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之上,忠义堂前。黄旗插满山前山后,结彩悬花,烟气弥散。
宋江一见陈宗善带人过来,当即带着陈宗善一行人到了梁山忠义堂前的大旗前,道:“太尉请看。”
陈宗善抬头一看,却见那大旗上绣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好!”
宋江道:“某有几句话,想与众头领讲。”
陈太尉道:“宋头领请讲!”
宋江当即走上前来,看着下面静静站着的梁山众头领,大声道:“众位兄弟!我们这些人,哪个生来就是强盗?又有哪个愿脸上带着两行金印,一生被世人耻笑?我等都是有志之士,只是报国无门!我等兄弟在此共聚大义, 并非只为打家劫舍, 杀人放火,贪图一时的快活!各路义士相聚这梁山,为的就是除暴安良,辅国安民,匡扶正义,替天行道!”
“如今,朝廷招安,正是我等大展宏图的好机会!上报效国家,下安抚百姓!岂不快哉?!”
他这一番话说完,在场众头领有些是喜不自胜,却也有些是不快皱眉,脸色各异。
这时候,宋江大声道:“众人听令!列队,奏乐!欢迎陈太尉!”
顿时,之前早已经安排好的仪仗队和鼓乐手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那些仪仗队的士兵俱都极为雄壮, 当真是威武之师。
鼓乐队则是专门到外面请来的, 上可奏新婚大喜, 下可奏人死发丧。
为了这一天, 宋江那早已经不知准备了多久,顿时整个梁山上可以说是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很快,欢迎仪式结束,陈宗善拿出圣旨,道:“宋江接旨!”
宋江一看到那杏黄色的圣旨,他的心瞬间便激动起来,双手颤抖着,缓缓跪了下去。
他跪的姿势极为标准,额头都点到地上。
其他众头领眼见宋江跪倒,也纷纷跟着拜了下去。
人群中其实还是有几个很不情愿的,不过被宋江一瞪,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跪下。
宋江声音都带着颤音,大声道:“罪臣宋江,带领众兄弟,接旨!”
陈宗善手拿诏书,这便开读——
“制曰: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之心未尝少怠,爱民之心未尝少洽。切念宋江、卢俊义等, 素怀忠义,不施暴虐。归顺之心已久,报效之志凛然。虽犯罪恶,各有所由。察其情恳,深可悯怜。朕今特差殿前太尉陈宗善,赍捧诏书,亲到梁山水泊,将宋江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给降金牌三十六面,红锦三十六匹,赐与宋江等上头领;银牌七十二面,绿锦七十二匹,赐与宋江部下头目。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早归降,必当重用。故兹诏敕,想宜悉知。
圣旨宣读完毕,宋江当即带头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宗善道:“宋江接旨!”
宋江跪行上前,接过丹诏,高高举起,大声道:“圣上降旨招安,遂我梁山众兄弟心愿!皇恩浩荡,宋江等,刻骨铭心!”
一群梁山大小头目等顿时山呼万岁,再拜谢恩。
接下来便是招安的流程,分发金牌银牌红锦绿锦,然后便是吃御酒。
很快御酒吃完,招安便算结束,宋江请陈宗善进内堂商议。
几位主要人物进去后按主次坐好,陈宗善道:“宋头领,以后大家便都是自己人。这一次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其中更有蔡太师居中美言,机会实在难得。”
宋江看着陈太尉,一脸谄媚的笑容,他殷勤的给陈宗善以及黄晶倒酒,之后端起酒杯,道:“太尉放心,我等都是拳拳报国之心,此心,天地可鉴!”
他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宗善看了,扶须微笑道:“好好好,如今朝廷正当用人之际,宋头领之要好好表现,将来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一个光宗耀祖,顿时便让宋江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三分。
他真的是日也盼,夜也盼,就是等着招安的这天。
宋江道:“今日招安,使我等兄弟终于再也不是草寇,此等大恩,我等必当肝脑涂地!”
“如此甚好,”陈宗善道:“不日将还有第二道圣旨即刻便会送来,到时会安排你等接下来要做何事。”
宋江赶紧抱拳,道:“江自然全力而为。却不知陈太尉能否告知,大致是何事?”
陈宗善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在北面的恩州有一个清河县,那里出现了一伙贼人,居然敢攻打恩州府城。那贼人的头领名为郑恐,朝廷的意思是你这里刚好离的比较近,顺便就去平了便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平叛?
