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的女孩子成婚都比较早,尤其是夏月凉这个年纪的贵女,即便还没有定下亲事,也多半有了夫婿的人选。
因此这几年不管是夏家的长辈还是丫鬟们,在她面前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她的婚事。
夏月凉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每次都是含糊其辞地混过去,脸上多半还带着笑容。
今天却不一样, 不仅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春酌和鸣笳,就连季云蓁都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严肃和郑重。
春酌和鸣笳应了一声,端着剩下的吃食出了帐篷。
季云蓁则握住腰间的刀柄,欲言又止。
夏月凉挑了挑眉,这姑娘是有话想对自己说,而且多半是心里话。
好现象啊, 不管她想要同自己说什么, 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轻笑道:“云蓁有话直说便是。”
季云蓁道:“姑娘和我差不多大,按说是应该考虑亲事了。毕竟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
夏月凉道:“你是觉得二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想劝我不要错过良机吧?”
“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季云蓁苦笑道:“不瞒姑娘,当初我娘同我说过,女孩子最忌讳的就是整日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要学会踏踏实实过日子。
尤其是在决定终身大事的时候,与其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如嫁一个真心待自己的。”
夏月凉被惊到了。
季夫人该不会和她一样,也是穿的吧?
嫁一个自己爱的,不如嫁一个爱自己的。
这不该是她从前生活的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有的想法么?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盲婚哑嫁是主流,新婚夫妇连面都没见过,哪里谈得上谁更爱谁。
“你一定被我的话给吓到了。”季云蓁继续苦笑:“我娘说的都是她的经验,她i年少时很喜欢她的一个表哥,最终却嫁给了我父亲。
父亲对她极为钟情,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以季云蓁的性格,能把父母的隐私说出来, 足以证明她已经不再把夏月凉当外人。
虽然她说的并不详细, 在夏月凉听来却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
“云蓁,谢谢你愿意同我说这些。”
“姑娘家世好相貌好,又有过人的才学,婚事方面自是有许多的选择。
不过,正是因为你的条件太好,会有许多人试图从你的婚事中获取利益。
我没有深厚的阅历,但也能看出二公子是真心待你。
除了是博思王的儿子这一点算是瑕疵,他不管身份相貌能力都与你极为相配。
我能看得出,连春酌鸣笳她们都非常看好二公子,将来……”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季云蓁适时地闭上了嘴巴。
夏月凉轻轻叹了口气。
“云蓁,你并没有看错人。言景深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男子,待我也是一片真心。
终其一生,我或许再也遇不到如此对我的男子了。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真心相爱的人也未必能做好夫妻,且再等等看吧。”
听她的语气似乎有所松动,季云蓁忙道:“婚姻大事自然不能草率, 姑娘的想法是对的。”
“好了。”夏月凉站起身笑道:“沙漠之旅马上就要开始了,前方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谁也说不清楚, 你们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
“嗯。”季云蓁点点头, 随她一起走出了帐篷。
收拾妥当后,队伍再次出发。
上一世夏月凉是个事业狂,恨不能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让她能够做更多的工作。
尤其是认识言景深之前,她连节假日都很少休息。
偶尔歇下来的时候,她会把时间都用来补觉,为接下来的工作蓄积足骨的能量。
至于年轻人最喜欢的旅行,她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同言景深相识之后,她渐渐被他那爱玩的性格感染。
尤其是结婚之后,偶尔也会抽空去外面走走看看。
沙漠旅行是早就计划好的,却因为两人的关系破裂没能变为现实。
如今行走在沙漠之中,而且有他陪伴左右,夏月凉险些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言景深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一会儿将自己看到的美景与她分享,一会儿又讲述从前的各种见闻。
明明是再枯燥不过的旅程,竟也变得非常有趣。
夏月凉不得不承认,一场旅行是不是有意思,并不取决于目的地是什么地方,而且在于旅伴是谁。
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言景深的谈兴更浓了。
“朔城距离雅苏城王城也就四五天的路程,想来这片沙漠并不大。
别说撒哈拉,就是咱们国内都比不上。
当初咱们那一场沙漠之旅没能去成,实在是太可惜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就那位你非常喜欢的那位女作家……”
他说着说着就有些忘形,居然主动提起了那一场没能成行的沙漠之旅。
等他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言景深赶紧看向身侧的夏月凉,却见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并没有翻脸的迹象。
“说啊,怎么不说了?”她偏过头看着他。
“你没生气啊?”言景深抚了抚胸口,有些夸张道:“吓死人了!”
夏月凉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一直没想明白,你当初为何会对极限运动那么着迷?”
言景深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比如说我为何会选择离开部队。”
“明明是你不肯说,倒还来怪我?”
“我没怪你,只是那时你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那我现在听得进去了,你倒是说说看,明明在部队里待得好好的,很快就要升副大队长了,为何突然间就不干了?”
“一定要说么?”言景深摸了摸鼻子。
“你爱说不说!”夏月凉唰地放下帘子,懒得理他了。
言景深唇边扯出一丝苦笑。
他是真的喜欢部队生活,否则当初也不会自作主张考军校。
特种部队的训练十分辛苦,任务也特别危险,但他却从未想过退缩。
可就在他成为副大队长前夕,他和几名战友参与了一次十分特殊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