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嘴上说要去五经馆,却没有立刻去,而是先回到家中重新洗漱一番,更换了一套白色的长袍,头戴纶巾,才往五经馆去。
一百七十多公分的诸葛亮,因为长得高,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五六岁的小青年。只是他年纪小,嘴唇上只有毛茸茸的绒毛,还没有胡须,所以能判断出年纪。
诸葛亮抵达五经馆,他直接说奉吴王的命令,来拜见五经馆大儒郑玄。门口的门房,看到诸葛亮器宇轩昂,不敢小觑,领着人直接朝郑玄的值房去。
时间不长,诸葛亮来到郑玄的值房中。
诸葛亮看到白发苍苍的郑玄,神色严肃,郑重道:“晚辈诸葛亮,拜见郑公。”
眼前的人,是天下儒宗。
天下的士人在郑玄的面前,都得称呼一声郑公,诸葛亮也不例外。
诸葛亮读书,观其主旨,领略要义,虽然不是皓首穷经的人,也不喜欢去皓首穷经,可是,不妨碍诸葛亮钦佩这些研究儒家经典的人。
郑玄胡须花白,看了诸葛亮一眼,看到诸葛亮相貌堂堂,点了点头。
不管是谁,不管什么年纪,第一印象必然是看相貌。
女人是这样。
男人也是如此。
诸葛亮儒雅阳光,器宇轩昂,有男子气概,不是娘炮,没有贼眉鼠眼,第一印象就让人觉得不错。
郑玄询问道:“你奉吴王的命令来,有什么事吗?”
诸葛亮取出陆玄的手谕,递到郑玄的面前,恭敬道:“郑公,这是吴王的手谕。”
郑玄接过手谕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搁在案桌上,沉声道:“你是吴王推荐来的,按理说,老夫不该多说什么,应该让你直接进入五经馆学习。”
“可是,五经馆不是吴王的五经馆,也不是老夫的五经馆,是所有人的五经馆,不能随便安插人。”
“要中途进入求学,必然要经过考核。”
“主要就是过老夫这一关。”
“如此,老夫对其它的大儒和老师才有一个交代。否则今天来了张三,明天安排了李四,后天安排了李二,岂不是就乱套了?”
郑玄神色柔和,说道:“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离开。”
诸葛亮神色不变,恭敬道:“郑公一番话说得对,晚辈没有意见。”
郑玄说道:“既然你赞同,老夫就一个问题,你来五经馆读书求学,想学什么呢?学为官之道,还是学研究学问,或者是学做人呢?”
诸葛亮从容道:“郑公,晚辈选择学做人。”
“哦,你的选择很新奇。”
郑玄轻轻一笑,浑浊的眸子掠过一道精光,问道:“在老夫这里,很多人直抒胸臆,直接说学做官,少数人说希望做学问。绝大多数的人,都忽略了做人。你说来五经馆学做人,是否有些虚伪呢?”
话语中,锋芒显露。
诸葛亮回答道:“晚辈认为,做官是浮于表面,并不重要。因为学会了做人,就肯定能学会做官。我不是不做官,我要施展抱负,施展一身的才学,不做官怎么能行呢?”
“可是连做人都不会,谈什么做官?”
“所以,首选学做人。”
“您提及的做学问,也是一个道理。整天皓首穷经,却不会做人,纵然天赋异禀,也难以持久。因为晚辈认为,一切的加成,都需要从做人开始。”
诸葛亮知道这是郑玄的考验。
他有条不紊的回答。
郑玄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不过这样的回答很普通,许多人都能回答出来的。
郑玄进一步问道:“你认为的做人,应该怎么做呢?”
诸葛亮自幼读书,有自己的理念,他听到郑玄的话,回答道:“晚辈认为做人,应该是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务实求真,脚踏实地,这是我理解的做人的基本道理。更进一步,如果能在谨守原则的基础上,再通权达变,就是上上之选了。”
“好一个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务实求真。”
郑玄忍不住赞叹。
他在五经馆教学,遇到很多的士子,也曾询问做人、做官和做学问,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问题。
最简单,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几句。
最难,是想要深入阐述,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许多人没有隐瞒,直接说想做官,学做官的道理。也有人想走捷径,嘴上说做学问,实际上是想学做官。少数的人,会说学做人,可是做人的道理,又是最难阐述的。
唯独诸葛亮的话,让郑玄这个饱经世事,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大为赞叹。
这是直指本意。
一个人,如果能求真务实;一个国家,如果能踏实发展,实实在在的努力,必然不差。
这是郑玄的理解。
郑玄看向诸葛亮的眼神,有了惊艳的眼神,更有了爱才之心。
这是一块璞玉。
郑玄心中所想,瞬间有了决定,问道:“诸葛亮,你如今来五经馆求学,愿意拜老夫为师吗?”
诸葛亮心中也是震惊。
郑玄这样的人,早就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地步,不可能因为陆玄的一封手谕,就有任何的巴结和讨好。郑玄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郑玄的话是发自肺腑。
一个名动天下的儒家大宗师,要收他为徒,这是他的造化和机遇。
诸葛亮双手合拢,郑重说道:“诸葛亮,拜见老师。”
“好,好。”
郑玄笑着道:“来,坐下说。”
诸葛亮上前一步,在郑玄的面前坐下来,他神色谦逊,说道:“老师,家父去世的时候,早早替我取了表字孔明,您称呼表字即可。”
郑玄点头道:“孔明来五经馆求学,是吴王安排,他有什么安排吗?”
