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铁骑经过一段路程的缓冲,速度慢了下来,曹雄一马当先靠近了那两列手举火把的“护卫”,大军此刻速度缓慢没有像六子那样来去如风,连人影都没看清楚就回去了,刘封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伸直了胳膊用那两团火光强烈的火把去影响敌人的视觉,因此打马骑在最前的曹雄将前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粗糙的皮甲,歪斜的火盔,黝黑的皮肤,强悍的身躯以及粗糙的脸上露出的狞笑。
曹雄吃了一惊,这不是南征大军的装束,曹军士卒甲胄鲜明,一律黑盔黑甲,眼前的部队看上去就如同以往的黄巾那样,破破烂烂,随即曹雄反应了过来,敌军,这是樊城的敌军,刘备布置在樊城的阻敌之兵,一定是在西寨前吃了大亏,他们才往这边逃窜,没想到他们尽然胆大至此,尽敢打着火把用自己的背来引诱他们这一路铁骑。狭路相逢勇者胜,来不及细想,曹雄挺枪便冲了过去,嘴中同时高声喝道“全军应战,全军应战。”
曹雄的呼号声惊坏了一旁的士卒,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马上的曹兵措手不及,道路虽然可供十余匹马并肩而行,但是依然让这一千余骑拉的细长,后面的骑兵由于天黑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形,依旧在驱马进前,但是他们前面的袍泽可就遭了秧了,想停却又停不下来,战马被后面的战马所驱赶一直往前冲去,任凭他们如何扯拽缰绳也没有效果。
最前方的几十名曹兵听到曹雄的怒吼,看着手持火把的“友军”挥刀砍向校尉大人,一旁的亲兵护卫惊骇的高声尖叫起来,眼看校尉大人身处险境,前方曹兵再也顾不得细想,顾不得自身安危,疯狂鞭打着战马冲向前去,冲向校尉大人的身边。
原本让开道路让他们通行的“友军”挥刀冲了过来,呼号着的刘备军士气高昂,战意浓浓,他们清楚此刻深处重围,不尽快冲去的话必死无疑,头顶笼罩着一层死亡阴影的刘军悍卒疯狂的扑向马上的骑兵,趁着敌人慌乱之机用手中的武器无情的收割着敌军生命。
一片零星的箭雨划过,箭雨在黑夜之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百步外的骑军,如死神的镰刀挥舞,箭雨无情的收割着曹兵的生命。这片密集的箭雨给后面的骑兵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刚才被铁骑大军吓的不轻的六百刘军悍卒将满腔的怒火撒在这群骑兵的身上,箭矢不仅力道强劲,更是带着悍卒愤怒的火焰,连日来,曹兵大兵压境,以多敌寡,以数十倍的兵力一次次蚕食着他们,现在虽然骑兵数量仍多,但是以有心算无备,看着混乱不堪的骑兵队列,刘备士卒终于迸发出他们复仇的火焰,黑夜给他们的箭雨增添了机会,让慌乱的曹兵来不及应对。
六百士卒无一不是历经血战,彪悍无比的精英,经过一次次搏杀,一次次血战,经历过无数次以弱敌强的拼杀,能过活到现在的都是最为精锐的士兵,都是战场生存的绝顶高手,不需要吩咐,他们的箭矢便如同演练好一般,前后交错,形成密集的箭阵,箭矢射出,数百名骑兵翻身落马。
突如其来的箭雨加上前军的拼杀终于惊醒了还在梦想着西寨前累累功勋的骑士们,传令兵回过神来,立即敲响胸前悬挂的战鼓,一片杂乱的鼓声同时响起,告诉后军的袍泽前面遇袭,催促着后面的骑士结阵上前拼杀。
拥挤不堪的道路上乱成一团,兵器声、惨叫声、战马嘶叫声、士卒惊吼声、军官下令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刘军后翼的士卒趁机再次弯弓上箭,斜指向天。
