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站在城楼上,神情严肃。
在他的视线中,城外的大军迅速列阵,黑压压的大军令人窒息。
田畴率领三四万精兵杀来,对荀彧来说是极大的威胁。只是,荀彧却没有任何的慌乱,不论处在何种境地,荀彧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姿态。
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压垮他。
荀彧的手撑在城墙上,全神贯注盯着外面。没一会儿,田畴策马上前来,高声喊道:“在下田畴,吴国幽州刺史,特来拜会荀尚书。”
荀彧不急不躁的道:“原来是田使君当面,田使君兴兵犯境,实在不应该。尤其,这是大汉朝的帝都。昔年,你是幽州牧刘虞的部下,能力卓越,忠贞不二。”
“公孙瓒桀骜张狂,擅杀刘虞,你没有因为公孙瓒威胁就屈服,依旧忠于汉室。”
“现在,却是甘愿为虎作伥。”
“我一贯认为,一个人的本性不可能变化。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追随的人不一样,受到了影响。你追随刘虞的时候,受到刘虞的影响,忠贞不二。你追随陆玄,因为陆玄无法无天,藐视天子,你也是这样狂妄。”
荀彧说道:“所以,你才胆大包天的,带着人来攻打帝都。”
田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愧是荀彧,不愧是朝廷尚书,说话一套一套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可惜,这都是苟延残喘。
田畴面色强硬,高声道:“荀尚书,成王败寇,改朝换代自然很正常。你说什么大义,可是大义在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更何况,刘家的天下,不也是从秦国来的吗?”
“你说刘家是顺应天下,是诛灭暴秦。那么现在的吴王,不也是顺应天下吗?”
“大汉朝治理天下,却是民不聊生,路有冻死骨,千里无人烟。整个大汉朝,民不聊生,百姓艰难。因为有吴王,才救活了无数的百姓。”
“吴王出兵靖平天下,是兴义师,以有道伐无道,以堂堂正正的王道之师,荡平天下。我敢说,天下正道如吴王,再也没有能媲美吴王的。”
田畴高声道:“依我看,荀尚书才应该顺天应人,开城投降。”
荀彧心头叹息。
大汉朝有太多的沉疴疾病。
陆玄治理南方,给百姓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好处。
荀彧却不能承认,沉声道:“好一个厚颜无耻,好一张伶牙利嘴,好一副丑恶嘴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田畴啊田畴,算是我荀彧看错了人。你说实力为王,就尽管来进攻。我荀彧在城楼上,誓与洛阳共存亡。”
田畴沉声道:“荀彧,你要和洛阳共存亡,那是笑话。你的洛阳城,被团团包围,没有粮草补给,你怎么坚守?秦国本就缺粮。你大量的粮食,都送去了前线荥阳城,或者送去子午道外面的驻军。你有这么多的粮草支持吗?”
“当然有!”
荀彧不假思索的回答。
荀彧眼神粲然,高声道:“吴国开放边境和秦国经商,允许双方的商人来往,借此机会策反洛阳的商人。这一次,他们意图作乱,本官诛杀了六人,全部抄家。”
“抄没的粮食,多达上百万斤。”
“不提城内粮仓的粮食,单是这百万斤粮食,都足够我支撑一段时间。田畴,你认为包围了洛阳,就有用处吗?没用的。”
荀彧拔高了声音,说道:“大汉自有上苍庇佑,岂是尔等宵小可以算计的。”
田畴沉声道:“荀彧,你虽然镇守洛阳,可是荥阳前线的曹操,后路被切断,已经成了孤军。曹操都扛不住,甚至亲临前线的皇帝也会沦为俘虏。你的坚守,没有任何的意义。”
“错,很有意义。”
荀彧再一次道:“我不坚守,怎么守得云开见月明呢?我不坚守,怎么为大王拖住你的大军呢?只要我荀彧守住了,大王就有取胜的机会。这一战,我荀彧坚守到底。”
田畴皱起眉头。
荀彧还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完全不听劝。
站在大汉朝的角度,荀彧忠贞无双。可是站在吴国的角度,荀彧是最大的顽石。
荀彧的存在,阻碍了一统的脚步。
田畴击败河内的驻军,一路南下,所过之处望风归顺,没有任何人抵抗。现在到了洛阳,遇到荀彧的抵抗,关键是田畴面对的洛阳城和其它城池不一样。
洛阳城池坚固,要强行攻打,损失必定巨大。
张辽走上来,抱拳道:“使君,我们招降没用,就只能强攻。如果不强攻,一旦大王都抵达了洛阳,我们却没有任何的进展,那就有负大王圣恩了。”
田畴思忖着是否要强攻?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从后方跑来,禀报道:“使君,有大王急报送来。”
“快拿来。”
田畴迅速吩咐一声。
他从哨探的手中接过陆玄安排人送来的战报,迅速往下浏览。当田畴看完后,神情无比的振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荀彧听到田畴的笑声,面色凝重。
田畴笑什么?
只是,荀彧没有主动询问,有时候对方借故大笑,只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田畴笑罢后,直接说道:“荀尚书,本官刚接到荥阳传来的消息。镇守在荥阳的秦王曹操,以及大汉皇帝刘协,都归顺了吴王。现在,我王的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荀彧听得脑中都仿佛有雷霆炸响。
整个人有些懵。
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前线竟然直接就崩了?
陆玄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如此。
荀彧手着摁住城墙,忽然感受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凉意,感觉心如刀绞一样。陆玄跟着杀来,意味着大汉朝就彻底崩了,陆玄必然要改朝换代的。
荀彧心中乱糟糟的一片。
只是,他很快又恢复镇定,看着城外的田畴,掷地有声道:“田畴,你认为传来荥阳的消息,能吓唬我荀彧吗?你错了,我荀彧不受任何人的恐吓。”
“纵然前线落败,我也要守在这里,让天下人看到,大汉朝依旧有忠臣,依旧有人还在坚守。”
“我荀彧,决不投降!”
荀彧略带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田畴面颊抽了抽。
换做一般人,早就吓得心神慌乱,早就失去斗志。
没想到,荀彧还要一战。
张辽再次道:“使君,荀彧要死战,咱们成全他。荀彧的士气受损,我们猛攻,一鼓作气拿下洛阳。我就不信,区区洛阳会无法攻克。”
田畴也没了耐性喊话,他想要迅速拿下洛阳,立下一功。否则等陆玄率领的大军抵达,他什么功劳都没有。
“进攻!”
田畴下了进攻的命令。
张辽神色振奋,立刻调度大军进攻。
命令下达,大批大批的士兵抬着云梯车、梯子,以及撞车等攻城的器械往前冲。与此同时,军阵中更有弓箭手上前,先一步朝城楼上射箭,压制城楼上的力量,确保大批士兵先一步冲过去。
攻城的战事,彻底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