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师傅王振宇已是傍晚,童虎顺着记忆中的来路出了胡同回家。
放学回来,好事的焦洋早就在家里将童虎参加书法比赛一定获奖的事情传了一圈,下班回来的童芳和丈夫焦新华闻听此事也相当高兴,四个人兴致勃勃围在一起,奶奶给大伙讲着童虎小时候尿炕,糊了他爷爷嘉令状的事,屋子里不时装满了笑声。
童虎走进大门,大白和小白两只鹅正在院里摇晃着方步,听见来人的脚步刚想扬脖嘎嘎叫唤两声,看见是童虎赶紧转身加速脚步回去窝里。离老远听到上房屋里传来的笑声,童虎好奇的顺着声音走进屋去。
“笑什么呢?高兴事儿也带上我一个!”童虎不明所以的笑道。“呵呵,小虎,你奶奶正说你小时候就很聪明呢!”焦新华转头看见小虎打趣道,旁边的焦洋也“是呀,是呀!”的不住点头。
“不是奶奶又提我小时候尿炕的事情吧?!”童虎看出众人脸上异样郁闷的怀疑道。大家皆是转过脸去,就差说点什么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奶奶,瞧瞧这个!”童虎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的墨色眼睛盒,塞到奶奶王凤眉的手中。“这个是什么?”奶奶拿着黑色的小盒眯着眼仔细看道。
“老花镜,这样打开,再展开,对就是这样,戴上试试!”童虎帮着奶奶打开眼镜盒,取出折叠上的花镜打了开给奶奶戴上。“嗯,清楚了,清楚了,小虎你哪里来的钱买的?”奶奶试了下眼镜,看了一下清晰起来的周围问童虎。
“今天用字换的!”童虎含糊道。“换的?这眼镜肯定很贵,听说今天余市长用自己的眼镜和个小书法家换了一幅字,不会说的是你吧?”焦新华诧异道。
“才上午的事,这么快你们就听说?”童虎的回答间接证实了焦新华嘴上那名小书法家就是自己。
“小虎出息啊,来,让姑姑好好瞅瞅,嗯,怎么看怎么帅!”童芳笑呵呵一把搂过童虎,双手使劲糟蹋童虎的左右脸蛋。
“小虎,告诉奶奶,这副眼镜一定很贵吧,去拿了还给那个余市长,别人的东西再好咱们也不能要!”摘下花镜,小虎奶奶忽然沉下脸来。“您老就收着吧,余市长那么大个领导都已经送出来,怎么还可能要会去?再说咱们小虎也不是偷,不是抢,光明正大换来的,您老就放宽心吧!”小虎姑夫焦新华笑脸劝道。
“妈,您就收下,小虎也是一番孝心!是啊,是啊!”童芳和女儿焦洋也在一旁劝。
“好,你们都这么说,就收下吧!”奶奶想了想终于答允,疼爱的目光锁定到童虎身上。焦洋凑上前要下老花镜在手里折叠再合起把玩道:“这个眼镜好特别啊!”
“当然喽,看见这里没?这个小片叫玳瑁,光它就值些银子!可惜是后加上去的,手工不太细致!”童虎拿过花镜指着眼镜腿说道。
“不挺好的么?哪里不细致?我看看!”焦新华闻听要过花镜。“这副眼镜不是中国产的,看这里的S.T.Dupont,1917字样,应该是都彭品牌,法国的手工艺,我在书上看到过。”童虎指着花镜架内的凹纹介绍。
“这眼镜是手工做的?1917年,还是古董啊!”焦新华上下翻看花镜。“嗯,可以这么说,有收藏的价值,而且不菲!”童虎笑道。
“你等啊小虎!”焦新华将眼镜交给妻子童芳,站起来跑去大屋,不一会儿便回来,手上拿着他最心爱的文房二宝,笔、砚。“这些都给你吧小虎,以后可要好好练字!”焦新华将两件东西交给童虎道。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嘴上客气,童虎的双手却毫不犹豫的接过毛笔和砚台,这两样都是好东西,童虎查过书,知道玉杆的毛笔和砚台至少是清朝初期的古董。“可不是白给你,瞅空你再给姑夫写两幅字,姑夫去单位也换点值钱的古董,哈哈……”焦新华爽朗笑道。“小虎,还不快谢谢姑夫!”奶奶王凤眉出言提醒。
吃过晚饭,兴致很高的焦新华拉着童虎下棋,焦洋也搬来小凳一旁瞅着,“这个叫象棋,小虎聪明,一定可以学会!要记着,马走日,象走田,车和炮可以横着走……”童虎看着姑夫教自己如何摆着象棋,有点哭笑不得,又没对父女俩说过自己会下象棋,只好装作认真,听着讲解。
“25号你们就期中考试了吧?学的都会么?上相,该你走小虎!”焦新华说道。“嗯,没什么问题,跳马!”童虎看了眼棋盘笑道。
“小虎,跳到这里老爸的炮能打你的马啊!”认真扫量棋盘的焦洋在旁喊道。
“观棋不语真君子!”焦新华在对面哼气道。“见死不救是小人!哈哈,马不走这步!走这里,耶,好像我赢了哦!”童虎看下焦洋瞥了眼焦新华装作兴奋道。
“去去去,瞎掺和什么,回屋做作业去,咱们再下一盘,这盘洋洋捣乱,不算!”气急败坏的焦新华赶着女儿赖皮道。焦洋翻翻白眼去了里屋写作业。童虎故意丢子,不大功夫就连输两盘,兴致高涨的焦新华又张罗着开了新局。
“哎姑夫,上次我说的书证的事儿怎样了?”童虎见时间差不多,有心结束棋局。“啊,明天晚上我把书证给你带回来,哈,吃你的车,你就剩下一个炮和个马,我一个子没丢,这局你又输了吧?”焦新华随口答道,将自己刚吃掉的车子丢到棋盒里笑问道。
“嘿嘿,不见得吧?将军!马后炮,姑夫你定的规矩,最后输棋的收拾,我看书去喽!”童虎跳起来溜进了屋子,留下发呆的焦新华,瞅着刚才形势还一片大好的却突然输掉的棋局。
“这臭小子,宁可将两个车都给我吃,就为了走这一步!……”醒悟过来的焦新华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