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天时间越来越多的小道消息出现在了街区的各个角落,路人面带忧色,不安中夹杂着窃窃私语,除了马林堡内部的一些诡异传言以外,一些最近到达这座城市的人也带来了一些外界的消息。
“听说有人在德拉科瓦尔德森林边缘看见了会飞的马。”
“是从巴托尼亚被偷盗出来的天马吗?”
“不,他们说那种马很有智慧,而且长相和我们已知的任何品种都不同, 目击者甚至认为自己看见的是一种长得像马一样的飞龙。”
“哦,那个可怜人恐怕被吓坏了,也许是那群野兽人搞出来的新东西,毕竟它们藏在森林里每天除了相互......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干了。”
两位酒客对视着发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继续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林齐缓缓站起了身离开了鹈鹕宾馆。
民主会的活动即将就要开始了。今天作为劳工日,水道码头区的会员们决定举行一次盛大的沿街游行。从运河区东部戒备森严的建筑群到河岸西部的大门, 他们计划将这场盛会传递到整个地区。
街面上的秩序似乎正在崩坏,以往维护着治安的黑色贝雷帽们全然没有了踪影,民主会的志愿者们正在接管各个街区, 成为这些居民们的实际管理者。
很多人已经选择闭门不出,他们隔着窗帘的缝隙观望着外界的动静。因为民主会粗暴的致富手段,那些被选中着和受难者全都陷入到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恐惧之中。
现在只有那些完全没有存粮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而劳作的渔民和工人们才会如往常一样走到自己的岗位上,不过今天作为劳工日倒是有比前两天更多的人选择加入了这一场活动之中。
各种各样的标语和口号就像雨后的春笋般贴满了大街小巷,似乎有一个意志在统一调动着马林堡这座机器的运转。
更为糟糕的是,民主会的影响似乎已经扩散到了其他区域,根据震旦商人李文豪的打探,行政区和交易所也已经出现了类似言论的大批拥趸。
炮制这一切的人针对着不同的人群制定了不同的口号,他们的目的是将整个马林堡都笼罩在这个蓝底信天翁的所带来的白色恐怖之下。
经过几天的观察,林齐已经看清了。民主会这个机构的存在只为了一个目的,他们不为利益,不在乎过程,不在乎手段,唯一的目标就是扩张自己的影响,吸引越来越多的人信奉他们的理念。
即使这些信奉者仅仅只是因为恐惧和压迫而不得不屈服在强权之下,他们也在所不惜。
一个纯粹的工具,一个执行机构,那么他们吸引越来越多的人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林齐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东部那些被围栏和私兵看守的建筑群。
那里是河道码头区的心脏, 范·舍尔特家族驻地所在。
当林齐从小巷中走到阳光下之后,才恍然发觉,游行已经开始了。
人们穿着自己劳作时的工作服,在他们的右臂上佩戴着蓝底的白色信天翁臂章,那是民主会的标志。
甚至有人高举着蓝色的旗帜,或者举着绿色画着一个在木桶上野猪头的旗——那是范·舍尔特家族的纹章,大商人们即便不是贵族(自封的爵位并没有得到帝国的承认),却依旧享有着贵族们所拥有的一切,也有可能拥有的更多。
林齐看到一小撮人群正在逆流而上,那是一群在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们,他们穿着一身被改造过的海军服,那些经过精心设计的装饰与收窄的腰带更加凸显了他们的身段。
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自己的目的地,龙子随之紧跟着他们的身影,也向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居民们有些人在用厌恶的眼神看向这位与众不同的逆行者。
这些恶感并非来自于骑士独特的行进方向对行人们造成的影响,而是因为他身上那身得体的巴托尼亚骑士常服。
在民主会的不懈洗脑之下,按照目前河道码头区的氛围来说,昂贵的服饰加上巴托尼亚人,可以说是已经把路人们对这个人的负面观感buff给叠满了。
马林堡拥有着众多其他地区甚至其他种族的聚集区,而唯有巴托尼亚人的聚集地被设置在了河道码头, 因此在全城排外情绪越发高涨的如今,势单力薄的巴托尼亚人首当其中成为了一个靶子,一个被用来发泄的目标。
毕竟按照民主会的逻辑,他们带来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唯有一个——那就是将矛盾转移出去。
贫穷?那肯定是有钱人利用手段窃取了你的财富。失业?因为外来者们挤占了当地人的生存空间。
很显然,自己周围进行着游行的居民们已经认可了这样的理念,他们已经被成功改变了,一定有一个关键的因素在发生着作用,林齐心有所感的摸了摸自己领口,冥冥中他有一种直觉,自己的这次行动一定会有所收获。
因为有一部分居民没有选择出门而且也没有商贩沿街售卖,所以即使是在游行进行中,运河两侧的街道也比平日里要显得宽敞不少。
在林齐有意识的加快脚步的情况下,他比那群承担着某项特殊任务的青年们先一步的来到了这处被围墙整个围起来的独立王国门口。
高耸的围墙甚至涂抹着白色的防水漆,这一防护设置还兼任着堤坝的作用,要知道马林堡群岛的各个地区很少没有面临洪水困扰的地方。
海上私军和一些灵敏的猎犬在外围进行着来回的巡视,韦塞尔·范·舍尔特以渔业为基础发展出了如今的规模,海上贸易向来是家族的核心支柱,也正因如此他们一直保持着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和海兵私军部队。
不过这一切自己可没打算再找到什么防御漏洞溜进去了,这次林齐拥有着一个符合游戏规则的捷径。
他无视了那些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警惕狐疑的士兵们,直接走到了大门前,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并将它拄在了地面上。
“阿代哈德公爵长子,里昂尼斯远征骑士哈兰·阿代哈德在此。”
不死于徒手因为阳光的折射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摄人的光,一道圣杯的虚影隐隐的浮现在了林齐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