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春花不说话,她还以为宋春花不愿意借她呢,她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实在不行八……五两也行!”
蒋翠花一咬牙,直接将银子数降到了五两,她都想好了,这十两银子,五两去提亲,五两办酒席,简陋是简陋点,但是差不多就行了,陈家的那个大闺女,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挑啥啊?要是有能耐,也不能找到他们家来。
就在蒋翠花以为宋春花连五两银子都不想借给她的时候,宋春花终于点头了,“行,一会立个文书,让大顺按个手印。”
“这,这我按就行了吧。”蒋翠花忍不住开口说。
宋春花眉毛一挑,“咋着?这银子是你还还是大顺还?”
蒋翠花终于缩起来了,“当然是大顺还了,老娘千辛万苦把他养活这么大,为了给他娶媳妇,还让老娘为他借银子,美得他!”
其实蒋翠花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这银子若是他们两口子借的,那就真的得他们两口子还了,可是如果是大顺借的,那这陈家的大姑娘嫁进来,还能不帮着一块还吗?陈家大姑娘进门还能不带陪嫁吗?这陪嫁肯定少不了,本身就是老姑娘了,要是在不带点陪嫁,那再夫家的日子咋过?
蒋翠花自认为将陈家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这陈家大姑娘还没进门呢,她就已经打上人家陪嫁的主意了。可是她咋就不想想,人家陈家家底也不薄,不说找一个家里巨富的,但是一般人家的女婿还是找得到的吧?干啥就找上他们家了呢?
现在这陈家也正愁呢,尤其是陈家大姑娘陈淑佳的亲娘,这几天整天都是长吁短叹的,这不,又叹上气了。
“孩子他爹,咱家真的要让淑佳嫁给宋大顺吗?他们家那么穷,我真怕,真怕淑佳被人欺负。”说着说着,就抹上眼泪了。
陈父也叹了口气,“你当我愿意啊?我这也没办法啊!咱都已经得罪一次徐家了,这次要是不嫁,徐家要是记恨上咱们家了,那这可咋办?那徐有承现在可是解元公!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要是真的记恨上我们家,十个我们家也不够人家报复的!”
陈母闻言她狠狠的拍了陈父一下,“你个杀千刀的,干什么不好,拿女儿去套人家的方子!现在好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父被打了也不恼,他自知是自己的错,现在就要把唯一的一个闺女未来的幸福给搭进去了,他心里也难受啊!可是那又咋样?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只能想办法弥补了,“实在不行,咱们到时候多贴补贴补闺女点。”
陈母也知道事情几乎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陈父已经做好的打算,她也没有办法改变,最后只能点点头,默默的抹泪了。
这陈淑佳为啥十八岁还没嫁出去?该因为陈父陈母舍不得她,想给她找一个好拿捏的女婿,省的陈淑佳嫁过去受欺负!根本就不是有旁的不可言说的原因!
正好,那时候张月娥刚刚开始做豆腐,西施豆腐还没有再次名声远扬的时候,陈父又一次跟人在美味居喝酒,正好吃到了这西施豆腐,可是这豆腐西施已经去世两三年了啊,咋还有人会做西施豆腐呢?这一打听不要紧,就打听到徐家来了。陈父一琢磨,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啊!当年他们清远豆腐可是被西施豆腐打压的不成样子了!
有了西施豆腐之后,清远豆腐无人知!
陈父就打上了歪主意,他琢磨了很久,才找到了宋大顺,这宋家跟徐家是姻亲关系,这宋大顺又忠厚老实好拿捏,给他做女婿最好不过了,至于宋大顺家穷?那都不是问题!只要宋大顺把西施豆腐的做法学过来,那银子还不是花花的赚?
只是谁能想到,这宋家这么没用,居然直接被徐家给撅了回来,本来学不来手艺,那他不嫁女儿了就没事了,可是谁承想,这徐有承考上了举人,还是解元公!
这谁得罪的起?陈父怕徐家知道这件事之后在找他们的麻烦,所以不得以,只能将陈淑佳许给了宋大顺,就想着,到时候徐家看在都是姻亲关系的份上,可以绕他们一次。
这可倒好,让宋大顺白捡一个媳妇,媳妇娘家的家底还不薄,更是因为觉得愧对闺女,陈家觉得多贴补贴补陈淑佳这个外嫁女。
都说傻人有傻福,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过,蒋翠花他们可不知道各种缘由,更不知道宋大顺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还多亏了徐有承,此时他们正在回去的路上,蒋翠花忍不住埋怨宋志平,“你说你刚才在桌子底下扯我衣裳干啥?这事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吗?看见了吧,这宋春花连她亲兄弟的面子都不给,还能给你这出了五服的兄弟面子?别开玩笑了!还是银子实惠!”说着,蒋翠花得意的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子,这里面装着宋春花借给他们的五两银子。
宋志平看了蒋翠花一眼,“行了啊,你赶紧收起来,嘚瑟什么?好不容易借来了五两银子,再丢了!”
“呸,你说的是什么话?”然后她赶紧将钱袋收起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朝天上拜了拜,“天老爷啊,说者无心,好的要灵坏的别灵!”
不过即便是宋志平坏了她的心情,蒋翠花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得意,这大老远的吃了一顿酒席,他们可是捞了五两银子回去,而宋大嫂他们一家,啥也没捞着!这足够蒋翠花得意一阵子的了!
宋春花说摆三天流水席,那就摆了整整三天,一直到天黑,客人才散了。
这三天一共造了五头老母猪,鸡鸭鱼更是数不胜数,都记不过来数了,最省的就是粮食了,大家都紧着吃菜呢,粮食有啥好吃的?有肉不吃,谁吃饭啊!
