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璃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不知道什么原理的倒霉玩意儿只分前后,不分左右。
她就要抬腿走过去,腿还没迈开呢,忽然觉得手臂一炸。
与此同时,轩辕夜也停住了脚步,看来也发现了。
空荡荡的大殿内,忽然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一步一顿,像是垂垂老矣的迟暮之人,又像是带着某种说出去的虔诚和畏惧之意。
这鬼地方还有人?
上官璃心里立马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如果这里真的是需要八重有华才能打开,那些历史典籍也不是被人凭空挖了一块,那这地方上一次打开,应该还是四百年前。
不可能有人能活那么久。
不是鬼魂,便是生人。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觉得有人来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等她想更多,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抹紫色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那人进来的位置是刚好在左边一排人偶的背后,他略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不远处站得有些僵硬的一男一女。
“离火。”
轩辕夜的声音很轻,但上官璃还是捕捉到了。
这个名字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就是跟轩辕夜交手的那个人。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见识到了。
离火似乎对看见这两个人也有些意外。
他现在的模样不大好看,原本严丝合缝的紫色长衫不仅衣摆裂了一个大缝,右手的广袖还被生生扯断了一截。
被迫“断袖”的离火脸上有一道横亘的伤口,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看上去依旧有说不出的狰狞。
他缓缓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就有血迹拖曳在冰凉的蓝烟玉上。
等等,他走过来了?
上官璃略微睁大了眼睛,这里不是禁止后退吗?难道那个控制人偶的东西已经智能到可以根据人踏进的地方选择前后方向?
又不是人工智能!
她心中正惊疑的时候,离火已经站在了他们三步之外的距离。本就被毁了相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看上去分外诡异。
“王爷,这位……应该是郡主吧。原本还准备了别的手段去找您的,现在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上官璃暂时不想知道他口中“别的”手段是啥,见他主动搭话,百无禁忌地接道。
“这位,离火大人,我们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什么郡主,你要找这位的麻烦请随意,可以不要牵连我吗?”
轩辕夜颇为惊奇地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极轻极缓地皱了下眉。
离火的那个笑容好像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表情细胞,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
“是不是那位郡主,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离火像是一个长期旅途过后终于回到了家园的孩子,略带痴迷地看了一眼殿内王座的位置。
他缓缓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逃过八重有华阵法的,但是站在了这里,迟早也是要死的。”
上官璃心说你才会死。而且他们只是不能往后走,不是手残脚残不能自理,想把这个叫离火的放倒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现在跟他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出有关这个地底宫殿的消息。
按照轩辕夜和他多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离火绝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站着和他们说的有来有回了。
他敛眉,声音里又带上了些笑意。
“看祭司这么大动干戈也要来这个地方,想必是有些执念的。若是在亲眼见到想见的东西之前就死了,岂不是很不值?”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但是离火就像一个被岁月的酒把脑子给泡糊的,再加上他身上不轻的伤势,说起话来就带了一种行将就木的不温不火。
“王爷大概到现在都不明白兰幽真正的目的吧?”
不等轩辕夜回答,他自顾自说道。
“阿若瓦是山水的民族,自古以来流传着众多传说。在那其中,有着一个流传时间最长,信众最多的,关于永生的传说。”
轩辕夜眼皮一跳,上官璃余光扫过他的脸,竟然从他淡漠的眼底看出来了一点隐约的怒火。
不过只一眨眼,就恢复了原状,速度快得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传说山神从天宫偷到了灵药,那药见水生花,长在寒冰之地。人吃了,便可以得到和天上神佛同等的寿命。”
“但是灵药有限,长生之法,并非人人皆可得。山神知道这样的落差会给自己的子民带来毁灭,所以他在群山之间铸就水晶宫,将灵药和山神之躯一起埋葬。”
离火的声音好像有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听起来十分舒服。若是心智不坚的人听了这番话,脑子里怎么也要生出一点动摇。
但是上官璃和轩辕夜都不是普通人,听了这话只觉得离火脑子有坑。
轩辕夜还维持着他翩翩公子的形象,上官璃则不那么客气地问了一句。
“也就是说,兰幽这么大动干戈,死了一山的人,就为了这什么长生药?”
离火却摇摇头,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好像一个无情的讲故事机器,不偏不倚地就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
“只是后来的事情证明,就算水晶宫被封存,也阻挡不了阿若瓦的覆灭。”
上官璃虽然觉得他这些话都是在扯淡,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对应上了四百年前阿若瓦灭族的传说。
水晶宫……应该就是他们脚下的这玩意儿。但是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那么第一次血祭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人进来过了,那兰幽还要进来的原因是什么?
缺钱?
不应该吧。
上官璃不觉得离火会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她没问。只是隐秘地看了一眼轩辕夜,后者抛了个会意的眼神过来。
离火的大半注意力都在那个王座之上,所以没注意到这两人的“眉来眼去”。
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软了。一阵浅淡得看不清的烟雾渐渐地充盈了整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