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宁、聂凌霜和赤马红羊他们一致认为，前往断神山泥丸宫必有危险。

我默然不语，快速权衡着：能囚禁万神之母的地方，肯定不是等闲之处，危险是避免不了的。

但考虑到鸿明元君摄取了天地人神鬼五徒之修为，终将与我生死对决，我决定还是尽快救出太元圣母。

这时，见我一直默不作声，天矶插嘴说：“知道当初是谁驱使蚂蚁指点你的吗？”

我心中一惊，故作不解：“蚂蚁指点我？什么意思？”

天矶呵呵一笑：“此事瞒得过鸿明元君却瞒不过我。鸿明元君与你一样，虽有慧眼神通却不能一直用慧眼观天下。而我千目百耳，时时刻刻都能分出几只眼睛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当初鸿明元君若真心救我，肯定不至于负伤逃跑，只可惜她不能放下芥蒂、救我出去。我相信杨先生肯定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盯着天矶的眼睛追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天矶迎着我的目光回答：“除那些蚂蚁外，还有条金色大鲤鱼曾以唇语暗示过你。”

我话锋一转：“当时你已投靠鸿明元君，为何没提醒她呢？”

天矶坦然回答：“做人做事，不可不留退路与后手。当时我就有两手准备，鸿明元君若真心让我回归师门，自然最好，否则我就坐享渔翁之利。只是我没料到你会变得如此强大，两强相争却并没两败俱伤。”

我暗暗佩服天矶的能力与心机，继续追问当初是哪位高灵通过蚂蚁和鲤鱼指点我的。

天矶告诉我四个字：菩提祖师。

我愕然一愣：“菩提祖师？”

天矶正色回答：“是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而菩提祖师，现在和太元圣母一样，被软禁在泥丸宫中！”

我眯下眼睛：“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变着法子怂恿我前往泥丸宫！”

天矶一脸的无辜：“杨先生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去与不去、由你作主，我绝不乱言。”

我点点头：“既然菩提祖师也在泥丸宫，我岂有不去之理。”

天矶假惺惺地提醒道：“杨先生重情重义，老夫甚是佩服。但我必须提醒一下，那断神山泥丸宫极为凶险，还请三思才是啊。”

我没再理他。

见我决心已定，陈小宁轻声道：“既然你决定要去，我不反对，但必须带我一块去。”

聂凌霜表示太元圣母是其师父，她当然也要去。

赤马红羊以同样的理由要求和我同行。

无恨神尼竖掌宣了声宣号：“阿弥陀佛，贫尼景仰大罗天久矣，且我与小宁有师徒情份，既然小宁要去，就请佛爷也带我一块去吧。”

天矶插嘴说：“大罗天乃证果极地，寻常天仙亦不敢至。今既有此缘法，杨先生何不带他们一块去呢？”

我表示太元圣母是聂凌霜和赤马红羊的师父，他们三个随同前往理所当然，建议小宁和无恨神尼不必以身涉险。

陈小宁轻声道：“还记得猫陵遗殿之事吗？当初你不忍心让凌霜以身涉险，凌霜反而乱刃加身。把我留在这里，你就不怕我万一步了凌霜的后尘？”

我只好点头答应：“好吧，大罗天本为元始天尊的道场，也是五仙得证道果的终极圣地，我们趁此机会一块瞧瞧去。”

天矶掩饰不住激动地大献殷勤：“走吧，当年我曾常住大罗天，甚是路熟，我这就带诸位前去。”

我抬手说：“先去岱山取了化灵阵再说。”

天矶迟疑下，答应了。

到达岱山赫天氏道场，天矶虽不情愿却也只好将化灵阵送给我，并说出了使用和解除之咒。

我试了试，确认天矶没骗我，这才收好化灵阵和北冥阴阳鳞，吩咐天矶前面带路。

大罗天，断神山。

天矶把我们领到一座非常简陋的宫殿前。

见周围一没凶险结界、二没神将把守，我试探道：“这就是泥丸宫？”

天矶摇摇头：“不，这是赫天大帝的主神宫殿。擅闯泥丸宫太危险了。太元圣母是赫天大帝软禁的，欲救太元圣母，诸位须找赫天大帝才行。”

这时，一位和蔼可亲、衣着朴素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

没戴平天冠，没穿衮龙袍，没金甲武士前呼后拥，没金童玉女侍立左右。

但他正是赫天大帝的主神本尊！

“呵呵，误会深万丈，终有化解时。诸位里面请！”

赫天大帝的平易近人，让我们深感意外。

我拱手施礼，率先前行，聂凌霜他们紧跟而上。

宾主落座后，一位中年美妇给我们各斟清茶一杯。

天矶恭敬道谢：“多谢娘娘赐茶。”

我心中一惊，询问道：“娘娘？这位是？”

天矶告诉我，这位便是赫天大帝的皇后，同时也是赫天大帝唯一的妻子。

我抬头看向赫天大帝。

赫天大帝点头确认。

我难以置信：“作为一方帝王，没三宫六院可以理解，但连个宫女丫环都没有？”

赫天大帝颔首回答：“上梁不正则下梁必歪。自己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如何要求别人一夫一妻甚至是清心寡欲？”

“自己龙肝凤髓、奢侈无度，如何要求别人俭以养德？自己奴婢下人无数却说什么众生平等，岂不让人笑话？”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目露愕然。

略一思忖，我开门见山：“听说你想执掌三界十方？”

赫天大帝坦然承认：“没错，但我绝非出于私心。”

我眯眼不语、静听下文。

赫天大帝正色道：“张百忍入主凌霄殿初期，确实体恤爱民、励精图治，但久居帝位、日渐骄横，奢侈淫逸、草菅人命。”

“当年凤仙郡仅因一人打翻供桌、对他不敬，他便下旨整个凤仙郡大旱三年、不许降雨。像这种无道之事数不胜数！”

“他自己高居凌霄宝殿、安享富贵太平，对三界疾苦不平事视若无睹甚至残害百姓，要他何用？”

我直言不讳地说：“许多帝王刚起事时都大义凛然地要解民倒悬、救百姓于水火，但自己上位后其实更差劲！”

“当年洪秀全比你说得还好听。可他一朝掌权，娶的老婆多得记不住姓名，直接编号管理。”

赫天大帝一脸悲悯：“这能怪他们吗？”

“就像男女之欲一样，明明是天赋之性却偏偏教人打座参禅、妄图消除欲望，纯属自欺欺人。故而从古至今，和尚破戒屡禁不止，偷香窃玉的凡夫俗子更是层出不穷！”

我眯眼反问：“你想把所有问题全推到女娲娘娘身上？”

赫天大帝果断摇头：“不！其实这并非女娲造人时留下的问题，而是在鸿蒙未开时就已注定，所以必须从根源上着手解决。”

我心神一动，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