但就是这样,这粮食也下去了二百来斤,那可是纯大米白面啊,都是今年新收上来的。
来帮忙的都累瘫了,不过大多都是徐家的本家,张月娥跟宋春花两个人,给大家用剩下的东西做了两大桌子菜,田如珠给烧火,徐苗给打杂。累了三天的大厨也终于能休息了,但是他们却没坐下休息,而是在得到张月娥的允许之后,进了灶房。
他们早就听说解元夫人的手艺了得,前两天那大骨面的味道更是让他们记忆犹新,现在有机会了咋能不好好观摩观摩呢?
张月娥也没啥顾及,她今天也没想做啥新菜式,流水席上做的是啥,她就做啥,那三个大厨相看就看呗,也不存在什么偷师不偷师的。
肉和菜都有富余,正好让她全给做了,好好犒劳犒劳来帮忙的婶娘和小嫂子们。
这三个大厨有真心就是想观摩一下的,当然也有存着小心思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的,但是谁承想,张月娥做菜的方法跟他们也差不多,没啥特殊的,但是这香味,就明显比他们做的更香一些。
等菜上桌了,他们赶紧将每道菜都尝了一口,果然比他们的手艺更好吃!可这食材用的全都是一样的,这做菜的过程他们也都全程观摩下来了,没啥新鲜的啊?这味道咋就不一样了呢?
其中一个大厨藏不住话,“张老板您这菜是怎么做的?我吃着怎么比我做的好吃这么多呢?”
这大厨说的话一落,两张桌子上原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立马就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在做的基本都是妇人家,平时大多在灶房待着,操持着一家老小的饭食,对做饭的事情自然就非常感兴趣了。正好她们也十分好奇,张月娥到底是怎么将菜烧的这么好吃的!
“于师傅谬赞了,您刚才也在灶房看了,我就是那样做的,至于为啥比您做的好吃一点,我想应该是因为您之前做的是流水席,一锅要炒好几盘子菜,比较难掌握火候和味道,而我做的是小炒,没道菜只需要做两盘,所以比较容易掌控一些。”张月娥十分谦虚的说。
这于师傅一琢磨,觉得也差不多,他是美味居的二厨,专门被徐家请过来帮忙的,平时在美味居的后厨,他一次只炒一盘菜,味道的确比大锅菜要好吃很多。
其他人见张月娥这么说,还以为张月娥藏着什么秘方不舍得说出来呢,不过,她们也没有那么好奇,反正这饭菜做成什么样他们都是一样的吃,又能难吃到哪去?
但是另外两个厨师可就不这么认为了,这两个人是专门承办这些流水席的,做菜的手艺还可以,但是跟美味居的大厨相比就差远了,这三天来,他们看于师傅做菜,学到了一些东西。尝到了甜头的他们,刚才进灶房就是奔着偷师去的,要是能学到啥,那当然好,以后他们做菜好吃的名声好起来,也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找他们办酒席。
结果去灶房,他们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说,出来美味居的于师傅都亲自下场问张月娥了,张月娥却还打马虎眼,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觉得张月娥也太小气了,都是解元夫人了还这么小气,还不如于师傅呢。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出来,这徐家可不比以前了,他们能交好就交好,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不过,对于张月娥他们是万般瞧不上,只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家里的桌椅板凳都没收拾,今天太晚了,吃完饭来帮忙的就都回家了,宋春花坐在炕上缝她之前没缝完的衣裳,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天在饭桌上她大嫂说过的话,她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活。
“今天我听我大嫂说,田赋又加重了?”
徐忠正在擦脚呢,闻言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有这么一回事,听说一亩地有五成都要卖掉交田赋。”
宋春花心事重重的,“那咱跟老二老三他们要的养老粮是不是有点多了?”
“我还以为你不管那两个儿子死活了呢。”徐忠继续擦脚。
宋春花忍不住白了徐忠一眼,“都是我生的,我能不管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三现在跟老大媳妇做豆腐,就老大媳妇给他的工钱也够他们花的了。至于老二家……到时候咱们看看他们要是不够的话,就偷偷他填补他们点,咱家的粮食也吃不完。”话说完了,徐忠也擦完了脚,他端起洗脚盆就出去了。
可是宋春花明显还有话说,等徐忠空着手回来,宋春花叹了一口气,“你说这老大家的算是跳出农们了,老三家跟着老大媳妇混也能混出个人样来了,可这老二咋就这么轴呢?你说当初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老大媳妇做豆腐,哪有现在这些事啊,你说说,他大哥考上解元了,也不见他上门来,咱家办了三天流水席,他要是长点心,机灵一点,过来帮个忙啥的,他大哥看到了还能不记得他的好?以后他大哥随便搭把手,二房的日子不就起来了?这点道理他都不懂!”
徐忠上了炕,“他们要是能明白,就干不出那样的事!”
宋春花也皱起了眉头,“你说老二也不知道随了谁。”
“还能随谁,总不能是随我了。”徐忠躺进被窝里,舒服的喟叹一声,老了老了,这三天他可累够呛。
哪知道宋春花直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啥意思?不是随你,那就是随了我呗?”
徐忠一听就知道要糟,他赶紧睁开眼,赔笑道,“哪能啊,我捉摸着瞧着有点像随我那便宜娘,可是老二还不懂事的时候她就没了,这想学也学不到啊。”
宋春花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是!可是徐忠说的也没错,这老二可跟她那便宜婆婆没什么机会接触,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她便宜婆婆那无赖的习性。
第二天一大早徐忠就带着徐有承和徐有才挨个的换家伙事去了,张月娥今天特意多做了一百斤豆腐,准备给前来帮忙的人一家送几斤,也算是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