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廷芬和秦先红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冉东福简直头都要炸了。
他沉着脸,喝道:“好了!都闭嘴吧!”
说着,他抬头,环顾四周,对旁边看热闹的众人道:“还有你们,赶紧该干嘛就干嘛去!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活儿都干完了?”
众人:“……”
没想到冉东福口风一转,就将火烧到他们身上。众人面面相觑,尔后哗啦一下,做鸟兽散了。
虽然很想留在这看后续,但对着冉东福的黑脸,众人还是很有压力的。
罗家湾的人很快散了,工程队的工人,也识趣的全部离开。
工棚附近,最后只剩下了几个当事人,罗妮,和村长一行人。
冉东福这才叹了口气,道:“行了,都过来坐下,好好说说吧。”
说完,自己率先拖了张高板凳过来,在正当中坐下了。
其余人见状,也都默默的在四周坐下,然看抬眼看向还站着的刚才打过一架的两个当事人。
秦先红和顾廷芬见状,互相瞪视一眼,尔后还是识趣的去了离彼此最远的位置上。
冉东福见状,摇了摇头,叹道:“本来就一件小事,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被你们闹成这样。”
“小河村历来不富裕。你们都是知道的。但因为路修好了,家里的菜啊、蛋啊、水果啊、山货啊,很容易就能弄出去卖了换钱。所以,这几年冉家沟眼看着就起来了。”
“不说家家都住上了小洋楼吧,但起码大部分,日子过得都还算不错。吃穿不愁了。”
“你们就说,这修路,是不是好事吧?”
罗长友点头,沉声道:“当然。”
他们一直做梦都想把路给修好了。
不然,罗妮说拿钱出来修路的时候,大家不会那么激动。这些日子,大家也不会天天扔着家里的地不顾,那么积极的跑来工地上帮忙。
“啪!”
冉东福手在板凳上拍了下,瞪眼看向顾廷芬和秦先红,“知道是好事,那就一起齐心协力,早点将这路修通了!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搞事情!”
“有了矛盾,大家私底下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非要到工地上来闹、吵!甚至还打起架来!耽搁工地进度。”
“你看看你们刚才闹的,像什么话!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顾廷芬瞥了眼秦先红,闷着没说话。
她心里并不觉得今天这事她做错了。秦先红明显就是故意找茬!而且,嘴巴太臭!扇那两巴掌过去,她觉得都是便宜她了!
秦先红却是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村长,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怪我闹事吗?可是我家地被挖塌了,我要个说法怎么了?这事我觉得到哪里,我都占理!”
“而且,今天要不是顾廷芬先动手打我,我能还手?你看看我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
一边说,秦先红一边还抬起脸,让村长等人看清楚。
“我活到现在,还从没被人扇过巴掌!罗长友更是帮着顾廷芬推我!今天这事,村长你要是不让他们给我个说法,我决不罢休!”
顾廷芬闻言,气笑了,“我呸!你脸肿了,你就幺不到台!我脸被你抓了,留那么多血,我说什么了?”
“秦先红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我脸上的伤,尽快好了,别留疤。不然,我跟你没完!别以为就你的脸金贵!”
冉东福:“……”
又来了!
冉东福抿着唇,定定的看着一言不合就又吵起来的两个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罗长友见状,抬手扯了下自家媳妇的袖子,沉声劝道:“廷芬,你少说两句吧。小心扯到脸上的伤。”
顾廷芬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村长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不该再和秦先红吵。于是,闭上嘴,扭开头,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秦先红听顾廷芬说脸上要是留疤,以后就跟她没完,本来还想说尽管来的。难道她还能怕了!
但罗长友提醒顾廷芬的时候,她转头也瞥到了村长的脸色。遂,她在心里哼了一声,也还是暂时闭上了嘴。
心想众人现在也就是欺负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等会儿她家男人和刚子带着人来了,看他们还怎么说!
她心里打定注意,先等罗根善和罗刚来。
所以,任由冉东福后面再怎么说,她都一副没听到、无动于衷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了。
冉东福一开始还没发现。
等他浪费了好一番口舌,却始终没等到秦先红的反应后。这才回过神来,明白秦先红打定主意要当一块滚刀肉了。
只要不满足她的要求,任你说穿了也没用!
冉东福见状,索性也闭了嘴,不再做无用功。
伸手从兜里拿出烟,啪一声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尔后放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里的火气后,转头问罗长友道:“罗根善的电话你有吗?”
罗长友眼神动了动,点头道:“有。”
冉东福抬手,道:“给他打。让他立马回罗家湾一趟。就说我找他有事。”
既然秦先红没办法沟通,那就换个能沟通的来。按道理说,罗根善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个。
要不是他一直不回罗家湾,他和秦先红根本说不着!
罗妮一直默默的坐在角落里听着,没插嘴。此时闻言,却突然抬头,望着来路的方向,道:“他们已经来了。”
“什么?”
冉东福等人都转头看向她,有点没听明白。
然而,下一秒,耳边就隐隐传来了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后面,好像还跟着不少摩托车。
听起来阵仗挺大的。好像个车队似的。而且,这个车队,好像还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靠近。
冉东福等人也顾不上询问罗妮了,全都起身,走到工棚边上,疑惑的朝来路的方向望过去。
唯独罗长友和顾廷芬没动,而是第一时间望向了秦先红。显然是都想起了之前她打的那个电话。
秦先红察觉到两人的视线,转头得意的朝两人冷笑了下,“你们就等着赔钱吧!”
这次,她不仅要让顾廷芬夫妻俩心甘情愿的赔她家的地的钱,她还要让两人赔她一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不然,都对不起她这张被打肿了的脸!
