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对突然变化的形势目瞪口呆,被我一拳又打在下巴上,整个人向后仰去。现在单挑只要是三岁以内差距老子便谁也不怕,我在他还没倒下之前又在肚子上补了一脚,之前他打我的每一下我都要还给他。
被我一脚踹成虾米状的对方几乎没有什么还手的力气,就那么任我一拳一脚打下去,周广成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打架扁人最在行不过,四个人打三个简直太绰绰有余了。这几个人家世都比较硬,下手狠也有人给他们收场。那手下得我看着都觉得疼,倒是我眼前这个小子,被揍得最轻。
一拳又一拳的,我看打得差不多了,估计再继续下去肯定得有麻烦,松开手站起直身子:“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二中的,以后小心点,留口活气让大爷去逮你。”
周广成他们也停了手,另外三个跑得贼快,一点也看不出来刚被人毒打过。
我们五个人用同样藐视的目光看着被留下的这个“头儿”,看着他爬起来,哆哆嗦嗦跑开,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我对这他跑的方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才送别张小桐的那种郁闷心情才略得缓解。
周广成站到我身边,递了张纸巾过来:“擦擦吧,挺难看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二中的?”
我接过纸巾,把嘴角的血擦干净:“他们有一个穿了校服,不管其他人是不是,总能揪出来。”
说着把擦完的纸巾又递给周广成:“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周广成接过沾满血的纸巾,看了看,现被我叠成奇怪的形状,表情诡异地笑了。
“我爸调到市里了,刚搬家没几天。过几天可能还是得回去上学。”
我心中一凛:“那个什么什么私立的学校?”
周广成把纸巾丢了,点头:“是啊,学费真不便宜,不过听说可能挺有意思。”
我笑了:“那咱们是同学了,开学我也要过去报道。”
周广成“啊”了一声:“不是吧?你也去?”
我拍了他一把:“啊什么啊?以后是同学了,多关照才是真的。”
周广成对于再遇到我显然非常高兴,听说我要跟他读同一个学校就更高兴了:“当然当然,能碰着你也真不容易,刚才怎么回事?”
我朝周广成身后看过去,对王鹄志点点头:“好久不见。”
周广成被我这个动作提醒过来,赶紧回身介绍他的两个兄弟。一个一脸精明的叫张毅,是检察院院长的儿子,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小姑娘很秀气的叫金泽,朝鲜族,父亲是市电信局管人事的总经理之一。
张毅我认识,金泽就不知道了,而且周广成读我的学校也和原来的历史不符,看来现在这个世界正渐渐走向一个新的轨迹,成为真正的平行空间。
王鹄志拍拍我肩膀:“行啊行文,没想到这么能打。”
我晒然一笑:“男人一辈子不打几次架会抱憾终生呀。”
其他几个打架成家常便饭的人纷纷点头,这话听起来受用极了,照我这个说法,他们全是“男人”。
此时这帮纨绔子弟们还处在一天到晚不知玩什么好的迷茫阶段,我的出现无疑是他们人生中一盏闪亮明灯,或者一缕阳光什么的……总而言之,周广成把我形容成吃喝玩乐的指路人,还说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吃喝玩乐靠周行文之类的话,其他几个人对周广成玩的本事已经很推崇了,听他这么一说,纷纷把我引为知己。
这就是典型的酒肉朋友,我记得以前周广成身边永远围绕着一些这种人,大家来了又散,散了又来。从情感上来说,周广成是一个很孤独的人,尽管他换女朋友的度比我换袜子还频,但这个人一直很孤独。
我能理解一点,父母离异,家庭环境好却没有什么亲情,很多东西我经历得比他还波折。而且有一个很优秀的父亲,本身压力也很大。
如果我没算错,现在他爸正在搞二婚,这个人为这个事很苦闷。他的环境,他现在的物质享受都是他父亲带来的,但从情感上他又不能接受这种事,所以带着几个朋友四处泄。全市所有的迪吧都认识他,飚车、抽大麻、烫烟疤、打群架都少不了他。
