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代塞特条约》第20条第2429款的相关规定下,我认为有关于人民的权力不应该把持在少数人的手中,而应该多去听从一些来自于人民的声音,政治不是金钱的玩物,我的朋友们。”
有关于三权分立的司法权部分引起了这位最高等级法院监护长的强力兴趣,他在经过一番斟酌之后,明确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和他持有相同观点的还有两位对立法十分有兴趣的家主。
此刻,已经是讨论开始之后的第四个钟头了。
今天的理事会格外漫长,一直持续到了傍晚都没有对最后一项决议得出结果,十六个人都参与进了这场激烈的讨论里,这是此前十几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场景。
“我认为关于整个组织架构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对于行政权力机构和职位设置的具体内容可以在下一次理事会另行讨论。”
理事长扬·冯·德·库珀,(没错, 在见到这个名字之前我也不信那些写背景的人真能想出来这种玩应。)最后统合了辩论双方的分歧点, 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即使这位库珀家的老族长曾经是在奥斯特领的猪肉“战役”中, 把输到连衬衫都没了的理事会创始人之一的温克勒家族族长及其家人扔进运河里的狠人,也在这场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就是在扯皮的辩论中被消磨了耐心。
库珀家族控制着理事会的八张选票,包括十大家族中的七位家主和小亨利克都在曾经的理事会议上对其言听计从。
而这场辩论正是在以扬·冯·德·库珀为代表的大商人们与大祭司和法官之间的分歧所展开的。
十大家族的族长们在经过判读和研究之后,惊讶的发现沃特给出的方案是一套非常完整并且极具使用价值的方案,可以说是与现如今马林堡的现状非常适配,包括其中竞选总统的部分。
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和谐。
而问题就在于,它太完善了,或者说曼南恩首席大祭司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这让向来拿捏着马林堡一切事务的族长们感觉到恐惧,他们意识到事态似乎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尤其是他们正在实行一项决不能泄露出去的丑陋计划的时候,这种意料之外的不确定因素进一步加重了他们的敌视。
最后,沃特用拳头猛敲了一下桌子。
“直接进行表决吧。”
林齐发现自己身边的两位似乎也随着这句话而变得紧张非常, 大部分人都还没有理解沃特提出的制度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来自于另一个层次的博弈。
“第117项特殊议题,正式表决开始。”仲裁员有些麻木的说出了自己的台词,半天来眼花缭乱的交锋足以令这位近距离观战的主持人心力交猝。
一只又一只手相继举起,每个人都或是惊讶或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那个一整场会议都没有说一句话的老家伙。
海洋学院的院长也发现了这一有趣事实,最终他同样举起了自己的手。
克洛蒂尔德·德·罗伊芙,曾经在拒绝了扬·冯·德·库珀的求婚之后,成为了库珀家族的最大反对者,十大家主中的唯一一位女性,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事情好像有趣起来了,对吗,我是指立法。”
没有人接她的话,除此之外另一位投了赞成票的家主是一位虔诚的曼南恩信徒,他向来都是跟着大祭司的脚步进行表决。
“关于马林堡共和国政治体制设定的决策,表决结果为赞成9票,反对7票。”他在说出结果之后突然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坐在首位的理事长,然后发现所有人好像都突然静止了一般等待着什么。
“......决议结果,通过!”
扬·冯·德·库珀在听到结果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亨利克和韦塞尔·范·舍尔特,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站起了身准备离场。
沃特隐蔽的看向了观众席的林齐,他点了点头,几位大祭司出乎意料的在理事会上战胜了理事长,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哪怕一个微笑。
因为这场表决仅仅只是真正战争的开始,任何胜利从来都不会简单的在谈判桌上赢得。
沃特提出的三权分立在会议结束之后, 就像是在马林堡的居民群体这面看似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了一块巨石,水花四溅之下,暴露出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身影。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林齐清楚的明白,这项决议仅仅只是一项决议而已,它就像一座走不出这张圆桌的空中楼阁,将它拿出来可不是看中它的完善或者优点,而是为了它背后所隐藏的内涵。
这种政治制度一旦被确立,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将会释放出一种政治产物,那就是党争,在马林堡如今少数服从多数的粗暴规则下,这必然会对民主会的活动产生极大的影响。
它就是一颗出色的探路石子,唯有根据其投入黑暗之后带来的回响,才能够暴露出真正幕后主使的位置。
一个能够引发剧烈变革的概念,就是钓魔君的最佳饵料。
林齐的目标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隐召。
露依娜·柯文拉着自己的男伴急急忙忙的退了场,在鲁道夫袖口处的灵能标记不断地移动着,林齐根据它的移动方向意识到了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什么都做不成。
两个人立刻在离开宫殿区之后,立刻登上了一艘挂着绿底木桶野猪旗的船只。在航行的过程中,他听到了两个人似乎出现了一些争吵。
“你不是说你已经完全控制了那个老东西吗?今天为什么他投了赞成票!”露依娜怒火中烧,“如果因为他破坏了吾主的大业,你将会被送去接受赐福。”
鲁道夫似乎对所谓的赐福恐惧异常,他有些不安的说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范·舍尔特家族从今天之后只会有一个声音了,我向你保证亲爱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
船最终停靠在了河道码头区那处戒备森严的建筑群里的私人码头前,两个人没有理会卫兵的敬礼,而是一路径直的来到了庄园里,直奔那位老家主的书房。
轻便马车比船只更快,韦塞尔知道自己正在驶向自己生命的尽头,但是他仍旧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渔民出身,统治了河道码头区50年的老家主曾经有过一位妻子。
一个地地道道的马林堡富商家庭出身的女孩,一个蠢老婆。
韦塞尔从未和人提起过这件事,那些知情人也在当时就已经受到了处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就埋在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里,没有墓碑,没有纪念,甚至连死因都是如此的可笑。
因为,范·舍尔特家族的继承人只能是自己那个被库珀家族送来的养子,所以在自己的妻子怀孕之后,她就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自己必须跪在地上才能求回她的尸体。
书房外的脚步响起了,韦塞尔努力的坐直了身体,想要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瞧,我曾经说过,麻烦总是找上我。”
一个可恶的声音从窗后响起。
好吧,也许巴托尼亚人不总是那么讨人厌。老家主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