秦先红得意的和顾廷芬夫妻俩撂完狠话,就站起身,准备出去接自家男人和儿子。
只是,她刚起身,就被罗妮拦住了。
秦婶儿蹙眉,阴阳怪气道:“你挡我干什么?不会是想给你家二叔二婶出头吧?我看你还是先看好你自己的钱吧。别最后被人坑了都还不知道。”
她不喜欢罗妮,一点儿不喜欢。
罗妮没回答,看着她,只低声道:“秦婶儿,我查了下,即便按照最高标准,你家的地其实也赔不了几个钱。”
秦先红冷哼,“钱再少,那也是我该得的,到哪儿我都说得走。怎么,都这时候了,你们还不想赔?”
“千万不要说拿不起之类的话。你之前,一株兰草就卖了两百万。即便修路去了一百万,手里也还有一百万。这点钱,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
罗妮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淡淡的,“赔钱还是换地,这事由村长他们说了算。我不管。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秦婶儿。”
秦先红皱眉,语气不耐,“什么?”
罗妮垂下眼,轻笑了下,缓声道:“秦婶儿闹这一出出的,真的只是为了那几个补偿金吗?”
秦先红眼神闪了闪,看着她,没好气道:“不是为了补偿金,我还能为了什么?”
罗妮眯眼打量了她一下,不置可否,“是吗?那接连两次跑去我家,挑拨我爸妈来找我吵架呢?”
“我回来不到半年,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秦婶儿。让你在背地里这么‘关心’我。但我希望,秦婶儿你以后还是少‘关心’我一些比较好。”
秦先红一滞,尔后有些慌乱的别开眼,嘴上却死不承认道:“……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挑拨你爸妈和你吵架了?小小年纪,少污蔑人!”
罗妮牵了牵嘴角,看着她,“是不是污蔑,秦婶儿你心里最清楚。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毕竟,我到底是个晚辈不是?礼貌还是要有的。”
“不过,我们家和秦婶儿你们家,说起来也就是普通的同乡关系。区里的房子也离得挺远的。所以,秦婶儿你真的犯不着隔三差五的‘上门拜访’。”
“毕竟,我爸妈工作都忙得很。不像秦婶儿你,一天到晚,无事一身轻。”
“嘟!”
罗妮刚说完,一辆灰色的瞧着就很气派的小汽车,就顺着道路开进来,在离工棚前面十来米的路上停下了。
车门打开,一名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人和一名二十出头的健壮青年,分别从副驾驶和驾驶位上走下来。
小汽车后面,则跟着一辆半新不旧的白色面包车,和七八两摩托车。
尔后,乌泱泱的下来一群人。瞧着气势汹汹的,好像来打群架的。
罗妮见状,眉头一挑,也没等村长等人反应,就三两步走过去,率先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道:“善叔,罗刚。好久不见。你们这是……”
罗妮说着,一脸惊讶的指了指他们身后那群乌泱泱的人。
罗根善看到她身后的冉东福等人,神色一滞,张了张嘴,一时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接到秦先红的电话,他心里既担心又生气。他虽然也姓罗,但和罗家湾的罗,并不是同一个。
他们家是几十年前,才迁到罗家湾来的。根基不深。早年在罗家湾,分粮分地,样样占不到便宜。
所以,后来家里有钱了,他们索性就全部搬到区里去住了。
而且,除了过年,他和刚子基本上不会回来。也就秦先红,也不知道图什么,三五不时的就往罗家湾跑。
刚才她在电话里说被人打了,罗根善怕自己和刚子两个人回来,万一和罗长友他们起冲突,应付不过来,这才叫刚子多带点人。
没想到冉东福也在。
罗根善再怎么没文化,也知道打群架不好。
倒是罗刚,眯眼瞧了瞧罗妮,就神色从容的解释道:“啊,他们啊……哈哈,他们都是我朋友,还有店里的员工。听说我回老家,跟着我一起过来玩儿的。”
罗妮挑眉,重复道:“跟着你过来玩儿的?”
罗刚点头,十分自信的笑道:“对,就是跟着我过来玩儿的!不信你问他们。”
后面那群人闻言,懵了懵,他们不是因为兄弟/老板他妈在罗家湾被欺负了,跟过来帮忙的吗?怎么突然变成来玩儿的了?
不过,其中也有机灵的,见状忙点头出声道:“对,我们就是跟刚子过来玩儿的。之前老听他说罗家湾,这儿也好,那也好。这不有机会了,就跟过来看看嘛。不知道美女怎么称呼?和刚子什么关系啊?”
罗妮一脸恍然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欢迎你们来罗家湾玩儿。不过,现在冬天,景色不是很好。又冷。”
说着,她又看了下时间,道:“而且,这会儿都快下午两点了,你们最多也就能玩儿三个小时。五点一过,我们这就开始天黑了。”
“所以,罗刚你一会儿可记得早点带他们出去。最近湾里修路呢,天黑了可不少走。”
罗刚深深的看了罗妮一眼,笑道:“好,我记下了。”
罗妮眼神动了动,没再说话。只往旁边挪开了个位置。
下一秒,秦先红就像一道旋风似的从她身边擦过,冲向罗刚,“儿子,你和你爸两个可算来了!你看看我这脸!给人打的!我今天算是被人欺负惨了。你们父子两个,可一定得给我讨个说法!”
罗刚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妈,待看清楚她肿起的脸,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您和我说清楚。”
罗根善那边和村长等人打过招呼,见状,神色也不是很好,“长友,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吧?虽然我们的‘罗’,不是一个‘罗’。但至少,我们还是同乡。小时候都一起长大的。”
罗长友脸色不变,“根善哥,我承认,嫂子的脸,确实是我家廷芬打的。但我家廷芬的脸,也被嫂子抓破了。一个弄不好,就得留疤破相。这又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