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前空闲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除了睡觉之外,付彬和陆思蕊几乎整天都黏在一起。
报道的日期很快就临近了,两家提前一个星期开始忙碌起来。
收拾行李、办卡存钱、预订机票,老妈叮嘱路上小心,老爸嘱咐认真学习……
归而总之,无非就是一些出门前的琐碎事情。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所有事情都办妥后,离出发还有两天时间。
然而命运似乎有意要和付彬过不去。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与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看电视的王艳,忽然一阵两眼发直,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正在房间里上网的付彬听见客厅传来的异样响声,忙开门查看,一见自己的母亲双眼禁闭着晕倒在了地上,立即拨打了求救电话,然后跑到对门儿喊来了李清一家。
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拉走了患者。
医院。
“彬彬,你妈怎么样了?”接到电话后,匆忙赶来的付卫国一见到儿子便急忙的问道。
“妈还没醒过来。大夫说目前还没办法找到病因……”付彬一脸担忧的是答道。
“还没找到病因?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付卫国闻言,又急又怒的大声吼道。
“……”付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生气。
一整夜的时间,在几人的焦急等待中过去了,陆思蕊一家三口一直陪着付卫国父子,然而直到天亮,王艳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付卫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想办法。他通过自己的关系网,联系到了其他医院的几个有名大夫。
在金钱的诱惑下,这几个大夫当天中午就一个不少的集中在了王艳的病房里。
紧张的会诊过后,得出的结论却让付卫国几乎绝望。
病因不明!但从病人目前身体的各项体征来看,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噩耗让父子两人几乎晕了过去,他们不愿相信,一直都很健康的妻子(母亲)竟然会变成一个植物人!
可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忽视,也无法忽视。
惊闻噩耗后的第二天早晨,付彬当着付卫国和陆思蕊一家人的面,提出了退学在家照顾母亲的想法。
这个想法自然遭到付卫国的强烈反对,他认为家里有自己就足够了,实在不行,可以请一名陪护,而且事已至此,不能再让儿子把前途也陪进去。
可不管付卫国如何反对、劝说,付彬都执意要退学留在家中。
两人开始争论起来,付卫国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北京重新择校,即能继续深造,又能照顾病人。
付彬一听之下,便点头同意,付卫国忙给公司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公司表示马上就派人去办理。
尽管有万般不舍,可付彬除此一条路,别无他法。虽然他非常想和陆思蕊一起去FD,但为了母亲,他只能放弃。
陆思蕊理解付彬的决定,她温柔的安慰付彬道:“别难过,好好在家照顾阿姨。咱俩只是暂时分开,等四年以后,我们不就又能在一起了?何况还有寒暑假,到时候咱们也能见面啊。”
见恋人这么理解自己,付彬大是感动,在医院外面的草坪上,他深情的握着陆思蕊的手,发誓一定会全心全意的爱她一生,至死不渝!
下午,陆思蕊带着付彬的不舍、牵挂和一颗饱含爱意的心,登上了飞往上海的客机……
留下来的付彬,在公司的安排下,进了著名的BJ大学。
与陆思蕊分开的日子是痛苦的,付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陆思蕊。
上课,不管老师在讲什么,脑子里面只有陆思蕊。
下课,迅速拿出手机给陆思蕊打个电话,哪怕只听到一声“喂”,也心满意足了。
回家,静静的陪着昏迷中的妈妈坐一会儿,说说话之后,一进卧室就会马上打开电脑,陆思蕊肯定早就等着他了。
晚饭后,回自己房间接着上网,跟陆思蕊一直聊到她宿舍熄灯。
……
每天重复过着这样的生活,一转眼就到了大三。
在过去的两年里,陆思蕊在放寒暑假时,总共回来过四次,每次都只呆了一个月,便返回了学校。
付彬以为剩下的两年也会如此度过,可过了没多长时间,他便发现陆思蕊有点儿不对劲了。
先是不接电话。以前只要付彬打电话过去,陆思蕊百分百会接起来,就算是正在上课,她也会压低声音小声的说几句才挂。可最近一段时间,好几次付彬晚上打电话,她都不接。事后她回电话过来,总是要找些借口搪塞。
再是经常不在宿舍。以前只要一吃过晚饭,两人就会在网上见面,进行视频聊天。可最近已经连续好几天了,陆思蕊都说晚上要和同宿舍的室友出去,不能聊天了。
一开始,付彬想陆思蕊可能是真的有事,目前的状况只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付彬发觉自己估计错了,事情发展的趋势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越来越让他担心,他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个不好的预感像石头一样压的付彬喘不过气来,他决定亲口问一下陆思蕊。
可当付彬在电话里用试探性的口吻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之后,陆思蕊立刻口气坚决的予以了否认。她让付彬相信自己,并且说自己前一段时间只是在做家教,想要自食其力,所以才会发生那些情况。
听完解释后,付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并非他不信任自己的恋人,他只是太在乎陆思蕊了。
既然知道了陆思蕊在做家教,以前约好的那些事情自然要有所变动。付彬不要求别的,他只要求陆思蕊每天能和自己通一次电话。
陆思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女友如此爽快的回答,让付彬十分高兴。
可惜说与做完全是两回事情,陆思蕊“一天通一次电话”的承诺仅仅履行了一个多月,便坚持不下去了。
两天一个电话。
三天一个电话。
五天一个电话。
……
两人的通话间隔天数越来越长,放暑假前的整整半个月时间,陆思蕊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打!
