!”
松果就不再求杠子爷,他不相信自己不能逮住那狗东西。
“师傅!”杠子爷正撒玉米喂鸡,松果突然来了。杠子爷明白,今天松果又是为红狐狸来的。
“你赚钱就没个够?”杠子爷说。
“师傅!看您说的,钱哪有够呢?”松果说,往林子深处去了。
很多年前松果很瘦,现在,松果很胖。
杠子爷知道,松果又是去下套布陷阱。
三个月前,杠子爷下山去过一趟镇上。
镇上很热闹,松果的野味餐馆啥都有,狍子肉、麂子肉、野猪肉、野鸡肉,要啥有啥。
他的皮货店也是生意兴隆,那些男人女人,往他的皮货店里丢下一把一把的银子,然后把狼皮、狐狸皮、羊皮、野兔皮穿在身上。
杠子爷不喜欢那个银子叮叮当当响的小镇。
杠子爷心里很担心,某一天,松果的皮货店里真的会出现一件火红火红的漂亮皮货。
午饭,杠子爷馏了两块玉米饼子,就一碗青菜汤吃了。
他知道松果已经下山了,就带着大黄狗往林子深处去了。
松果这些半吊子猎人的套路逃不过杠子爷的眼睛,从松林坡到老鹰崖,杠子爷找到了松果和另外的人布下的六个套子,三个陷阱。
有两个套子,套住了一只野兔,一只山鸡。
杠子爷把那些套子和陷阱
只稍微摆弄一下,就成了。
杠子爷还要去一个地方:深溪沟。
他知道松果一定会在那个地方下套子。
一片翠绿中,突然闪出一团火红,还有“呜呜”的叫声,很痛苦的样子。
杠子爷看见了那只令很多人垂涎三尺的红狐狸,它的前左腿被套子的钢钳夹住了!
天快黑的时候,杠子爷抱着红狐狸回到了木板屋。
烛光下,杠子爷发现,红狐狸腿上只是皮外伤,上了药,包扎好,红狐狸恋恋地看了杠子爷一眼,走了。
第二天上午,松果进山收货。
他提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从谷子爷屋前过的时候,说:“差点就逮住那狗东西了!”
谷子爷说:“啥?”
松果说:“红狐狸!”
又说:“在深溪沟,都夹住了,又跑了。狡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