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等他们想得差不多了,才又道:“不可能是天道所为,你们大概是被蒙骗了。若是天道,大可以从一开始就直接定下我的命运,何必这般七拐八绕?”
佛了他们彻底明白过来。
千玄画则握紧拳头,道:“有人利用天道残缺对你设了局,掠你气运,改你命格,甚至为此夺走了成千上万凡人的性命?”
她面不改色,道:“我是这般认为。”
程无仇扫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帮着妹妹加深这一错误想法的可信度:“这般灵活,自然只能是生灵所为,虽不知它如何骗过诸位前辈,但其心可诛。”
千玄画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这程无仇之前还说是天道特意改陶紫的命,怎么现在又换了一个说法?但相较于天道出手,还是现在这个猜测更加靠谱。
待这兄妹二人离开后,佛从忽而开口道:“玄画,你觉得如何?”
千玄画神色顿了顿,道:“或许是恶人所为。”
佛了听到这个回答,笑道:“恶人也好,恶天也罢,那都只能是恶人。”
这世间生灵有几个敢对抗天道?这其中又有几个有实力对抗天道?
几近于无。
要想得到更多的助益,那只能是恶人所为。
千玄画微笑应是:“自然只会是恶人所为。”
看着已经做下决定的弟子,佛了笑着转身离去。
大局为重,这四字注定会牵绊太多修士的手脚,那传出此话的自然只能非天道。
他随意看了一眼蓝天,天道有残,法则不公,就莫怪他们这些生灵质疑反抗。
看着掌门他们离去的背影,千玄画后知后觉想起他来此处是为了传一个消息——师弟小花又跑了。
想了想,他又笑着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
好像这也不重要,迟早的事情罢了,掌门他们心中也应该早有预感。
这个时候,陶紫已经踏上了去魔界的路上。
小鬼难得冒了出来,坐在船头,道:“你们之前的话前后矛盾,到底是恶天还是恶人?不是说是天道的人性在作祟吗?”
陶紫立在一边,漫不经心道:“对他们来说,只能是恶人,恶人再强,也能鼓起勇气对抗。恶天可不是,更别说这人性于我们是恶,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并不是。对了,阿兄,你有没有想过,天道为何会有人性?”
小鬼被抛在一边,她也不在意,就坐在那看风景。
程无仇想了许久,道:“因为残缺?”
陶紫轻笑起来,反问道:“那为何不是魔性、妖性,偏偏是人性?”
阿兄沉默下来。
她声音低得不行:“谁敢说,那人性不是从某个人身上剥离出来的?”
小鬼打了一个寒颤,道:“我还是回去歇息吧。”
看着小鬼消失,陶紫忽然觉得这艘灵船上有些空荡荡的,道:“阿兄,我们是不是忘了谁?”
阿兄扫了一眼四周,猛地想起来,道:“那位元道友没跟来。”
陶紫手中出现传音符,道:“我同千玄画说一声,让他把人送到元家主家所在城。”
“他出自元家旁系还是主支?”
她拿出一张躺椅,懒洋洋的躺上去,道:“不清楚,但他曾是玉娘的未婚夫。”
“玉娘……玉家大小姐玉侬?”
陶紫点了下头,道:“是的。”
“能同玉家大小姐结亲,那该是主家出身,或许还可以左右元家决定。”程无仇说到这顿了一下,再度说道,“不对,不是或许,是一定能,他可是能被无言注意到还送过来的修士。”
陶紫道:“或许这就是莫语让他过来的原因。”
“这样一来,程周元徐四大世家中,元家可以争取,周家中立,徐家倒是说不好了。”
她想起程家那位嫁入周家的大小姐,随口询问了一句。
程无仇回道:“你是说安平?她颇得周家小少爷喜欢,在程家出事后,周家尽全力护住了她,只不过代价是她自请下堂,至今依然居住在周家中。”
陶紫有些诧异,道:“我还以为她会离开。”
他感慨道:“当时安静他们是要带安平离开的,但她自己拒绝了,说是哪怕撤离,也不能一个人不留。她留下来的风险虽大,但一旦活下来,周家这边的人脉就可以保住。”
“周家倒是义气,这种情况下也拼命保住她。”
“安平生了一儿一女,小小年纪便聪慧无比,灵脉天赋更是上佳,周家可舍不得。”
陶紫明了,转了个话题:“李家嫁进来的那位二姑娘呢?”
“跟安越一起离开了,她姐姐对外宣布断绝李二同李家的关系,看着有代替程家成为四门之一的态势。”程无仇见她突然感兴趣,便说了下去,“不过李家给她准备的七位面首也都跟着她一起走了,私下里肯定还有联系。”
一起?
她委婉的问了一句:“安越那般喜欢她?”
阿兄大笑起来,道:“安越自幼重病,靠着一门独家功法才能活下来,那独家功法不允许泄了童子身。巧的是,李二姑娘修习的是双修之法,人也好玩,不可能定下心来专心对一人。”
陶紫明白了,合着这两人是合作关系。
“阿紫,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她道:“明岚宗内有不少世家人,如今恐怕都已被魔化。阿兄,你觉得其他宗门的世家子能不能发现昔日族人或好友的不对?”
要知道,对某些世家子弟来说,自己族人传的消息可信度可能比宗门都高。
程无仇顿了顿,恍然大悟:“阿紫放心,这些事情让阿兄来,你不必管。”
能不能发现不打紧,打紧的是要有这类风声。
陶紫颔首:“有劳阿兄。”
魔界越来越近,陶紫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淡去。
不知道越善有没有从那成魔域中走出来。
踏入魔界后,还不及赶往成魔域,魔宫宫主的请柬便已到来。
看着那张凭空出现的请柬,程无仇严肃起来,低声道:“魔宫也不干净。”
陶紫伸手接下那张请柬,道:“阿兄放心,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