这等小事哪还需要迟疑,宋江把胸脯拍的山响,大声道:“男子汉自当建功立业!如今出了这么一伙贼人霍乱四方,甚至还敢攻打州府,我等一心报国,为朝廷免除后顾之忧理所应当!我众兄弟们勇武无双,下面兵士也是威武雄壮!此事优势在我,太尉尽管放心,江这便整顿兵马,只待圣旨一到,便即出发!”
听得宋江如此说,陈宗善终于是满意的笑了笑,道:“宋头领如此说,本官便放心了。既如此,本官便不就待,这就回京复命。”
宋江顿时大惊,道:“太尉如何急走?可是宋江招待不周?”
“诶,非也,”陈太尉道:“本官其实也想多待些时日,与宋头领及下面弟兄们多多亲近,奈何朝廷公务繁忙,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他这么一说,宋江顿时安心,连忙起身。
之后叫下面兵士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三箱金银财宝等帮陈宗善抬到那艨艟巨舰之上,之后乘上小船,一直将陈宗善一行人送出水泊梁山的范围内,到最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这才回去。
很快到了忠义堂,宋江老怀大慰,坐在头把交椅上,还在不停的傻乐。
军事吴用小声问道:“哥哥,人可是已经送走了?”
“啊?送走了,送走了。”宋江此时都还忍不住笑,道:“此番我兄弟们终于算是可以翻身啦。此乃大幸事!本该庆祝三日三夜,不过朝廷的第二道圣旨怕是转眼便到,只能一切从简了。”
吴用手中摇着羽扇,问宋江道:“宋江哥哥,您的意思是……”
宋江狠狠的一拍桌椅扶手:“打!我等正是为朝廷立功之时,怎能退缩?!不过是一拨小蟊贼而已,我梁山众兄弟的一身本领出神入化,攻打一批区区反贼,如何犹豫不决?打!狠狠地打!”
这时候吴用想了想,之后道:“哥哥,这打也可以,其实不打也可以。”
宋江顿时一愣:“不打?那怎么行?为何不打?”
吴用微笑道:“我说的不打,是有原因的。”
宋江道:“快快说来。”
吴用道:“哥哥,你可还记得,我梁山众兄弟之前在这忠义堂内排座位的事情?”
梁山众好汉之前在这忠义堂内排座次,那可是宋江斟酌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定好的,不过此事里面倒确实是有个残缺。
宋江顿时摸了摸下巴:“你说的是……人员还没全?”
吴用道:“正是。当时我们排座位,缺少了天伤星以及地慧星这两个星位之人还未到。也就是我们原本应当是三十六天罡星以及七十二地煞星,便正好是一百单八之数。可是这缺少二人,总归是不够圆满。”
宋江顿时微微眯起眼睛。
梁山如今一零六好汉,却是缺了两人。
这两人其实有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可是按照梁山内的大道术师入云龙公孙胜之言,任何事情一旦出现缺口便会容易生变。
所以最好便是再找来两人,将这缺口补上。
宋江迟疑道:“所以军事的意思是……这郑恐便是那天伤星?”
吴用点头,道:“我怀疑便是如此。宋江哥哥,你想,咱们梁山众兄弟中,什么样的来历都有。有被官逼落草的,也有我们以前的敌人被活捉后招降的,也有主动来投的,所以如何又差这么一个郑恐?”
一旁的卢俊义坐在那里,没吱声。
还有被你题反诗搞上来的,你怎么不说?
其实本来吴用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宋江却是眉头深皱,道:“军师所言虽有道理,不过宋江却以为此事不可。想我们以前收人,那时候我们还是一群草寇,行事只凭自己喜好,所以自然百无禁忌。如今我们已经为朝廷招安,在如何行事便不能全凭我们自己喜好了。所以我觉得,此事不妥。”
宋江虽然说的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不过里面确实也是有些道理的。
如今他们可以算是朝廷的人,是打还是招降,还真未必就是他们说的算。
吴用思索了好一会,之后劝道:“哥哥,此事我觉得也不用着急。不如我们先派个人去打探一下,到时候也好见机行事,如何?若那郑恐真的便是天伤星,我们也好早想办法。”
宋江想了想,他好像也没有特别反对的理由,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人看出心思。
当即点头道:“如此……也罢,那以军师之见,当派谁前往?”
吴用摸了摸下颌上不多的胡须,笑道:“此事当属入云龙公孙胜最为合适,他毕竟能掐会算,那郑恐是或不是,公孙胜一看便知。”
宋江当即拍板:“如此甚好,那便劳烦公孙兄弟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