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恐这一番话说完,宋江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身边的人却是一个个表情各异。郑恐一一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这宋江自己送上门来,这要是不趁机狠狠骂他一顿,岂不是浪费?
就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间直说,宋江除非是真不要脸面,否则断不可能会答应。
果然,一听这话,宋江面色数变,好一会后才呵呵笑道:“郑院长在说气话,你我厮杀,双方兄弟定然互有伤亡,宋江实不忍看更多的兄弟在这场厮杀中丧命,不想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才不顾日后天庭震怒,与郑院长商议休战之事,还望郑院长以诚相待。”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郑恐放声大笑,他笑了好一会之后,这才缓缓说道:“某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如今,朝廷奸佞挡道,蔡京高俅之辈层出不穷。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值此大难之际,你宋江又有何作为?”
“你宋江之生平,我素有所知。”
“你本是郓城押司,却与贼人暗通款曲。事败被抓,却又在岳阳楼上题反诗!上了梁山,你打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可干的却不外乎打家劫舍勾当!”
“三打祝家庄,你道真是因为替天行道?笑话!你们屠杀了祝家庄全庄,为的不过是钱财粮草。”
“你为了灭曾头市,害得卢员外家破人亡!”
“如此滥杀无辜之辈也敢妄称英雄豪杰?”
“你干过几件替天行道的好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又可曾替百姓出气?还不想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你们屠灭祝家庄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想法?伱们攻破曾头市的时候怎么没有这般想法?”
“若是你坦坦荡荡,两军对垒,生死成败各安天命也就罢了,在这个时候假惺惺的与我说不想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你为了一个小小官位,便将你的这群兄弟卖与朝廷,用他们的鲜血来涂红你这身官袍,你岂止是私欲过重?!”
“你张口归宿闭口归宿,你与我会面议和,待得你日后回归朝廷,那蔡京高俅又岂能放过你与你的这群兄弟?!”
“你既为谄谀之臣,卖友求荣之辈,还敢在我面前妄称大义!皓首匹夫!你枉活一世,未立寸功,只会摇唇舞舌,助纣为虐!还不想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就凭你也配!”
“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
说到这里,郑恐手指宋江,大声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
宋江被郑恐一阵大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只觉得胸口一股恶气爆炸,猛然间一张嘴,“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栽下马来!
“宋江哥哥!”
“宋江哥哥!快!快回营!”
他带来的那十几员战将原本听的也是深有同感,可是到了这個时候眼见宋江竟然被气的吐血,也实在是没办法,急忙把他抬归中军大营。
郑恐哈哈长笑,直接一转身:“今日骂的当真痛快,走,回城!”
身边郭思四人听眉飞色舞,道:“果然还是师尊厉害!这等虚情假意之人,谁跟了谁倒霉!”
“那可不!”
郑恐边走边教训道:“行了,少拍马屁,以后你们好生做人便是。”
一听这话,郭思急忙解释道:“师尊,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仗势欺人,我喜欢被动!”
叶雄:“师尊,你是了解我的,虽然我在这里年纪最小,至今仍是处男。”
王武:“师尊,你是了解我的,我每天都扶老太太过马路。”
唐天夺挠了挠头壳:“师尊,我……”
恩,你不用解释。
郑恐:“好了!我晓得你们个个身怀绝技!”
……
却说宋江被抬回大营之后,躺在床上,面如金纸。
郑恐今天骂的实在是太狠了,最主要的是全都骂在了点子上,骂在了宋江的痛处上。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帐篷顶部,喃喃道:“莫非……是宋江错啦?”
周围众头领纷纷沉默不语。
吴用轻轻挥了挥手,道:“大家都先回去歇息吧,我劝劝宋江哥哥。”
很快众头领们纷纷离开,吴用道:“宋江哥哥,你也别生气了,两军阵前说什么难听的话都不足为奇,何必如此?”
宋江狠狠捏紧拳头,喃喃道:“我要灭了他!我一定要灭了他!否则难以洗刷我今日之辱!军师可有妙策?”
吴用想了好一会后,忽然眼睛一亮,道:“我倒有一计,或可成功。”
宋江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急道:“军师请讲!”
吴用道:“可还记得,我们当日对那连环马束手无策?”
宋江顿时明白,大笑起来,边笑边吐血,道:“用连环马,看他郑恐如何破!”
