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青石镇的大动静自然牵动了临近几个县城的目光,随着出去购买粮食的银子越花越多,让看在眼里的人心底就越热乎。
清酒红人面,财锦动人心,更何况漏了白的银子。
有人为了求稳,派出探子前来打探,有人下了血本伪装成本地人加入了青石镇的建设。
也有些人就很心急了,直接使用最为简单的手段,打劫青石镇。
王予打算在青石镇建立据点的时候,就已经深入的了解过周围的情况了,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发展的势力。
上官玉还在酒楼的大厅趴着睡觉。
很快门外就进来了一伙人,为首一人嗓门颇大,还未进门就喊:“二弟,三弟我来了。”
一名手下推门进入,看了一圈道:“老大,只有一个酒鬼。”
大嗓门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双眼睛一瞪都有茶盅一般大小,背后腰上两把大板斧,看开口处已有了锈迹,想来是不经常使用,也没有精心养护所致,此人正是附近三县之一的民间帮派猛虎帮的帮主,孔双斧。
孔双斧进了酒楼,怒骂道:“两个懒货,越来越懒了。”
手下可不敢插言,连忙吩咐其他人,按照师爷安排的位置做好,等着自家帮会的人吗聚齐。
掌柜的和小二似乎被这群人给吓住了,良久都没有人上前伺候着。
猛虎帮的人也不以为意,他们帮主孔双斧看着是个莽人,心思却是很多的。
出门之后,一切干粮自带,不在外面随意的吃饭,为的就是以防中毒,这样的事情是发生过得。
邻县的飞鹰帮帮主就吃过这种亏,眼看就要上门对战了,吃了一顿壮行饭,然后就拉了肚子,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一碟花生米,一碟炸蚕豆,一碟萝卜干,然后就是一坛子的酒。
忽的外面接二连三的来了两波人,刚到门口其中一人就开口道:“哎呀,大哥,可真不是二弟腿脚懒,走不动路,实在是最近咱们泰州不太平,那个叫什么剑宗弟子的刚好拦了俺的去路,都说这人武功多高,我看也不咋地,被我随手斩杀了几个,耽搁了点时间。”
说话的大汉,络腮胡子圆脸,身材也是魁梧,两膀有力手持一把九环刀,走路甩动之间环与环碰撞的“叮当”作响,一旦舞动起来也是虎虎生风,此人正是猛虎帮二帮主彭一刀。
孔双斧闷声道:“我还没问你呢??????”
“大哥,你别问了,我虽然是咱们三兄弟之中年龄最小的,也知道这次事情重大,只是庐山刚遇到了一个积云寺的大和尚,说是要和我比念经,我说念经好啊,就吼了一嗓子,谁知这人功力浅薄,竟然被吓死了,要不是挖坑安葬花了我点时间早到了。”
自称三弟的这人一副从未睡醒过得样子,长须红面,没走一步都要学那些唱戏的,抚摸一下自己的胡子,似乎这样才显得有气势,只是手中拄着的长棍,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街上要饭的,而此人正是猛虎帮的三帮主棒槌。
三人坐定,棒槌道:“实在羡慕你们这些能和别人打得有来有回的本事,哪像我只要开口对手就死了。”
孔双斧一脸郁闷,每一次三人遇到一起就要吹牛,也不知道这毛病,什么时候种下的。
“够了,我这双斧一敲都能震得几百里地之外的山上落石头都不敢说,你们一个个能的啊?”
一坛酒喝了过半,三碟子下酒菜也都吃了精光。
孔双斧瞧向外面道:“师爷怎么还没有来啊?”
彭一刀道:“估计又是被风给吹上天了,就师爷那小身板,指不定那一天上去了就下不来。”
棒槌也是认同的连连点头。
此时外面进来一个瘦弱的老人,大冷天,穿着一身青布长衫,风一吹就像风筝一样,若是拽跟线,一定能飞起来,堪比绝世轻功。
老人进门时一甩衣袖,整理了一下着装才道:“现在正式良辰吉日,咱们是杀进青石镇,还是只要银子不要人?”
孔双斧一拍桌子道:“银子我要,人我也要,听说那里的女人各个貌若天仙,咱哥几个还在打光棍呢。”
“打光棍有什么不好?”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上官玉,忽然一拍桌子怒声问道。
本就无人理会的一个人,却最听不得打光棍这句话,似乎男人若不娶个老婆,天就会塌下来一般。
“打光肯定不好了,还用问吗?”孔双斧回答完话,才意识到,自己是老大,那人是醉鬼,哪有老大抢着和醉鬼争辩这还在那个事情的道理。
“看你肯定是没老婆的人,不然一定不会醉成这样子。”彭一刀貌似很有经验的道。
上官玉不乐意了,他来找王予是散心的,可不是来找不痛快的。
“听你们一个个说的自己多厉害,来来来,陪大爷玩玩,玩的开心了统统有赏。”
“啪”的一下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
四面的猛虎帮帮众,一个个呼吸急促,眼尖的更是已经认出最上面的那一张银票是一百两的,厚厚的一叠是多少,没人算的清楚,只因都被迷晕了眼,不在去多想。
不大一会功夫,就只剩了一个老师爷哆嗦着嘴唇,靠在墙角念叨着:“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听得上官玉一阵无语,就这些歪瓜裂枣的也能称之为英雄?
