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娥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之后便小心翼翼的观察徐有承的脸色。
只见徐有承黑沉着个脸,她心里一突,以为徐有承是不高兴她自作主张替他分了家。
“那分家文书上面你还没有签字,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请族长过来在议。”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张月娥的声音非常低沉,她心中难掩失望。
就在她以为,徐有承恼了自己的时候,一双大手,温柔的攥住了她的手。
“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的印章就在柜子里,娘子当时可以直接取出来用的。见印章如见人。娘子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又怎么会有什么不妥?”
张月娥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比喝了蜜还要甜。
“相公不怪我自作主张分了家?”张月娥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徐有承。
“不怪,我只怪我自己,在娘子需要我的时候为何不在家,没有办法替娘子出气。”
“你也不怪我擅自将你二弟赶出去家门吗?他毕竟是你亲弟弟。”
听到张月娥提到徐有志,徐有承周身往外冒冷气,不提还好,提起徐有志,他就恨得牙痒痒!
但是,家里爹娘都在,他就算想教训徐有志,看在爹娘的份上,也不能太过分。但是,只是将他分出去,让他们单过算是便宜他们了!
“娘子做的对,只是委屈娘子了,爹娘还在,没有办法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
张月娥仔细观察徐有承脸上的表情,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而是真的心疼她,厌恶徐有志,她顿时就放心了。
她回握住徐有承的手,“将他们赶走这就够了,我不想留着他们,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不想我们好。偷方子这事有一就有二,这做豆腐的法子,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是万万不可能交给别人的。”
张月娥还不忘给徐有承打个预防针,这方子只能烂在她的手上,若是有人跑来走徐有承的关系,跟她要方子,她也是绝对不会给的。就连徐有承,她都没打算让他知道卤料的配方是什么,更何况是别人。
“为夫知道,这方子对娘子非常重要,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跟你抢这方子的。”徐有承温柔的说出这番话,同时,变强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
与徐家的温馨不同,清平县,王家大宅的正房地上摔了一套精美的茶具,王老爷撸起袖子,双手叉腰气的直喘气。
“你不是说这次万无一失吗?!好啊你,钱广志,你居然敢联合外人一块骗我了!”
钱管家跪在地上,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老爷,老爷您要相信我啊,那卤粉真的是徐家老二交给我的,那豆腐做出来就是跟西施豆腐一模一样啊老爷,我也不知道为何,等咱们自己做豆腐的时候,那卤子就不对了老爷!当时您也在场的啊,那真的不是我动的手脚啊老爷!”
钱管家不惧地上的碎茶杯,一下一下的跪着走到王老爷的面前,以示自己的清白。
王老爷沉吟了一下,那天他的确也在,他的确是吃了那豆腐,味道没错啊,那是哪里出了错?
“你说不是你搞的鬼,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知道,这次咱们酒楼损失了多少食客吗?!”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却为别人做了嫁衣,王老爷就十分的心痛!
尤其是,穿上那嫁衣的人还是他曾经的手下败将——美味居!
客云来自从上次吃死人的事情之后,生意就一落千丈,他大儿子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在大牢里面受了刑,现在还在房里养伤,差点成为一个废人!
客云来急需一个办法,来挽回老食客!恰好,那西施豆腐又重出清平镇,王老爷知道之后在府上大动肝火。
为啥?
那西施豆腐的传人差点就让他弄回府上了!
可是在那关键时刻,店里居然出了事!
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老板只好将这件事延后了。结果就听张家隔壁的人说那张月娥是个扫把星。
他想要纳张月娥为妾,一是看上了西施豆腐的方子,二是见过豆腐西施,觉得当娘的长得那么美,那闺女也差不到哪里去,二十两,纳个美貌小妾不说,若是这小妾手里还捏着能生财的配方,那他岂不是赚翻了?
回到家之后他特意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张月娥的名声,一桩桩一件件的,听的王老爷一阵后怕,这要是真的,那他们店里出事会不会也是那扫把星连累的?
王老爷怀疑这一切都是那扫把星给他带来的霉运,因此让人教训了张家老二一顿。但同时也放弃将张月娥纳进府里的心思。
他只是怀疑张月娥手里握着豆腐西施的配方,但是并不确定。可张月娥是个扫把星,若是真的将她纳进府,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再加上他那时候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顾及张月娥?
谁能想到,那扫把星手里真的捏着西施豆腐的配方!
而且,还让美味居捷足先登了!并且,还签了契约!
当然,就算没有签契约,王老板也不会用正当途径联系张月娥的,他当初想纳人家为妾,有这件事隔在中间,王老爷就不信张月娥会毫无芥蒂的跟他合作!
因此,他才出此下策,想要一劳永逸弄到西施豆腐的配方!
