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颜家如何算计王予。
王予都是一门心思的要离开江州,至于邓玉虎照顾的很好的余阑珊,也都不放在心上。
“少爷,一路上都在听说颜群芳她们要遭受颜家的惩罚,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薛劲松左右看了一眼,低声的问道。
一旁的赵锦华扭过头,看向远处,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只有倪弘厚弄不清状况,凑在身边,低着头想着各种对策。
“什么不太好,我人在江州,对她们才是最危险的,只要我走了远了,这两人才是最安全。”
王予看的出颜家的这一代家主手段不咋样,这么明显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一点。
估计往后有那位公子想要娶妻,颜家就一定会被排在最后面,没有哪一个家族愿意娶一个惦记着他们家产的女人回来,即便这个女人再漂亮。
“那位中年剑客,咱们也不管了吗?”
薛劲松又道。
“人家杀得都是江州的人,江州的高手都不出面,咱们多管闲事干嘛?”
王予满不在乎的道。
“可是这不符合江湖道义,你有能力,为何还要别人牺牲太多?”
倪弘厚不解的问道。
“江湖道义?你可以和穆家人去说,就说你姐姐给你们穆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是不是也应该给人家娘家报仇雪恨?”
王予斜眸了一眼道。
倪弘厚立刻闭嘴,再也不敢大谈道义,只因他自己现在都已经不再相信这个词了。
用王予的话说:道义能卖几文钱?
“前面就是岔路口,我要回去了,不要再跟着我。”
说着王予他们一点惜别的感觉都没有,转身上了一条回家的路。
孤零零的倪弘厚不知所措的站在三岔口的中央,不知是回头继续找穆家麻烦好,还是上去另一条不知未来通往何处的路好?
他姐姐的孩子,是他的牵挂,但在王予的分析之下,却是不会有任何危险,总比和他一起在江湖上风餐露宿来的强。
何去何从,手中有刀,却找不到让他劈下去的地方。
茫然四顾,似乎不管选择任何一条路,都不如转身回去,看看他姐姐的孩子来的重要。
突如其来,在将要离开江州的思念,变得是如此浓烈,仿若最醇的酒,最新的茶。
于是叹息一声,放弃了领略大好河山的机会,毅然决然的重新转身跳进了身后的泥塘--江州。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并不孤独。
或许依然会受伤,也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可人之一生,总要做些事情,哪怕是痛苦,也只当是欢喜。
远处在倪弘厚看不到的地方,王予三人看着转身回去的人,俱是一阵沉默。
微风轻吹,摇曳着树枝,也摇曳着人的心情。
迟疑半响薛劲松缓缓地道:“他还没有闯荡江湖的经验,回去一定会死。”
王予遥望远方,直到视线的尽头。
哪里白云悠悠,白云的底下,河水静静的流淌,流淌到何方他不知道,却却永远都不会停息。
而人得情感是不是也这样呢?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了老练的江湖人,他还年轻。”
王予轻声道,声音近乎呓语,却还是被薛劲松和赵锦华听在耳中。
每个人都在成长,只是有些人还在保持着情感的初心,而有些人已经在红尘中磨练的成了他曾经痛恨的人。
赵锦华喃喃的道:“只希望他在意的人,若是长大了不会恨他,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感恩的。”
那个婴孩已经是穆家的人了,荣华富贵天生就有,谁愿意一出生就背负仇恨或者痛苦。
抉择总是很让人煎熬的。
鸟儿“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它们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忧愁是何物。
又或者是人根本就听不懂鸟语,只能凭空想象它们的快乐。
王予抬头羡慕的瞧了两眼,转身就走。
回家。
任何地方再漂亮都不如家里好。
家里有他看着舒心的女人,更有能能保护他的高手。
他在很多地方都承认,自己是很怕死的,就算第一次出门报仇,也是等到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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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弘厚做出了决定,立刻就不再决定难受。
每当想起婴孩的笑声,乃至于哭声,都能让他傻笑老半天。
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见到到旁人都会把他当做疯子,全然理解不了这种心情。
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伪装,也就是简单的化妆,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他的刀被裹在了黑布里,还用剩下的一些银两,买了一辆牛车。
一个聪明人,只要下功夫改变自己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路上他走过村庄,拉过货物,算了一下还有点小赚。
曾经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陈正奇他也见到了。
老人痴呆的抱着一具发臭的尸体,倒在了城外的一处破庙里。
口中还在嘀咕着一句:“正义都是假的,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是假的。”其中还有一些真假难辨的胡话。
在倪弘厚的眼中这个老人活不久了,不说会不会饿死,就凭他说出来的这些话,也不会有人在容忍他能活着。
他虽然在江湖上的历练很少,却看过不少因言获罪的书籍,连皇帝老儿都惧怕流言,更何况这些大家族的人呢。
“帮的人再多,那也要看帮的都是谁,若都是些狼心狗肺东西,人家可是会转过头吃肉的。”
倪弘厚对江湖人又多了一些了解,心有却也沉重了许多,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不会变成这个老人。
他没有可怜的扔下几块馒头,以德报怨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期间听得最多的已经不是和王予在一起时,颜家两姐妹如何,如何了,而是另一个话题。
颜九鼎将要和中年剑客对上了。
当然一些小部分的消息就是,“四海镖局”的事情,那位抱着陈正奇老人的大腿爬上小县城的副镖头的位置,终于出事了。
贪污,勾结劫匪劫镖,一桩桩,一件件的被翻了出来,已经定好了时辰,打算当着所有江湖人的面,凌迟处死。
只可惜镖局的声望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而因此落魄的商人,也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据说,穆家家主恨不得把这人剁成肉泥喂狗。
