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听到陆玄的话,打起精神,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就开始阐述安置流民的情况,粮食消耗的情况,以及目前的进度等各方面。每一方面的情况,张昭都烂熟于心,完全不需要翻看数据,他都记在脑中的。
陆玄听完后,笑了起来,说道:“子布先生总揽政务,果然是极好的,辛苦先生了。”
张昭道:“卑职不辛苦,主公去了荆州,看起来是得到了无数的好处,可是,这里面必然有主公呕心沥血。相比于主公的付出,卑职的付出不值一提。”
陆玄笑说道:“能听到子布先生的夸奖,还真是不多见。”
张昭稍稍有一丝的不自然。
他是感受到了蒯良的威胁,所以说话有了一些变化,不过他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张昭继续说道:“目前的庐江郡,各项事情都很好。可是,也存在一个大问题。”
陆玄问道:“什么大问题?”
张昭沉声说道:“目前的大问题是粮价开始攀升,原本秋收的时候,粮食价格便宜,四五文钱一斤的粮食,随处可以买到。到了冬天,天气寒冷,粮食价格攀升,正常六七文钱一斤,也是正常的。毕竟粮价都由一个正常的上下浮动,可是今年,粮价已经攀升到了十五文钱一斤。”
陆玄思考了一番,问道:“谁在哄抬价格?”
张昭说道:“陈棠、曹希、彭元等各大家族,没有赚高价,一直维持在十文钱一斤,只是他们都限量供应,每天卖的粮食不多。”
“目前涉及到的人,有吴郡顾家的商铺,也有陆家的商铺,这两大家族的商铺,一个是主公的亲族,一个是陆家本族的人经营,他们都是十五文钱一斤的粮食,大批的售卖。另外,还有一家是会稽虞家的商铺,以及会稽郡魏家,主要是四大家族牵头,太高了粮价。”
陆玄眼神幽深,透出了一抹冷色。
庐江郡的粮价,竟然被外面的人操控,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陆玄想了想,问道:“今年冬天,整个扬州各郡的粮价怎么样呢?”
张昭回答道:“目前扬州各郡的粮价,除了咱们庐江郡外,其他的丹阳郡、吴郡、会稽郡、豫章郡都比较稳定。毕竟江东是水乡,是富饶之地,收成都不错,所以各地的粮价,即便是冬天,普遍也维持在八文钱一斤左右。我们庐江郡之所以出现了高价格,是因为主公定下了策略,流民应收尽收,不放弃一个流民。”
“所以所有的流民,都往咱们庐江郡来了。我们目前安置的流民,有来自于丹阳、吴郡等地的,也有来自九江的,还有来自兖州、徐州的。”
“甚至于,还有少数青州的人,卑职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到庐江郡的。无数的流民来了,粮食供不应求,所以才会成了这样的一个情况,粮价居高不下。”
陆玄听完后点了点头,他大致也明白了,看向众人,问道:“你们认为,这一事情该怎么解决?”
张昭率先说道:“卑职认为,目前涉及到陆家、顾家,又有了虞家、魏家等,波及面太广了。尤其是陆家和顾家,毕竟是主公的亲族,所以处置上,可以柔和一些,先找四大家族的人谈一谈,请他们降低价格。
“”如果是他们不同意,再来直接处置就是,把四大家族的商人驱逐出庐江郡。毕竟屠戮太多,会影响到主公夺取扬州。”
陆玄点了点头,说道:“子布先生的打算,就是先怀柔,如果谈不拢再驱逐。”
“是!”
张昭点了点头。
“卑职不同意!”
蒯良开口说话了。
陆玄问道:“子柔先生认为该怎么办?”
蒯良沉声说道:“卑职也认可张功曹的第一步,不管怎么样,不能直接杀人,虽然杀人能解决问题,也是最简单的解解决措施。”
“可是,杀人的后果很严重,不利于主公一统扬州。所以,第一步仍然是谈,如果是谈不拢。那么下一步,处置一家人,顾家和陆家就罢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虞家和曹家,选一家出来作为立威的队形,杀鸡儆猴,震慑不配合的人。”
“如此一来,粮价自然能降下来。不杀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少量的少,并没有问题。单单是王道,不行霸道,无法震宵小。所以,该杀一部分,还是要杀一部分。”
“否则如张功曹的打算,把这些人驱逐了,他们眼见主公不杀人,未来主公夺取其它各地,这些人认为主公手段软弱可欺,就会继续对付主公的,因为得罪主公的代价不高。既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继续赚钱呢?”
