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候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水晶龙宫,确实就在这小瀛洲之下。其实龙宫里的珍宝,基本上都已被搬空,但其深处,却有一个地方,叫做翠虚洞府,内中禁制重重,机关密布,以前我也有派人进去过,却从无一人能够从里面带出东西来。而据本候所知,在那翠虚洞府里,起码藏着八样至宝。”
小没用眼珠子再转:“既然叫翠虚洞府,其中一件,莫非就是翠虚珠?”
诸葛迅捷、战东来、墨惜才、公子浑夕等再次动容,小鬼和小妞亦是瞪大眼睛,看上去竟比刚才听到水晶龙宫还更震惊。唉,看来这么多人里,又只有我和张莲不知道这个叫翠虚珠的东西是什么……抽眼往张莲看了一下,却发现她亦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
咳,她也知道这东西?难道是芮姥姥跟她提到过?
那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了?
郁闷,这次连个垫底的都没有!
“翠虚化珠。青春永驻;玉津成香,不死不老!”小没用喃喃地道,“想不到能够让人不死不老的翠虚珠,竟然是藏在水晶龙宫,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再找到。”
“不死不老,青春永驻?”张莲冷笑道,“翠虚珠虽然能够让人不死不老,但据我所知,真正得到翠虚珠的人,一个比一个死得快。不知多少人吞下翠虚珠后,又被人开膛破肚取了出来,不死是假,不老是真……都被开膛破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老了。”
小没用用他那脏脏的手摸着鼻子苦笑:“说的也是……这种东西,好是好,但就是因为它太好了,每个人都想抢,得到它的人反而死得快。”
我看着小没用,突然觉得很有趣,非常非常的有趣……这小子真的跟他向小鬼和小妞说的一样,只是跑来凑热闹的么?
小没用问:“刚才候爷说翠虚洞府里一共藏着八样至宝,除了翠虚珠,其它七样又是什么?”
长寿候道:“剩下那七样,就是华阳七宝。”
“华阳七宝?”墨惜才动容道,“可是七星剑、玄绛绫、天蝉衣、金刚圈、金枝玉叶符、乾坤子母刀、冰晶玉梦琴?这些都是传说中冰梦仙子羽化成仙前留下的宝物,虽说这世上是否真有羽化成仙这一回事,谁也无法知道。但这华阳七宝,却无一不是人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又或是防身至宝,其中的七星剑,更是在名剑排行榜中排名第一,连姑射山北雪世家千金小姐北雪若桦的‘千机’,也只能排在这柄七星剑之下。”
名剑“七星”?!
我的心中颇有些意动。
放眼看去,在场的已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持冷静,就连战东来也忘了继续装酷,手持酒杯摇来摇去,连酒洒了出来都没注意到。
我应该不算是个贪财的人,然而仅仅是听到“名剑排行榜排名第一”这个字眼,就已经忍不住去想,要是那支剑能够被自己得到,那有多好?更不用说这些人,对这华阳七宝的名头显然早有所闻。
公子浑夕盯着长寿候:“翠虚珠加华阳七宝,这八样东西无一不是江湖中人人贪图的宝物,尤其是翠虚珠,当年更是惹起过无数的腥风血雨。七星剑、玄绛绫等,虽然都是稀世奇珍,却终究还是人间应有之物,但那可以令人不死不老、青春永驻的翠虚珠。却几可算是仙人之物了,候爷为何要将这八样东西藏在小瀛洲之事告知我等?”
