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部剥花生的除了后加进来的两个女知青,就只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两个体弱的中年妇人。
两人健健康康年轻人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高悦阳可没觉得不好意思,轻活和重活自然要选择轻的来。
可惜,这样轻省的活,还没干到晚上下工时间,花生就剥完了,因为之前她们已经剥了两天。
“来来来,快坐,第一天上工感觉咋样,能适应不?”
大队部办公室里,大队长宋拴柱客气的招呼着两个女知青。
“能适应,谢谢大队长对我们的关照。”
表现的机会来了,王秋月怎么会错过,笑得那是一脸谄媚。
大队长当然也喜欢听好话,哈哈一笑:“那就好那就好,趁着时间还早,你们一会儿回去把迁出证明搝来(这里管取叫搝),明天我得赶紧到公社把户口落实一下。”
王秋月的笑脸僵住,她还以为大队长忘了此事呢。
“呵呵,我们不着急的,等您不忙了再去公社也不迟。”
大队长听了一脸严肃的摇头摆手:“那哪行,你们知青落户的事儿很重要,还牵扯到一笔不小的安置费,现在咱大队也就开荒挖堤坝啥的,没啥可忙的。”
王秋月一听安置费与落户挂钩,心里开始纠结起来,又想拿到钱又想趁着户口没落下直接打道回府。
高悦阳见王秋月发起呆来,立马就知道她此时在心里在想啥,切,来了还想走,做梦呢吧。
麻利的摘下手套和口罩抬头问:“那能麻烦您帮我寄下平安信回家吗?费用和邮票钱我会一并给您。”
大队长头一次见到这个女知青的模样,刚刚从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上来看,肯定是个比自家小女儿长的还好看的姑娘,可没想到……
宋拴柱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清咳了两下掩饰自己刚刚的失礼:“那有啥麻烦的,只是顺手的事儿。”
“谢谢大队长,那我这就回去取。”
高悦阳说完直接转身走出办公室。
王秋月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着急忙慌的与大队长打了声招呼就逃也似的追了出去。
她不想承认自己怕一个人呆在这陌生的鬼地方。
“呀,你俩咋这么早就下工了?咦,木箱子也买回来啦呀!!”
罗玉娟放学下班回来后,看到提前下工回来的两个人,和炕梢多出来的一大一小两个木箱子忍不住惊讶出声。
“嗯。”
高悦阳把炕桌放在炕上解释道:“花生下午不到三点就剥完了,挣了3个工分,然后就去你说的那个李木匠家,刚好有现货就直接搬回来了。”
“那你俩运气挺好,之前我等了一个星期呢!不好意思啊,又让我吃现成的了。”
罗玉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一天就中午做饭的时候搭了把手。
王秋月把碗筷放在桌上笑笑说:“知青就该团结一心,只是做个饭而已干嘛要计较那么多。”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斜了一眼正在盛饭的高悦阳,哼,让你啥啥都跟我分工。
高悦阳才懒得理她,盛好自己的那点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罗玉娟见场面有点尴尬,连忙开口打圆场转移话题:“呵呵,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跟你们说件事,昨天我给忘了。”
高悦阳皱眉,心里觉得不会是啥好事。
饭后,罗玉娟见王知青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自己,不自然的摸摸鼻子扯了扯嘴角:
“是这样的,咱们知青下乡不仅要提高生产搞建设,每天还要到大队部教那些文盲的社员们学习认字。”
“今晚轮到我了,我就想着你俩商量下明晚谁先去。”
高悦阳扫了眼一脸菜色的王秋月,然后毫不在意直言:“我只有小学毕业,恐怕胜任不了。”
说完,不去看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起身来到外屋地,借着泡脚的空挡快速从空间里取出两个素馅包子吃了。
洗好后,回到屋里端起书桌上晾好的半茶缸子麦乳精,低头慢里斯条的喝了起来。
罗玉娟和王秋月见此忍不住纷纷咽了咽口水。
王秋月不想让丑八怪躲清闲,如果她的丑样子传遍整个生产队,甚至是附近的几个大队,到时定然对她打击很大。
于是她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小学毕业怎么了,教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绰绰有余了。”
罗玉娟正在为高悦阳才小学毕业感到惋惜,听到此话眼睛顿时一亮:“对啊悦阳,只是教社员们识字又不用讲解诗意课文啥的,根本不用那么高的文凭,那你俩看看,明晚谁先去。”
“那悦阳你先去吧,我明天可能会来那个,头一天肚子会很不舒服的。”
王秋月立马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高悦阳有些想笑,就这破烂借口也拿出来当挡箭牌,当自己是傻子好糊弄不成。
既然躲不过那就去呗,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有啥大不了的。
10月30日早上,大河湾生产大队打谷场上,跟以往一样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人。
男女左右分开各站一堆,全部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女,现在天冷了,干的又是重活。
所以,老人小孩儿几乎没有。
只是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站在人群最后面特别显眼。
穿的破破烂烂不说,这么冷的天还在穿着单衣,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看的高悦阳心里那个酸啊,这男孩子不会是个孤儿吧。
“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社员们跟着大队长高声喊了三遍口号,这才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大队长高声宣布:“咱们大河湾生产大队今年又迎来了两名女知识青年,王秋月和高悦阳同志,大家鼓掌欢迎。”
“呱唧呱唧……”
人群里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不着片刻就没了。
高悦阳咧咧嘴,这是不受欢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