连他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住,牛皮却吹得震天响。
“都一个个的给我蹲好了,跟着我念,‘我凭实力单身,我自豪,’快点。”上官玉摆布着这些被他打倒在地上的猛虎帮帮众。
瞬间酒楼大厅里就响起了“我凭实力单身,我自豪,”的豪言壮语。
楼上的王予忽然觉得教会上官玉这些话,是他最大的失误,这人纯粹就是来恶心人的。
恶心人的不单有上官玉,也有远在苏州楚家的楚江南。
至从他发现了云月的秘密,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准时的出现,为此他把带回来的“六味地黄丸,”都吃的一干二净。
而每次办完事情之后,都会藏在暗中观察,来的那几人都是谁。
渐渐地心中有谱,突然想到可能还不清楚事实真相的楚非,计上心来,以前他受过的侮辱,这一次一定要连本带息的找回来。
楚非近来又被家族委以重任,出门巡查了,每一次出门他都很得意,被底下人捧着总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更何况还会有一些额外的收获。
今天他又受到了一幅“偷瓜图”,图上话的就是一个偷瓜的贼,为了掩藏踪迹,身上缠着绿色的瓜蔓,头上顶着一个掏空了的瓜皮。
不是什么明话,却画的很传神,寥寥几笔就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画上还有一首小诗:“瓜熟蒂落绿帽遮,夜夜红杏闹寂寞。衩袜寒风解,开山古道斜。灯影窗纱乱,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一首菩萨蛮,让楚非看得颇为有趣,可看到提款出,脸色立刻就变得分外难堪。
不懂声的随意和底下身说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楚江南不确定楚非什么时候回来,却还是每晚都蹲在墙外等待。
这天夜里他来的晚了些,刚进入院子藏好身体,就看到有人进来,看身形是楚非的二叔,也是这个人当年对他下手最狠。
进去不大一会接二连三的又来了四人,突听一声大吼道:“遭贼了。”
四人对视一眼,翻身出了院子就见一人迎头一拳,四人各自回击,楚江南隐身在暗处暗道一声,稳了。
随即不再多事的看下去,悄悄地从另一边溜了出了楚家,他记得当时回头看了一眼楚非的屋子。
屋内的人居然大胆的毫不畏惧,不为所动的干着坏事。
一间酒楼。
楚江南点了一壶酒,边吃边等着最新的谈资。
只听一人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楚家的楚非昨晚,玩忽职守丢失了楚家十万两白银,已经被除去族谱了。”
另一人左右瞧了一眼,大声道:“这有什么,你听到的已经落伍了。”
一人好奇的问道:“难道还有其它隐情不成?”
那人见已经引起了多人注意,得意的大声说道:“要说这楚非也是个混蛋,昨晚竟然想要欺负他妹妹,那可是他的亲妹妹,竟然下得去手,好在当时他二叔及时赶到,才免去了一场人间悲剧。”
楚江南听到这里,已经能够想到之后都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和他当年的遭遇,一模一样,连套路都没有换过。
果不其然,另有一人道:“哼!这人估计和八年前的那个楚江南一个样,人面兽心都不足以形容。”
“可不是吗?家族给他委以重任,可不是让他胡作非为的??????”
楚江南懒得在听进去,喝干了面前的就,忽然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他急急忙忙的想要回来报仇,才只做成了一半,竟然觉得没意思了,还不如在丰县累死累活的干活来的舒坦。
想到自己为此八年如一日的煎熬,换来的还不如一杯浊酒爽快。
突然他有些想念丰县,想念灵鹫宫了,至于楚家,那还是个家吗?
就连楚非的笑话,都懒得去多看一眼了。
“小二,结账。”
佛说:放下。
楚江南以为他一生都学不会放下,而当他走出了这个小小的县城,就真的放下了。
一身的轻松,一身的自在,手中提着的酒葫芦,一边走,一边喝,都有想要高歌一曲的冲动。
忽然瞧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蹒跚着走过,每走一步都在不住弯腰的咳嗽。
这人边走,还在喃喃自语:“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楚江南认出了这人是谁,叹息一声暗道:这世上本没有错,只要你做的不符合别人的想法就是错了,要么认错,要么错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