每个人都看着长寿候。
长寿候苦笑道:“因为,前些日子我想婉拒掉与镇南王府的这门亲事,却被他用言辞逼住。无奈之下,我只好跟他作出赌约,如果他儿子能够闯入翠虚洞府,取出翠虚珠,我就将禾禾嫁给他,若是他没有这本事,这场婚约就此作罢。而明天,就是镇南王世子应约上岛的日子。”
公子浑夕逼问:“候爷还没有告诉我等,此事,跟王爷将我等请来,并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等,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在看着长寿候……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已猜到了长寿候的用心,但每个人都在等他亲口说出来。
长寿候将斛中美酒一口饮尽,用目光将在场所有人都扫了一眼:“诸位都是少年英雄,本候就直话直说。明日,若有愿意进入翠虚洞府的,本候亦会代为引路,不管是谁,只要能取出翠虚珠,本候便将禾禾许配给他。至于洞府里的其它宝物,不管是谁取得,便归那人所有,本候绝不食言。”
整个宴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一个个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毫无疑问。这些人其实已是意动,只是没有人会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的贪念说出来。
小没用眼珠子再转:“取到翠虚珠的,候爷就将郡主下嫁与他……那翠虚珠呢?”
长寿候微笑:“翠虚珠,那人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小没用呼出一口气:“原来候爷真正的目的只是不想将郡主许配给那个镇南王世子。”
长寿候苦笑道:“众位都是明白人,本候也不想瞒骗众位,一方面,镇南王谋反作乱,本候实在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牵涉,另一方面,他的那个儿子,颇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虽然不知真假,但是……”
墨惜才突然冷冷截道:“传言是真的。”
长寿候脸色大变:“墨贤侄为何如此肯定?与李鸩有关的事,本候也只是听到些许传言,并不敢肯定真有其事。”
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全都看着墨惜才……到底是什么样的传言,会让长寿候仅仅只是听到一些风声,就打定主意,宁可放人进入翠虚洞府取走包括翠虚珠在内的八样奇珍,也要阻止李鸩娶他的女儿?
墨惜才却先意味深长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才把玩着酒杯,问:“诸位可听说过暗侠义?”
龙娇娇怔了一怔:“莫非就是那个‘虽行侠义。不需人知’的暗侠义?听说这是一个非官义的侠义组织,近几年来,在暗地做了许多为国为民的大事,有许多真正拥有侠义心的人都在暗地里加入了这个组织,甚至有人说,若是将这个组织做过的一些事宣扬出去,必定会让世人惊奇。”
战东来亦道:“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听说暗侠义的首领名叫蓝姐,虽然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来历,然而在暗侠义间,她的声望却是极大。只要一声号令,便会有不知多少的侠义之士为她赴汤蹈火,江湖上甚至有‘不识蓝姐、枉称侠士’这一说法。”
我抬头看天……咳,看不到天。
蓝姐有那么厉害么?
长寿候讶道:“为何本候却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也从未听说过这位蓝姐?”
小没用嘿嘿笑道:“候爷乃是富贵之人,自然只知道官方的侠义门,不知道有这暗侠义。想必大家都知道三年前为祸大昊的连环钨十三大盗……”
长寿候道:“那十三大盗,不是令师酒神钟离铲除的么?当时,那十三人纵横南北,无恶不作,朝廷派出重兵剿杀也没能将他们除去,后来还是令师出山,才将他们收拾干净,令人人拍手称快。”
小没用眨了眨眼:“是家师做的,那倒没错,但你们可知道,家师这些年整日在山中陪着我师母,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翻了天也不管,那日为何却屁颠屁颠地跑去杀那十三大盗?”
长寿候问:“莫非是与那位蓝姐有关。”
“猜对,”小没用道,“那位蓝姐只是派人给我师父送了封信,我师父立时吓得连夜出山,将那十三大盗追杀了七天七夜,为了不让自己酒醉误事,在那七天里,他可是一滴酒都不敢沾……嘻嘻,我原本一直以为,师父是那种宁可要酒,也不要命的人,让他一个时辰不喝酒都是妄想,想不到却还有人,吓得他连续七天不喝酒。”
容容好奇地问:“那位蓝姐在给你师父的信上写了什么?”