诸葛亮解释道:“老师,弟子来五经馆求学,不是吴王的安排。当时吴王召见弟子,希望我留在吴王府做事,可是我拒绝了。”“我告诉吴王,要来五经馆求学,从五经馆堂堂正正的出仕,而不是做一个近臣。所以,吴王给了这样的手谕,让我来找老师。”
郑玄听到后更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个诸葛亮。
好大的口气。
好大的志向。
郑玄捋着颌下的胡须,眼中不加掩饰的露出赞许,说道:“你懂得脚踏实地,懂得求真务实,又有自己的想法,这非常好。”
“昔年,我曾收了一个弟子崔琰,出身清河崔家,是大家族出身,学问不错。”
“可是崔琰眼高手低,虽然有名望,懂得诸多的经典,可实际上,却不懂脚踏实地,而且和吴王起了冲突,丢尽了颜面。”
“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非常不错。”
“从五经馆出仕,的确是最让人认可的方式。可是如今的五经馆内,聚集了诸多的名士大儒,甚至在吴王的扶持下,不限制各家学说。”
“现在五经馆内的弟子人才济济,有偏向法家的,有偏向道家的,大多数是儒家的,还有各家学说再度崭露头角,有许多的年轻俊杰。”
“毕竟这些寒门子弟,虽然读过书,可是很多人都是一张白纸。经过五经馆的大儒教导,都有了各自的方向。你要在五经馆崭露头角,并不容易。”
诸葛亮神色自信,说道:“老师,吴王也说了,我要在五经馆脱颖而出,才能出仕做官。可是,我所求的不是脱颖而出,而是鹤立鸡群。”
郑玄眉头上扬。
他看着眼前自信的诸葛亮,仿佛看到了陆玄,不过二者又有许多的区别。
郑玄沉声道:“要做到脱颖而出,非常不容易。尤其你的目标是鹤立鸡群,就更是难上加难。孔明,你给自己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诸葛亮说道:“弟子有信心。”
郑玄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呢?”
诸葛亮回答道:“弟子打算直接在五经馆内设下高台,登台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弟子这一次,就要先借助辩论,让所有人知道我。”
“然后,在五经馆的学习中,再通过一次次的考核,让人知道我的能力和学识。弟子有信心也有能力,能鹤立鸡群,而且一定会整合五经馆的弟子,让所有人信服。”
郑玄眼神愈发的明亮。
临老了,他收了个有大志向大胆魄的弟子,倒是意外之喜。一旦诸葛亮成了,必然在五经馆留下重重的一笔。
郑玄笑道:“一直以来,五经馆有许多士子,有许多大儒名士,虽然挺热闹的,可是,至今没有人敢摆下擂台接受挑战,老夫期待你的表现。”
说到这里,郑玄停顿了一下,说道:“老夫先安排你求学的各项杂事,你照常读书。到了下午,五经馆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你再安排你的挑战。”
“多谢老师。”
诸葛亮躬身行了一礼。
郑玄领着诸葛亮去安排各项程序,然后诸葛亮直接进学了。上午的读书并不难,诸葛亮也一样认真听讲,而且还认识了一个朋友马良。
下午,诸葛亮在五经馆内的广场中,拉开了一道横幅,接受任何人挑战和辩论。
这事情在五经馆内,一下就掀起波澜。
许多人闻风而动。
五经馆的士子,在诸多的名士大儒教导下,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突然间,刚来的诸葛亮拉横幅挑战,摆下了擂台,掀起波澜,很多人都纷纷去迎战。
下午的辩论,主要是围绕《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这样的经典,这些辩论诸葛亮都是信手拈来,丝毫不怯场。
一下午的辩论,诸葛亮从容应对,没有一个人能辩赢。
下午申时末,诸葛亮才收起横幅,说了明天下午又在原地摆擂台,仍然接受所有人的挑战。
诸葛亮进一步挑战的消息,更使得五经馆沸腾。
无数人,心中躁动。
都想要辩论。
都准备压制诸葛亮,否则,让一个刚进入五经馆的诸葛亮横扫,岂不是没有半点的脸面。晚上的五经馆,许多的士子都在议论,都在准备,要参加第二天的辩论。
夜幕下的五经馆喧嚣沸腾,不过吴王府内,却渐渐沉寂。
陆玄处理完事情,准备去休息的时候,顾雍来了,迅速禀报道:“大王,关于诸葛亮,有些最新的消息。诸葛亮去了五经馆,已经立足。”
“另外,郑玄看上了诸葛亮,收诸葛亮为弟子。”
“由此观之,诸葛亮是真有才,否则,也不可能打动郑公的。可是,他下午在五经馆摆下擂台,挑衅所有五经馆的学子。”
“下午的辩论,主要是儒家经典,诸葛亮虽然赢了,可是很多人内心愤懑,准备明天挑战诸葛亮。诸葛亮已经放话,他明天继续摆擂。”
顾雍说道:“诸葛亮有能力,也有才学。可是,太过于狂妄。他去了五经馆,一下掀起了波澜。”
陆玄神色轻松,丝毫不担心,说道:“姐夫,五经馆就是要掀起波澜,才会有进步。诸葛亮要在五经馆鹤立鸡群,必然采取非常手段,我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他明天要摆擂,这很好,明天我去参观。”
顾雍骤起眉头,说道:“这样锋芒毕露的性格,不妥当。”
陆玄说道;“姐夫错了,他不是锋芒必露的性格,是为了在五经馆立足。非常人,行非常手段,这是正常的。”
顾雍听到后心中惊讶。
陆玄一向是崇尚务实,讨厌哗众取宠,这次诸葛亮锋芒必露的摆擂台,陆玄竟然兴致勃勃的要参加。
顾雍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直接告退离去。
陆玄对诸葛亮更是愈发的期待了起来,诸葛亮有才华,可是,五经馆也是人才辈出。而且现在的诸葛亮,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要连续摆擂成功不容易。
这事情有得看了。
陆玄不再去多想,伸了个懒腰,就径直往大乔的院子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