付彬一直在等,等着陆思蕊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自从有了那个承诺之后,他没有一次主动给陆思蕊打过电话,尽管他急的快要抓狂,可他仍然强迫自己等下去,等陆思蕊打电话过来给自己一个解释。
电话终于响了,是陆思蕊的。付彬激动的接起电话,但等来的并不是解释,而是一个通知——陆思蕊假期不回来了,她要和同学一起去外地旅游。
“嘟……嘟……嘟……”
电话里传出阵阵盲音,付彬仍然拿着电话,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良久,付彬才慢慢的回复了神智,他表情木然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
“爸,我要去趟上海……”
※※※※※※※※※※※※※
一天后,FD大学的门口,一个一脸憔悴的付彬站在门卫面前,正说着什么。
“我想问一下,法学院怎么走?还是以前的位置吗?”
“以前的位置?法学院的位置没变过啊……”门卫奇怪的答道,他不由得打量了一下付彬。
“没变过就好,我是BJ大学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付彬拿出证件递了过去,“我有事来这儿找我的高中同学。”
接过证件仔细看过后,门卫递还给了付彬,然后客气的放行了。
走在FD校园宽阔的路上,付彬没心情欣赏故地的风景,他快步朝法学院走去,想尽快见到陆思蕊。
因为是轻车熟路,没用多长时间,付彬就来到了法学院楼前,此时正好赶上下课,大批学生从楼里走了出来。
付彬站在台阶旁边,仔细盯着往外走的人群,生怕与陆思蕊错过。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视线里,付彬刚要出声,却又立刻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看见在陆思蕊的身边,还有一个高个子男生,两人正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朝他走来。
见到这一幕,付彬的心脏“咯噔”一下停止了跳动,他如遭雷击一般,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两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正说笑的开心的两个人,并没有觉察到付彬的存在,就那么走了过去,与付彬擦肩而过……
直到两人已经走的不见了踪影,付彬的心脏才重新恢复了跳动。他一路踉跄着,在旁人吃惊的眼神中,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燕圆。一脸绝望之色的付彬拨通了陆思蕊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陆思蕊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思蕊吗?是我……”付彬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听出是付彬的声音后,陆思蕊显得有些紧张,她努力用平稳的语气问道。
“你现在有事吗?”付彬反问道。
“哦,我正有忙呢?怎么了?你有事吗?”陆思蕊不大耐烦道。
“我想见你一面,你来‘燕圆’这里,我在小亭里……”
“什、什么?你来学校了?”陆思蕊吃惊的问道。
“嗯,你过来吧。我等你。”说完,不等陆思蕊回答,付彬就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陆思蕊一个人赶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气喘吁吁的陆思蕊一见面就生气的埋怨道。
“今天刚到……”付彬冷声答道,他不想解释那么多。
“你,你怎么了?”陆思蕊觉出了付彬的异样,心虚的问道。
“我很好,只是想见见你。”
“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陆思蕊笑道,她想缓和一下气氛。
“思蕊,我有句话要问你。”付彬冷着脸说道,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什么话?”陆思蕊紧张的问道,直觉告诉她,付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那个男人是谁?”果然,付彬问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哎……”陆思蕊闻言重重的叹了口。该来的终于来的,只是比她预计的早了一些。
伸手捋了捋头发,陆思蕊找了处干净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咱们分手吧。”
“那个男人是谁?”付彬似乎没有听见陆思蕊的话,依旧冰冷的问道。
“那是我男朋友。”陆思蕊毫不隐瞒的说道,事已至此,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男朋友?那我又是你什么人?”付彬紧盯着陆思蕊的双眼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陆思蕊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道,然后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继续说道:““说句心里话,以前我们俩在一起,我一直觉得很舒服,特别安全。那时我以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情吧……”说到这里,她迎上了付彬看过来的目光,柔声道:“一直到我遇上了何凯,就是我现在的男友,我才明白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原来从小到大,一直以来在我的心目中,都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以前对你的那种喜欢和爱,完全都是那种兄妹之情、兄妹之爱。这种情爱与男女之间的爱完全不同,它们……”
“够了!!!”付彬大吼一声,打断了陆思蕊的话。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自做多情,原来错的只是我……”付彬再也控制不住的感情,哽咽着说道。
“不,不是这样……”陆思蕊想安慰一下付彬,可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思蕊,祝你幸福,我回去了……”付彬忽然开口说道,然后不等陆思蕊反应过来,转身飞快的跑远了。
前世今生,等来的只是肝肠寸断;七世轮回,到头来仍然一切成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魂断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