只是没想到,终日打雁如今却被雁子啄了眼。自己居然折在了一个小小农夫手上。王老爷此时对徐有志咬牙切齿,他多讨厌跟他抢生意的美味居,此时就有多么讨厌徐有志。
不仅是他,最恨徐有志的莫过于钱管家了。
“老爷,我觉得咱们都被那徐有志给耍了,他拿来的那个卤水,咱们做出来的豆腐就是西施豆腐,但是那个卤粉冲出来的卤水,做出来的豆腐却跟普通豆腐无异!他肯定是故意拿了真的卤水,和假的卤粉,专门来骗我们的!”钱管家自认为找到了真相,但是王老爷已经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先下去吧。”
“老爷,要不咱们去……”钱管家一点都不想放过徐有志。
“去去去,一边去,别来烦我。”王老板不耐烦的说。
钱管家咬咬牙,然后不甘不愿的退了下去。
张月娥可不知道王家发生的事情,客云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也懒得揪着不放。当然,不是她不想找客云来要说法,而是一因为没啥证据,二因为徐有承马上就要参加科考了,她可不能让这些事情耽误徐有承看书。
现在张月娥和二房是彻底,撕破脸了,二房也不跟大家一块吃饭了,所以,一日三餐全都要张月娥张罗,宋春花就跟着打下手,不过大多的时候,跟张月娥进灶房的却是田如珠。这两天,田如珠晌午和晚饭都会给张月娥烧烧火,帮帮忙,以示自己的不是个吃白食的。
晚上要到晚饭的时候,气哼哼的田如珠埋着头进了灶房,她一进灶房,张月娥头也没抬就说,“三弟妹帮我烧大火。”
就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田如珠楞了一下,乖乖的蹲下烧火,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大嫂,大哥是不是回来了?”
“恩,今天晌午过后回来的,怎么了?”
“那他有没有说分家的事情?”田如珠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不对劲。她赶紧补救,“我昨天听隔壁说,等大哥回来怎么怎么样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跟大哥上眼药啊。”
张月娥这才看了一眼田如珠,“我跟有承说了分家的事情,他已经去找爹娘签了名。这家已经分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田如珠脸上的表情讪讪的,“有才也说大哥肯定不会看不明白,大嫂,今天晌午是我不懂事了,唉,我就是一想到搬走了就吃不上大嫂做的饭菜了,心里就不开心。”
田如珠替自己解释了一下,她心里有些发虚,中午她那个想法,真的连她自己都吓到了,她怎么能有那种想法?那和二房那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有什么?你想吃就过来吃,还能少了你一口饭不行?”张月娥一脸多大点事的表情。
“大嫂,你不怪我?”田如珠忍不住惊奇的问道。
她还以为有了今天晌午那一出,大嫂肯定生她的气,觉得她跟二房一样了。
张月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为啥怪你?你又没做啥。”
田如珠更加羞愧了。
“大嫂你放心,我让有才抓紧点,这段时间就不回田木匠那了,等把房子修好了,再回去。”田如珠赶紧保证。
张月娥动作一顿,然后她若无其事的问,“三弟怎么跟你说的?说来这次也是我连累了三弟,要不是因为我,三弟也不会别人盯上,就更不会被那个叫田霸的关柴房了。”
“他啥也没跟我说啊,就说早晚有一天让我也住上青砖大瓦房!”田如珠乐呵呵的说道,脸上全是幸福的模样。
张月娥笑着点点头,“三弟是个好的,虽然看着不靠谱了一些,但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就在这时,灶房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咳咳。”
张月娥一抬头就看到徐有承站在灶房的门口,立马笑眼弯弯,“相公,你怎么来灶房了?”
“我忘了把在府城买的藤椒给你,听说这是西南那边的东西,吃完了麻得很,还能做调料,我就买了一些。”徐有承说着递过来一个纸包。
张月娥惊喜的接过来,这藤椒她听说过!
“谢谢相公!等我搜集完材料就给相公做好吃的!”张月娥笑眯眯的样子,看的徐有承直手痒,但是灶房里还有别人在,他也不好做什么,只好将手放在嘴前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恩,那我去看书了,你也不要累着自己。”说完徐有承就逃也似的走了。
张月娥开心的将藤椒收到柜子里,这藤椒用处可大呢,能做许多吃食!
当天晚上,徐有承箍着张月娥不让她动,然后语气危险的说,“徐有才是个好的?”
张月娥力竭,正喘着粗气,听徐有承这么说,她楞了一下。
“三弟?三弟人还可以啊,值得一交。”
徐有承收紧双臂,“人还可以?”
眼神愈发的危险,“值得一交?”
张月娥一怔,就算她现在停止思考,也知道这时候应该好好的回答。
“不是,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三弟被那客云来的人利诱,被田霸威胁,也没有选择出卖我,用方子换取银子。”张月娥认认真真的跟徐有承解释。
但是吃醋的男人是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那是他应该做的。”
“可是我娘说,世界上没有本该帮助你的人,所以才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没有哪个帮助是应当应分的,二弟做出这样的事,我能明白情有可原,而正因为这样,三弟的拒绝才难得可贵。”张月娥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了,她一本正经的跟徐有承讲道理。
可徐有承要的并不是这些道理,他箍着张月娥,眼神愈发的危险。
“看来娘子还不太累?”
张月娥求生欲作祟,赶紧说,“我挺累的啊。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相公……”
大房的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月娥还是跟徐有承商量了一下,昨天晚上没有说完的事情。
徐有承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想让三弟帮你做豆腐?”
张月娥一边磨墨一边点点头,“赵掌柜说的话很有道理,相公你将来一个人在府城我不放心,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到时候,这美味居的豆腐不能没人管。本来我属意的是二房,但是他们……”
不用张月娥说,徐有承也明白张月娥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可是老三在田木匠那里学了好几年,眼见着可以出师了,他不一定愿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