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师徒二人坐在桌前弈棋。
寂静的夜晚,只能听到落子的声音。
云薄瑾落下一粒白子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人生中会做出很多选择和决定,一旦做了,便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以为守住棋子,便能看清世间黑白,棋子掌握在自己手中,便能掌握住命运,掌握输赢,却不知世事无常,总有你控制不了的事,走过的每一条路叫不归,落下的每一子都无法再回头。”以前不知人言如刀,是因为没有在乎的人,当你在乎一个人,便不乐意听到任何人说他一个不好的字。
可嘴长在别人身上,是你无法控制的。
“明日如空山烟雨,不可预知,就好比你走的每一步棋,必有得失,只要问心无愧,最终结果如何,不必在意。清者自清,无需解释,懂的人自懂。
当我们无法控制或是无法阻止一件事的发生,我们能做的是借着它的力越挫越勇,终将势不可挡。”虽不知她遇到了何烦心事,只希望她能勇敢面对,不被击垮,她现在的处境的确不易,但她也不是一般女子,相信她定可勇往直前。
楚夕点点头,明白了为何师父这么晚留她下棋。
风思宁的身体依旧是时好时坏,身上的鞭伤都快好了,人还是虚弱不堪。
其实她就是想让贵妃心疼,云景澜内疚,都陪着她。
今日孟箐尔来看望她,都是京圈里的贵女,平时虽无太大交情,也都认识,她们之所以现在走的近,是因为有了同样的目的,那就是对付楚夕。
二人挥退下人密谋着一些事。
“没想到楚夕竟这么狠,她这是要毁了你。”风思宁一脸心疼的感慨,其实楚夕的恨她已经领教了,只因一个侍女,她便害得她清白被毁,她心中也是恨极了她,只是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孟箐尔气的浑身颤抖道:“虽然胸上的伤不致命,却让我生不如死,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嫌弃,哪个男人还愿意娶我?此仇不报,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让楚夕生不如死。”
“可她会武功,我们能奈她何?如今澜哥哥也向着她,护着她,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报仇。”风思宁伤心道。
孟箐尔灵机一动道:“我有个办法,不知郡主可愿意一试?”
“什么办法?快说。”二人低声商议着。
两日后,风思宁的侍女偷偷来到楚夕的住处,告诉楚夕,他们郡主想见她,有关婉儿的死,婉儿并非真的死于自尽。
千羽担心道:“公主,恐有诈,还是不要去了。”
楚夕又岂会看不出,可有关婉儿的事,她不能不去,她不能让婉儿死的不明不白,她要弄清。
来到风思宁的住处,只她一人在,云景澜和夜倾舞进宫去看望皇后了,皇后前两日感染风寒,这两日严重了。
风思宁坐在铜镜前欣赏着自己的容貌,嘴角含笑,气色很好,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样子,见楚夕来了,站起身看向她,笑眯眯道:“来的还挺快的。”
“婉儿死前,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楚夕冷声质问。想到婉儿的死她便痛心,她当时该有多害怕无助。
风思宁迈步走到她面前,嘴角勾着得意的笑意道:“没做什么啊!就是给她吃了点毒药,不发作时把脉都难以发现,毒药发作时可让人痛不欲生,我不想要她命的,我只希望她帮我做事,没事的时候陷害陷害你,给你下下毒什么的,谁知她对你竟那般忠心,说什么都不肯,那我只能让人将她带出去毁了清白再威胁她。
谁知她还是个烈女子,宁死不屈。
说来她也是为了你死的。”
楚夕听到这番话更觉得对不起婉儿,她如此忠心,自己竟未保护好她。
“风思宁,我杀了你。”楚夕一把钳住了风思宁的下巴,力道很大,真的带着杀意。
风思宁无法开口喊人,但她已经与芳儿对好了暗号,伸手将桌上的茶杯挥到地上。
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芳儿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喊人:“来人呢!西华国公主要杀郡主。”
千羽和端王府的侍卫进来了,将楚夕拉开。
楚夕怒视风思宁冷声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丢下这句话离开,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她楚夕不惧怕任何人,即便处境再危险,她也无所畏惧。
夜贵妃和云景澜回到府中得知风思宁昏死过去了,急忙来看。
“怎么回事?宁儿的身体这几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怎又突然昏迷?”夜贵妃质问。
芳儿哭着上前回禀:“回贵妃娘娘,是西华国公主,今日她突然来质问郡主她侍女的死因,郡主说与她无关,是她身边嬷嬷所为,公主不信,先是给郡主喂下了一粒药,接着又掐郡主脖子,若不是奴婢进来的及时,只怕郡主早已,早已没命了。”
云景澜赶忙替楚夕说话:“不可能,那件事已经了结了,公主又怎会突然问起此事。”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侍卫门可作证,当时若不是侍卫们进来阻止,奴婢根本拉不开西华国公主,她一直都不相信是郡主身边的嬷嬷所为。”芳儿跪下来哭诉:“还请贵妃娘娘和殿下为我们郡主做主。”
“楚夕那个贱人,竟敢趁着我们不在,伤害宁儿,我现在便去杀了她。”夜倾舞拿过鞭子便要出去。
云景澜却拦住了她:“母妃。”
“你难道还要护着那个贱人?”夜倾舞失望的看着儿子质问。
云景澜此刻却很平静道:“母妃,儿臣觉得此事还是等宁儿醒来后亲口问她,听她怎么说,耽误之急是先医治好宁儿。”
夜倾舞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看向太医问:“宁儿为何迟迟不醒?”
