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知道齐阳主要就是想带她来见一见叶老。
但知道是一回事,真到要留下来跟老人面对面聊天了,她还有点小慌张。
毕竟她的真实身份比较魔幻,一来不清楚老人对借尸还魂的了解有多深,二者也摸不准他想聊什么。
叶老年纪气场摆在这里,晏水谣不能像面对沈红莺那样昂起高傲的头颅,她并不大会跟老年人打交道,现下已经有点蔫了。
就怕她一句话没说好,把老人家给气到了,叶老在古代普遍早死,平均年龄不高的情况下,能活到七十多已经能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人瑞了。
若真被她气出个好歹,别说配合闫斯烨他们打仗了,就他们仨都很难在没人带领的形势下活着离开雪山。
而这一切可能的严重结果,都会源于她嘴上没把门,说错了话。
简直就跟千古罪人一般。
真是非常的惨。
“姑娘不必紧张,就随意聊些家常。”
叶老慈祥安抚,但晏水谣并没感觉到放松,只觉得离受世人唾骂的妖妃妲己又更进一步。
她苦着脸问道,“那我能让我家崽崽留下来陪我吗?”
叶老怔然,正在思索她的崽子是哪个,就见脚下一团毛球挺身仰头,努力刷着存在感:在这咧!
叶老哈哈大笑,“行啊,再多来几个我都欢迎,还请姑娘移步书房,我有件东西想给你看一看。”
这话小雪狼略略有点听的不是滋味,别看它还小,但可听得懂人话了。
这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将它放在眼里的样子!
但它也只能撇撇嘴,乖巧地跟着它阿妈留在这里。
晏水谣眼巴巴地看向闫斯烨:王爷,那我去咯?
男人朝她点一点头,眼神温和,“去吧,没事,我就在门外等你。”
闫斯烨的嗓音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晏水谣渐渐平复下心情,领着小狼崽跟在叶老身后,缓缓向书房走去。
这整间院子的面积格局就比隔壁那间大一点,总体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以书房离厅堂很近,穿过一道长廊就到了。
在廊上叶老和和气气地问向晏水谣,“小齐前面跟我讲,你有一枚跟桑桑很像的胸针,可否给我瞧一眼?”
这是晏水谣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桑这个姓氏。
而老人喊的就亲切许多,他喊这个女子叫桑桑。
她一直认为,能喊对方叠字的,关系一定非同小可。
她从兜里掏出那枚老旧的胸针,老实巴交地递出去,“叶叔,就这个,齐哥应该跟你提起过,这个是我捡的。”
晏水谣又特意强调一遍,这玩意不是她偷来的,到时候若发现是谁家遗失的,可别来怪她。
然而老人没有回她,只是接过胸针木愣愣地看了一会儿。
口里喃喃,“是了,是这个,没有错……”
看他这个反应,晏水谣没来由地一慌,不会真是叶伯伯家的传家宝吧?
就这不起眼的小胸针,就是塑料做的,放在现代都未必有多少销量!不至于吧!
这时老人一只手伸进宽大的袖口,不知道拿出个什么东西来。
好像很小一个,被他紧紧攥在枯槁的掌心中,一时看不清楚全貌。
待他将手心打开,晏水谣赫然看见里面也是一枚小巧的胸针。
看起来时间久远,边缘已磨出一层毛边。
“姑娘可认得这个?”
晏水谣面部略一抽搐,她虽然不知道这枚胸针的主人是谁,但上面的图案她何止是认得。
“这不就是哆啦a梦的妹妹哆啦美吗?”
她没忍住把心里话吐槽了出来。
叶老耳朵尖,把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激动起来。
“姑娘果然都认得!”
老人眼中忽然泛起泪光,“你跟桑桑一样,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晏水谣皱起眉头,前头若说齐阳讲的还比较含糊,说她跟桑小姐是老乡,那现在叶老的话就很有指向性了。
那个地方来的。
没有明确说是哪一座城池,因为她们的来处本就是桩不能言说的隐秘之事。
再加上这两枚明显是从现代带来的饰品。
晏水谣基本能确定那位桑小姐的身份。
但她仍然有些疑问,“叶叔,这两枚胸针都是属于桑小姐的吗?”
“对,都是桑桑的所有物。”
叶老告诉她,“一只交给我保管,另外的她拿走了,说是放在个很安全的地方,未来会落入有缘人手中。”
晏水谣满脸无奈,这听上去仿佛跟武穆遗书一样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是两个塑料饰品啊!
搁在现代也就二十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而且她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同样都是穿越来的,那小桑姑娘居然能捎带两件现代的东西。
这桑小姐好像自带空间技能似的,而她却只能穿进一个刚死还没凉透的无宠胖妹身上。
咱就说,一样是穿到异界,怎么两人的起跑线还不一样呢?
这合理吗!
她捂住被气疼的胸口,缓了一会儿,才继续提问,“那,叶叔,桑小姐是怎么走的?”
叶老本来还在端详那枚哆啦a梦的胸针,闻言脚步微滞,抬起头来出神地望向远处。
半晌,他才悠长地叹息,“桑桑是自裁的。”
晏水谣怔住,这不就是自杀的意思吗?
但从这些零零碎碎的描述中,她可以感受到,一个能够把东西藏在那么隐蔽的山底暗道的女子,乃至于那些错综复杂的暗路可能都跟她拖不了干系。
这么样个有能力有主见的现代女性,怎么会轻易寻死?
叶老看出她的迷惑,怅然道,“其实我们至今没有发现桑桑的尸体。”
“她是从万丈悬崖上跳下去的,随她一同跳崖的还有她的爱人,两人的尸身都没有找到。”
说这话时,叶老声音里没有悲痛,反而有种平静的淡然。
正因为没寻到尸首,所以老爷子这辈子始终都不认为他们已经死了。
一直都挣扎在这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幻觉中。
晏水谣这时才觉着,叶老爷子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