不只是容容一人,连其他人也倍感好奇,想知道蓝姐到底说了什么,竟然会将奇异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酒神钟离吓成那样。
小没用笑道:“后来我偷看了那封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杀了十三大盗,不然我就把你的糗事说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而我继续抬头看天……果然是蓝姐的作风。
“咳,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长寿候连咳几声,朝墨惜才问道,“不知贤侄为何要提到暗侠义,莫非……”
墨惜才低声说道:“诸位可知,这一两年间,南方曾接连发生少女被掳之事?这些案件,官府或是接而不查,或是以各种手段强压下来。蓝姐知道此事后,安排暗侠义里的一些人士悄悄调查此事,最后发现,那些少女的失踪,都与那位镇南王世子有关。那李鸩为了修炼采补恶术,将那些无辜女子劫了去,以残忍手段进行奸淫和虐杀,而其中貌美的,更是以冰封奇术冻成标本,这些女子冻在冰镜之中,身体机能弱至极点,意识却是清醒无比,实是生不如死。”
容容脸色惨白,长寿候额生冷汗。其他人亦是面现怒容。
长寿候问:“半年前,镇南王府曾发生一场大火,李鸩亦被人行刺,左胸中剑,只是他的心脏位置与常人有些不同,乃是生在右边,幸运地逃过一劫,不知此事……”
“那是蓝姐安排人手,闯入镇南王府将那些还没有被李鸩害死的少女解救出来,至于他所中的那一剑,”墨惜才缓缓地道,“我只恨我当时太过大意,没有在他身上多补几剑,让他活了下来。”
众人这才知道其中因由,尽皆动容。战东来叹道:“原来墨兄早已加入了‘暗侠义’,硬闯镇南王府,刺杀镇南王世子,如此勇谋,令小弟佩服。”
墨惜才摇头道:“在下所行,实在算不了什么,暗侠义中,更还有人独斗木藏子,为凤凰城中死去的上万军民报仇,挑战火神南宫,毁去机关轰雷,避免昊都陷入火海,与那个人比起来,在下连杀死李鸩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少女报仇都未能做到,实是惭愧。”
战东来怔道:“墨兄所说的,却又是何人?”
墨惜才却连饮几杯,没有说话。
我继续抬头看天……他说的不会是我吧?
杀死木藏子和火神南宫的事,瞒得过其他人,却很难瞒住“暗侠义”里的人,这倒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问题是……我什么时候答应加入“暗侠义”,算是“暗侠义”里的人了?
话又说回来,我有没有加入暗侠义,好像真的无关紧要,蓝姐要让我做什么事的话,她总有办法让我去做,逃都逃不掉。
容容咬了咬嘴唇,斜斜地瞅了长寿候一眼:“想不到那位镇南王世子竟真的是那种无耻之徒,候爷,这样的人,您当初是怎么想到要把您的女儿嫁给他的?”
长寿候被容容瞅得直冒冷汗。
龙娇娇环视众人,缓缓地道:“若是不知道那位镇南王世子所行之事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我等又怎能再让他夺得翠虚珠,让禾禾郡主不得不嫁给这种摧花淫贼?”
这女人,跟长寿候分明就是一伙的……
离开醉云楼时,墨惜才在身后叫道:“云兄弟,可愿与我并肩一行?”
我让张莲跟其他人先走,自己跟着墨惜才走到最后。我低声问:“墨兄以前见过我?”
墨惜才笑道:“在新城时,我曾见过你几次,只是当时人多,你自然不会记得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墨惜才问:“明日的水晶龙宫之行,云兄弟是否打算参加?”
“还没想好,我对翠虚珠和去当长寿候的乘龙快婿都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对那支七星剑,却是兴趣很大。”
墨惜才道:“若是如此,在下便期待能够与云兄弟并肩作战。”
我笑道:“我们有这么多人,那李鸩再怎么厉害,难道还会被他抢到翠虚珠?”
墨惜才摇头道:“你千万不要小看李鸩,半年前,我们只是在蓝姐的安排下攻了李鸩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机会刺他一剑。李鸩为人阴毒,且学的是采阴补阳的邪术,可掠取他人真阴以增加自身功力,这次再行相遇,我也没有把握能再胜他。”
我说道:“墨兄放心,小弟也算是暗侠义的一分子,只要能够帮上墨兄,小弟必定不会束手。”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