太医拱手回道:“回贵妃娘娘,郡主此次不醒是中毒所致,公主体内有毒,此毒很霸道,且来势汹汹,若想解此毒,必须用一种特殊的药引子,这种药引子——不好取。”
“肯定是西华国公主给郡主吃的那粒药丸。”芳儿语气坚定道。
“什么药引子?不管多难取,本宫都定会给她取来。”夜倾舞心急的追问。
太医犹豫后说道:“生来便是金枝玉叶的凤血,凤血入药,每日一副药,七日后便可解郡主体内的毒。”
“一派胡言。”云景澜怒斥。他已经猜到了母亲的打算。
夜倾舞不悦的瞪向儿子冷声道:“以血入药之事不是没有过,既然此毒是她所下,她身流凤血,用她的血给宁儿解毒有何不可?”
“还望母妃明察,若此毒真是公主所下,她又怎会选择需要自己血做药引的毒药呢!”云景澜不信太医所言。
“就因为凤血别人没有,只有她有,而她是绝不会救宁儿的,所以她才选用这种毒药,其心思歹毒,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是被她迷了心窍,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要了宁儿的命,有本宫在,这凤血她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夜倾舞拿着鞭子便出去了。
云景澜赶忙追出去:“母妃。”
因为云景澜阻拦,夜倾舞气恼,直接朝儿子挥鞭。
云景澜为了护楚夕,只能还手,母子二人在院中交起手来。
只见夜倾舞手中的鞭子上下翻飞,云景澜怎会真的与母亲打,只能躲闪,阻拦她去找楚夕。
夜倾舞救风思宁心切,这一鞭挥过去很重,云景澜来不及躲闪,伸手抓住了母亲挥来的鞭子。
“你这逆子。”夜倾舞气恼。
云景澜噗通一声在母亲面前跪下请求:“求母妃不要伤害夕儿。”
夜倾舞失望道:“你竟为了那个女人下跪求母亲,我怎会生出你这没用的儿子。
宁儿的母亲救过母妃,甚至救了三军将士们,对我东昌有恩,你小时候落水,宁儿不顾自己性命跳下冰水救你,冻的高烧几日不退,落下心疾的病根,现在她生死一线,明知有办法救,你却为了楚夕那个贱人选择不救,你对得起她的母亲,对得起宁儿对你的一片深情吗?”
“儿臣可用自己的命换宁儿的命,但感情之事勉强不来,宁儿在儿臣心里只是妹妹。还望母妃能成全儿臣和夕儿。”云景澜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心声。
因为楚夕的名声,他犹豫过,怕别人知道他喜欢楚夕取笑他,所以未曾说出口过。
如今他不想再顾虑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一瞬间的事。
“你——”夜倾舞此刻真的很想一鞭子打醒这个没用的儿子,可她救风思宁心切,现在不是和儿子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缓和下心情,看着儿子平静道:“今生你真的认定了楚夕?”
“是!除了她,儿臣不会再爱任何人,他是儿臣此生唯一的妻子,端王府唯一的王妃,还望母妃成全。”云景澜情真意切道。
夜倾舞点点头:“好,母妃可以成全你,但母妃有个条件。”
云景澜喜出望外,激动道:“母妃请说,儿臣一定办到。”
“你亲自去给楚夕说,取她凤血救宁儿,只要宁儿无事,母妃便接受她,成全你们,这是你欠宁儿的,必须还,否则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此刻的夜倾舞表情和语气都是平静的,好像真的想通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