倪弘厚只是摇头失笑,这样的事情,他就不信整个镖局不知道,不过是被他们的对头抓到了把柄,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罢了。
江湖又给他上了一课,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非黑即白,全部都是利益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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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予离开江州,并不是江州离不开他,之前把他捧得高高的,也就是想要他不求回报的做事。
一旦不声不响,不为名利所累的离开,人家也会换另一个方法,去而解决同样的一个问题。
至于最后颜家的颜九鼎如何了,王予不知道,颜家是不是会因此而衰落,他同样不想知道。
一段并不算感情的感情随着离开,就再也智慧藏在心底,至于还能记着多久,都是很难说的而清楚的。
只是王予怕麻烦,但有人不怕麻烦。
紫烟霞已经做了洪振武的妃子很久了,久的她已经能够凭借一些手段,巩固了自己的位置。
没有坐上皇后的位置之时,她对此很是向往,真的坐上了,却发现还不如她在江湖上厮混来的舒坦。
只因皇宫里的吃穿住行,在泰州的时候,也能享受的到。
唯一能够让她有点兴趣的就是不在有人因为她的美色而接近她,权利总是很让人着迷,更何况是一个喜欢操纵他人生死的女人。
在江州的比武选秀是她影响洪振武做出的一个试探。
显然她成功了。
而这也让她回想起在紫竹林受到的窝囊气。
两位给过她脸色,甚至出卖过她的皇子已经被她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宗门,还在膈应着她的心情,就很不乐意了。
不过紫竹林可以先放一边,坏了她好事的王予,可就不能轻易地放过了。
这个名字是她通过官府的力量,查到的,不但详细,而且更能引起她的兴趣,只因据说这个人上过紫嫣然的床。
只要一想到这个贱货的男人,就要被她捏死在掌心,心情就会高兴很久。
想着想着,她又想要男人了,只可惜皇帝老了,床上根本连个太监都不如。
琢磨今晚要向那个护卫下手才好,这是她被困在皇宫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乐趣,而其中一些权力的延伸,也来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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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然依然是紫竹林的少主。
宗门自有宗门的消息来源,王予已经回来的消息,她也有接到。
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想要王予来此见见她的,说一些外面的见闻也是好的。
可在某些渠道的道的消息,却又让她有些愧疚,两次坑了人家,不但宗门没有任何表示,就连自己似乎也觉得应该。
这次又接到了消息,是王予快到泰州了。
可宗主给出的任务却是,看上了青石镇这个地方,毕竟哪里的人全部都是她们紫竹林迁移过去的。
说好听点就是紫竹林要收回青石镇,难听点就是欺负王予拿宗门没有一点办法。
紫嫣然不想面对王予去谈论这个事情,吃相太过难看,而且不留任何情面。
对于王予曾经帮过她们,出过力的事情却是避而不谈。
紫竹林的宗主紫青,也是隐晦的提到过一句,这件事情影响着泰州的各大世家和宗门,可不单单是一家之言。
上次王予发疯,杀得泰州人头滚滚,这才多长时间,难道又忘得一干二净?
利益从来都是能够让人失去理智,从而铤而走险的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说的在无奈一点就是王予把青石镇经营的太好了。
一文不值的时候,踩上一脚都会觉得晦气,而财源滚滚的时候,看到的人每一个眼睛珠子都会是红的。
偏偏这中红眼病,只有金银财宝这种药物,才能治得好,但不能根除,只能暂缓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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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离州,丰县,灵鹫宫潜修的燕子,怔怔的瞧着琉璃定上空的星光。
其中蕴含的道理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解读的,而燕子就不是个普通人。
“怎么了?看到什么变化了?”
酒鬼不知何时,提着他的酒葫芦,满嘴喷着酒气,走了进来。
“天象变化,大凶。”
燕子蹙眉,死死的盯着闪烁凶光的夜空。
“大凶?你是正说这里?”
酒鬼眼中的酒意,立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迷惑不解。
有他们两位绝世高手在此,又怎么可能“大凶”?
“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燕子白了他一眼道:“我也想看错了,可是天象显示,就是大凶。”
酒鬼思索了一下问道:“大凶从何而来,你总该有点线索吧。”
燕子有点心忧的道:“暂时只看出有三个地方,都城,江州还有泰州。”
酒鬼也抬头看着夜空的星星,可对他这种外行来说,只觉得头晕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或许咱们跟着王予,可能就是个错误。”
酒鬼忽然说道,理由很牵强,一开始是为了借助人家的运势,突破到最后一点关卡,可道现在没有一点动静不说,还有可能惹上大麻烦。
燕子明亮的眼睛在此时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个不停。
闻言收回看向夜空的目光,道:“你知道世间为何‘一时瑜亮’流传的最广,却几乎无人得见吗?”
酒鬼一怔,哪怕他的武功已经几乎到了尽头,也只是听说过这两个人,可从没见过人家长得什么模样。
燕子从新看向夜空,幽幽的道:“那就是他们两人就活在书本里,每个人的心里,已经快要到了不死不灭的境界了。”
酒鬼失笑道:“传说是这样说的,见过这两人的也只是见过,却从来都记不住人家的相貌,问起来也是都不一样,可不能当真。”
燕子突然道:“可剑宗的六尘和无忧当真了,听说他们已经进了不可说之地,找到了那两人留下的一点痕迹。”
酒鬼不笑了,苦恼的扶着额头,连葫芦里的酒都喝起来没滋没味了。
这些密闻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想来又是弹古筝的和吹箫的来过这里,上次王予回来他就闻到了两人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