……
另一边。
卢俊义坐在大帐之中,面色忧郁。
他闷闷的喝了几口酒,之后一声长叹。
不片刻,燕青掀开帐篷走了进来,道:“主人。”
“恩,你来了,”卢俊义看着燕青,道:“今日郑院长所言,当真是说到了我的心里去。燕青,你把在清河县打探到的事情说与我听听。我现在很想知道,宋江是不是真的打算把咱们给卖了。”
在燕青去见郑恐之前他就已经示意燕青打探情报,因为卢俊义通过这两次的交手已经开始怀疑郑恐是否真的是会与那昏官勾结之人。
一个能够受到全县百姓爱戴之人,会勾结那种通敌叛国的贪官污吏,卢俊义自然是不信的。
燕青当即便说了起来。
他讲的很明白。
卢俊义听完之后,狠狠一拍椅子扶手,道:“果然,咱们确实是被当枪使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是如此,唉,此时又当如何是好?”
燕青想了想,之后道:“主人,小乙觉得,这一次咱们来攻打清河县确实名不正言不顺。那郑院长是位真正的英雄豪杰,否则又如何能得百姓们如此爱戴,为了他竟然愿意一起去攻打州府?反观梁山这边,主人您偌大的一份家业被他们给败的精光,被逼无奈才上了梁山。不如……”
他下面的话没说,但是卢俊义却已经明白。
再想起今日郑恐说的话……
看样子郑恐对宋江极为不齿,但是对于其他人却好像并没有那么不屑。
如果真的去投……
“唉……”卢俊义又是一声长叹,道:“眼下怕是不成啊。若是直接就这么走了,日后江湖中又如何立足?”
燕青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卢俊义好歹也是号称河北玉麒麟,真这么阵前倒戈,确实不好听。
不过他眼珠一转,忽然笑道:“主人,郑院长绝非嗜杀之人,我在书院遇到了林教头与鲁提辖,林教头就是被郑院长擒拿之后便归降了,不如主人你……”
一听这话,卢俊义顿时眼睛就亮了:“你的意思是……我诈败被俘,然后他再一招降,我便可以顺理成章……”
燕青道:“正是如此。主人你与郑院长又没私仇,甚至连手都未动过,他能收得林教头,又如何收不得你?到时候林教头与鲁提辖也定然会为你说话,此事稳妥!”
卢俊义当即用右拳砸了左掌一下,道:“此法甚好!下场对决,我当直接上场!”
燕青想了一下,之后道:“主人,眼下怕是便有一个好机会。”
卢俊义道:“哦?快说!”
燕青道:“之前我们一直斗不过那郑恐,军师必然会想办法。以我之见,有极大可能会使用双鞭呼延灼哥哥的那连环马去挑战!主人你尽可请命带队,如此当保万无一失!”
卢俊义一拍大腿:“甚好,就这么办!”
卢俊义想到这里,当即掀开帐篷边走了出去,很快到了中军大营,进去之后便对吴用说道:“军師,今日那郑恐實在猖狂。我们不如使用连环马,由我亲自带队,可斩郑恐人头!”
吴用笑道:“卢员外此意與我不谋而合,我已经去请呼延灼老将军来此,共商连环马破敌之策!”
卢俊义:“好!”
双鞭呼延灼来的很快,他一掀开帐篷便说道:“可是要用连环马?”
吴用道:“正是。”
躺在床上的宋江大声道:“呼延灼老将军,定要破那郑恐,为我出气!”
呼延灼朗声道:“正當如此!老夫这便去安排人手!明日老夫当亲自请战!”
卢俊义:“……”
你慢点,什么就明日你亲自请战?
你请战了我还怎么诈败?!
“咳咳,”卢俊义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道:“呼延灼老将军,不如把这次的功劳让给我如何?”
呼延灼顿时不干了:“卢员外,你已经是我梁山的二把交椅,这种亲自下场的事情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出手呢?我去便可!定要取那郑恐的项上人头!”
卢俊义:“……”
我擦?!
什么情况?!你态度为什么如此坚决?!
卢俊义道:“诶,还是我来吧!某在行军打仗之事上又有了一些新的体会。而且那郑恐武力着实过人,我是怕老将军……”
呼延灼怒道:“怎么,瞧不起老夫?!明日老夫便去会一会他便知!”
吴用赶紧在一旁劝解:“卢员外,便上呼延老将军去吧,这连环马毕竟还是他熟悉一些!”
卢俊义:“……”
老子现在就连诈败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窝囊,真的窝囊!
卢俊义回到自己的营帐,郁闷的又开始喝酒。
燕青好奇问道:“主人,难道事情有变?”
卢俊义一脸的无奈,道:“机会……被呼延灼那个老匹夫给抢走了!真的是气死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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