张昭沉声道:“以后的情况,可以后续再考虑。主公目前,虽然占据庐江郡,可是没有掌握大势。等主公夺取了其他各郡,形成了大势后,自然是不必担心什么。现阶段,首先是要聚拢更多的力量,让更多的人认可主公,让主公在更小的阻力基础上夺取更多的地盘。你实力弱,就是要缓一缓,不能太急了。一上来就雷霆手段,不合适。先和光同尘,掌握了权势后,才能慢慢去做。”
蒯良针锋相对,直接说道:“我不同意,目前的处置,也不是就会得罪所有人。主公要做的,是拉拢一批打击一批,这才是最合适的安排。”
周瑜和黄忠看着,有些咋舌。
这就有了不同意见。
想想就头疼。
陆玄挺着张昭、蒯良的争论,神色平静,并没有什么意外。人多了,自然会有不同的意见,关键是要在意见同意后,能够所有人贯彻下去,不能出现拖后腿的情况。
关键,也在于陆玄能决断。
陆玄抬手下压,沉声道:“你们两人的建议,都不错,可是都犯了一个大错。为什么陆家、顾家的人,就都不能处置了。现阶段,顾家和陆家都不敢处置,等我真正执掌扬州后,这会是怎么样的跋扈张狂呢?恐怕顾家、陆家的人,就要翻天了。”
“不论是我姐夫顾雍,亦或是我,都不知道这些情况,可是两家的族人,打着旗号做事情,这显然是不妥当,也绝对不能同意的,必须要处置,要彻底敲打,禁绝后来者。”
张昭沉声道:“主公,这会有阵痛。”
陆玄大袖一拂,断然说道:“如果现在,就因为身份顾及,觉得有阵痛。等利益更大的时候,就更有顾及了。我这里的标准就一条,顾家、陆家的人合法经营,没有问题。打着我的旗号去做坏事,去捞钱,就是不行。”
“主公英明,卑职明白了。”
张昭点头回答。
陆玄继续说道:“关于粮价压下来的问题,还是秉持你们提及的,先礼后兵。我先接见这些人,和他们谈一谈,把价格压下来。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会让这些抬价的粮商,吃不了兜着走。虽然不适合杀人,可是,也有手段收拾他们。他们要经商,我就从经商方面对付他们。官商一体的前提下,要碾压这些粮商,太容易了。”
蒯良和张昭听到后,都相视一望。
有些意外。
没想到,陆玄都不采纳他们的意见,反倒是另外有安排。
蒯良问道:“主公打算如何官商一体呢,卑职,没有明白。”
张昭也开口到:“请主公示下,卑职好提前安排,迅速做出应对。毕竟粮价走高,多耽搁一天,就多造成许多人受难,必须要尽快控制下来。”
陆玄点了点头,说道:“子布先生,目前的粮食,主要是我们官府的粮食,多不多?”
“多!”
张昭笃定回答。
他沉声说道:“不论是舒县,亦或是庐江郡的其余各县,都存储了不少的粮食,粮仓都比较充足。当然,这也是因为卑职目前只是保证流民不饿死,没有大规模赈灾的缘故。如果是要确保所有人吃饱喝足,那就根本扛不住。现阶段,先满足这些人不饿死就行了,手中留着足够的粮食,才能稳定局面。”
“你做得对。”
陆玄点头,赞许道:“目前的情况,你在庐江郡所有各县,开设一个粮铺,官府贩卖粮食,以八文钱一斤的价格,平价销售粮食。”
张昭皱眉道:“主公,按照这个情况,咱们的粮食容易撑不住啊。我们的粮食价格低,买的人肯定很多。这一事情要解决也容易,就禁止大宗购买,一次性只能是十斤以下。可是,大规模的人来购买,我们也撑不住啊。”
陆玄笑了笑,说道:“能有多少呢?不会太多的。庐江郡的人全部来卖粮食,限购的情况下,一天能消耗多少呢?只要是官府持续给粮食,一切都能压下来,百姓不恐慌了,买的人就不会来。”
“另外,我说了官商一体,那就是官府还要制定政策。”
“粮食价格,必须在十文钱一斤一下,一旦超过,官府直接取缔,并且查抄粮食。另外,鉴于庐江郡缺少粮食,禁止任何人把粮食运走,只许进不许出。”
“今年的粮价价格高,各大家族的粮食不卖掉,等到了开年后寒冬过去,粮价会更低。”
“他们不卖掉,就只能留在粮仓。”
“到时候,价格更低了,更吃亏。好歹在庐江郡,降价还能卖掉。一旦留下来卖不掉,更吃亏。所以这些人,迫于压力只能卖掉粮食。”
陆玄沉声道:“关键一点,是迫使他们卖掉粮食。只要他们价格压下来,自然就正常了。”
“主公英明!”
张昭听得眼前一亮。
这是不错的办法。
蒯良也是拱手道:“主公的法子,兵不血刃,却又完成了安排,卑职佩服。”
陆玄神色淡然,继续说道:“关于各地建立粮食商铺,我还有一些想法,不仅是粮食,我希望把肉菜等,一并纳入其中,作为一个综合性的销售,全部官府经营,确保价格最低的兜底。即便是这样,我认为也是能大批赚钱的。一方面,赚钱了。另一方面,也能给百姓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