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歪头一笑,眼角不停淌着泪,她道:“我可不是爸爸亲生的哟,我身上的一切身体部位,可都是爸爸用那些人类尸体拼凑而成的。”
怪不得……
而最让他感到意外的,这个由各种人类尸体拼凑出畸形厉鬼,实力竟然比厨师更胜一筹,竟有绿色高阶级别。
这下子麻烦了啊……
陈泽双目倏然一凝,对于这小门之后的危险,他早有猜测预料,可没曾想,眼前这个小女孩,竟比那些兔子头和列车长更为棘手……
陈泽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女孩看,时刻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偷袭,厉鬼大多喜怒无常,心智扭曲,这也无法洞悉他们内心的想法,以及接下来的行动。
陈泽祈祷,小女孩千万不要对自己产生恶意,否则狭小卧室里一只绿色高阶厉鬼,足以让自己喝一盏了。
若是她以某种手段,感知到自己便是杀死他名义父亲的“罪魁祸首”,那么……
陈泽表面上云淡风轻,神色淡然,实际上掌心早已泌出湿汗,他的咽喉难以察觉的滚动一刹,汗流浃背。
然而小女孩并没打算出手解决这个不速之客,展演一笑,笑嘻嘻道:“哥哥我饿了,爸爸睡着了不给我做饭,怎么办呢?”
她侧头注视着陈泽,竖起的指头轻轻拍击着自己粉扑扑而滑腻的小脸蛋,一脸十分纠结的模样。
她拿手背擦了把泪:“怎么办,真的好饿呀……”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咕噜声,回荡在这个小房间里,竟十分类似于胃里饥饿发出的声音。
察觉到小女孩看自己的眼神中,凶煞与贪婪愈发浓郁,他内心突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子,我看你就从了吧,自断一只胳膊给她垫一垫肚子,兴许她短时间内就不会找你麻烦了。”书架鬼幸灾乐祸,在一旁给陈泽出着馊主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坑队友……陈泽脸一黑,内心恨得牙痒痒,但并不去理会他,心思一动,眼神悠然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他靠近身穿白色泡泡睡衣、四肢不匀称的小女孩,弯下腰,双手搭在膝盖上,换上一副温柔体贴的邻家小哥哥嘴脸,笑眯眯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生肉啊?”
“对!”小女孩重重点了下头,眼里水花漾满,委屈巴巴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人类的生肉有股血腥味,太难吃了,除非特别饿,不然我是断不会接近这种血腥食物的。”
“父亲每每都会将这些生肉快烹制好,让我大快朵颐一番后,他才会津津有味的吃掉剩下的食物。”小女孩说着,不禁又看了一眼瘫软在椅子上的厨师尸体,眼中满是思恋与依赖,泪眼汪汪。
看不出,这粗鄙的厨师,将肉蛆粥和黑色黏糊分发给四五号车厢的黑心厉鬼,私底下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慈父……陈泽眉毛一挑,人类都具有两面性,一面公诸于众,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则掩藏在角落,厉鬼也不例外。
没了给她做饭、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小女孩就如同**里的一颗浮萍,孤苦无依,并且看房间里的装饰陈旧,有些年头了,想必厨师自小到大都不允许她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自小便活在渺小世界里,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小女孩,自然没有接触外面丑恶的机会,甚至恐怕都没见过那些血腥狰狞的兔子头,眼下对于陈泽只是本能的吸引欲望,但并不强烈,没有达到吞食的地步。
这其实也是小女孩明明很饿,但却只是面露贪婪,并没有打算将陈泽吞入腹中饱餐一顿的深层原因。
出生在动物园的狮子,习惯了工作人员的投喂和悉心照顾,也就渐渐丧失原本的兽性,沦为供游人观摩娱乐的工具。
这个例子,放在小女孩身上仍然适用,她的厉鬼本性早已被压抑消磨,或许,厨师的本意就是让她无忧无虑生活下去,自己担负背后丑陋的罪恶。
真相里厨师是否真想陈泽想象那样高大伟岸,也尚未可知。
陈泽看着小女孩不住流泪的双眸,瘪下去的腹部,面黄肌瘦的面庞,不禁心头一软,打开梦境商店,取出三块莹白如玉的太岁肉,递给小女孩,笑道:“快吃吧,不比你父亲做的饭味道差。”
小女孩打量片刻面前的三个晶莹肉块,拿小巧玲珑的鼻子嗅了嗅,双眸猛的绽放出神采,一扫先前的颓弱。她毫不迟疑的接过其中一块肉,小手紧紧掐着两边,大口大口的吞食起来。
“唔……真香!”她吃得满嘴抹油,还不忘朝陈泽竖起大拇指,与此同时,黑暗角落里传来的咕噜声也戛然而止。
陈泽温和一笑,既然她对自己没有杀念,那么陈泽也没必要和个小孩子过不去。他转身走向写作桌,略过厨师那行将消散的尸体,发现桌案上,在照明灯照耀下,有一本残破发黄的本子。
陈泽翻看第一页,只见扉页上写着:“行车记录本。”
右下角是一串名字,陈泽定睛一瞧,王致和,与门外那裹布尸的列车长肩膀上的徽章名称如出一辙!
这下陈泽就更有理由怀疑,是厨师将列车长给杀掉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杀掉列车长呢?
行驶在地狱边境的厉鬼列车,满车厢的乘客,列车长怎么可能会是个人类?
这些疑惑缭绕在陈泽心中,无法得到解答。
他翻开第一页:
“二月十三日,暴雪天。”
“今天是大雪天,外面很冷,车厢里也冰冷刺骨,乘客们都有些牙齿打战,一些衣衫破烂的小孩子甚至连肌肤都冻得通红发皱。”
“没有办法,这里是西北内陆的苦寒之地,四周村落稀疏,人烟稀少,方圆数百里也就只有这么一条通行线路。”
“从内陆到温暖如春的沿海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这些孩子们能不能撑得下去。”
“我把棉袄和被褥尽数分给他们,自己还有一件军大衣,毕竟皮糙肉厚,勉强可以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