一个经验十分的丰富军司马看到敌军的前轮箭阵便知道下一波箭雨即将来临,随即顾不得前面的混战,拉开嗓子高声喊道“举盾,举盾”。他的尖叫声终于惊醒了混乱的鼓手,整齐的鼓声蓦然响起,回过神来的鼓手改变节奏,敲起预警鼓声。
条件反射一般,骑兵们忘记了其他的一切,速度拾起马鞍旁边悬挂的圆盾挡在身前,骑兵全身俯卧战马身上,减小暴露的可能。
箭雨夹杂着凌厉的破空之声袭下,尽管有了防备,但仍有几名曹兵被利箭穿透,中箭殒命。更多的箭矢插在坚固的圆盾之上。
曹雄冲进了刘军阵中,长枪飞舞,迎面挑飞了迎上来的敌军,长枪贯透劲道,直接将敌军的尸体挑飞起来,重重的摔向远处,一旁的亲卫紧随其后,紧紧的护住校尉大人的身旁,数面盾牌举起,形成一个极为坚固的战阵。
刘封长发飞舞,凶悍无比,早已冲进骑兵之中,高大的战马在面前咆哮,无数的兵器在面前划过,刘封一矮身,钻到马腹之下,不等马上骑兵反应,立即从另外一侧穿出黝黑的长枪快如闪电,一刺即回,高举长枪的骑兵便全身僵直的往马上倒去,宽阔的胸膛之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孔不停的向外喷涌着鲜血。
两杆长枪飞速刺来,刘封再次从马腹下钻过,另一边的曹兵自然不肯让他逃脱,三杆长枪扑面而至,刘封躲无可躲,一把抽出背上的青锋剑,剑锋过去,刺向胸前的三杆长枪拉腰而断,三名曹兵惊骇无比,看着扑过来的刘封,本能的就想躲避,但是四周全是曹兵,战马受到挤压不退反进,刘封的左手执着青锋剑笔直的在他们胸前划过,精制的皮甲顿时裂开,鲜血一涌而出,马上三人迎面栽下马去。
刘封连杀四人,但是他凶狠的手法引起了四周曹兵的注意,更多的曹兵被袍泽的鲜血激起了野兽般的本能,他们嗷嗷叫喊着围向刘封。紧紧围住了这个凶悍的敌人。
刘封再退,手中的长剑沾满着敌人的鲜血,迎着直刺而来的长枪,刘封身体一沉,就地一个翻滚,虽然避过了马上曹兵的长枪,但却滚到了一匹战马之前,马上的骑兵大喜,立即双腿用劲,紧夹马身,转过身去,一拳重重的击在马臀之上,战马吃痛,人立而起,一脚朝前面踏去。刘封瞪着血红的双眼,腾身而起,不等战马踏下,一剑削去,战马前腿横飞起来,随即剑势一转,磕飞了迎面而至的长枪,长枪翻飞,身体一侧一柄长矛贴身划过,不等执枪曹兵退却,黝黑的长枪已经刺进了敌军的身体。
战马惨叫连连,曲折的悲鸣声在这黑夜之中顿时凄凉无比。失去前面的双腿,战马轰然向侧翼倒去,马上骑士早已感觉出了异常,脚一用力腾身而起,想往旁边避去,但是扣在马蹬之中的那只右腿却绊在里面一下子没有抽出来,战马巨大的身躯随即就压了过来。
一旁的曹兵眼疾手快,反应十分敏捷的几个曹兵迅速的跳下马来,一个满面扎髯的大汉二话不说,抽出战刀猛然砍向马蹬,战刀深深的陷入战马身体之内,一旁的曹兵奋力的将他们往后拉去,几个动作快捷无比,电光火石之间,战马的轰然倒塌,沉重的战马身体着地发出一声闷响。
断腿之痛加上重摔让这匹原本健壮无比的战马眼角泪痕连连,哀鸣更甚,刚刚差点被战马压死的曹兵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老伙伴叫的如此凄惨,放声而哭,不忍看到战马如此痛苦,他从地上摸到一杆长枪,狠下心来,挺枪冲了过去,长枪穿透战马躯体,直挺挺的竖在上面,悲愤的曹兵抛却手中的长枪,扑过去一把抱住马头,痛哭不已,战马不再嘶鸣,它的身体一阵抽搐,伸出舌头,添了一下曹兵的脸庞,战马顿时气绝,腿上,枪口上,嘴中,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四周的曹兵双眼血红,怒吼着扑向对面的敌人,只留下那个亲手刺死自己座下战马的曹兵抱着马头痛哭不已,浑然忘记了自己正在血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