我也不知道现在他来读我的学校是福是祸,不过老话有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也惟有对他的精彩表演拭目以待。
由于是初次和张毅他们见面,加上也有几年不见周广成和王鹄志,我做东请他们吃饭。这是最容易打入他们小圈子的方式。
席间,周广成跟我提起他开着玩的那个饭店倒掉之后做的一些事,还真是五花八门。这人当年被我鼓动了一番之后真的跑到大连港去找人买水货摩托车,居然搭上卖摩托的路子,跟着小赚了一笔。尝到甜头的周广成仗着自己父亲的面子没人管他,开始做这个,还拉了王鹄志合伙。这两人一年搞两次,赚个几十万做零花。
王鹄志还记得当年我给他们说起的那些奇闻趣事,席间一个劲地夸我说要不是当年给他们指了条明路现在也不能爽成这样。惹得张毅和金泽频频殷勤地向我敬酒,打听怎样可以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总不能把所有的财路都交给他们吧?这帮人做事是没有底线,一旦得势后果将无法想象。
我一直觉得,人做什么都要有个底线,交朋友如此,做人也如此。没有底线的人往往会因为一些自己不觉得错了的错误失败,尽管我自己已经把做人底线压得很低,这个底线也还是存在。
眼前这四个人,周广成和王鹄志还好,另外两人看起来绝不像懂得底线为何物的人。
周广成看出我有点心不在焉,马上知机地劝这两人多喝几杯,顺便把话题扯开:“最近这两年忙什么呢?听说你现在是大作家了,写东西?”
我摇摇头:“小打小闹的,写点怎么吃喝玩乐的东西。”
张金二人一脸滔滔江水状:“你可别客气了,以前总觉得自己会玩,看你写的那些才知道,我们算是啥也不懂。”
我装憨:“都是看外国杂志学的,自己真没玩过什么,一说就泄底。”
周广成在旁边捶了我一拳:“别跟我们装,现在回头想起来,当年就能有那种见识,你也太牛逼了点。”王鹄志也在旁边帮腔:“是啊,说起来这两年过得好还得感谢你。”
我听这话又绕回来,不还是说到生财之道了么?眼瞅着张毅和金泽都在两眼冒光地看着我,旁边周广成一脸尴尬。这几个人不过和我年纪相仿,最大的王鹄志和金泽也不过16岁上下年纪,她们都是挥金如土的主,家里绝对不穷。我这才明白,还真是花的越多的人越想多想赚钱,一点都没错。
看看眼前四个人,两个一脸期待,王鹄志脸上也颇有些神往的神色,我觉得再什么也不说等于不给周广成面子了。想了一下,我问他们:“你们几个平时谁玩游戏?”
这几个人倒都能理解我所说的“游戏”就是电子游戏,都纷纷点头。周广成见我肯说话了,也跟着点点头,一脸热切的期盼,就等我给他们指点江山激昂钞票。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你们现在做倒摩托不是长法。广成,你说,你们家老爷子要是因为你的事被人绊一脚怎么办?鹄志,你是不是也觉得总要找人扛着枪押车特不自在?”
周广成和王鹄志被我说到点子上,连连点头,只差在每人下巴处放一碗米就活脱脱是江南四大才子笔下的啄米小鸡了。
我接着说道:“其实我能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几个说实话谁差这一年几十万?不都是希望自己能多少赚点钱,让那些说你们败家的亲戚朋友和爹妈看看么?”
一句话说到几个人心里去,碍于面子,这次没人点头,不过都很尴尬地沉默了。
我知道,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不能在这种问题上纠缠太多,点到了就行。于是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有个好方向,说实话,这个事别人干也许还不能行,但是在座的哥几个来干,肯定成。”
周广成最聪明,当时眼睛就一亮:“行文你是说开游戏厅?”
我点头:“是游戏厅,不过是电脑游戏厅。你们可以开一家最大规模的电脑房,我保证你们赚。”
王鹄志点点头:“要是我们四个开,倒不怕别人来查。”
周广成仔细想了一下,问:“营业执照什么的倒好说,但这东西能不能就是现在火,以后就不行了呢?”
我给周广成上课:“电脑游戏现在在国内才刚开始流行,一般家买台电脑都有点苦难。想玩的都要出来玩。现在北关有大概不到1o家电脑房,一般电脑数量不过1o台,但是你们想想,北关有多少学生?把这个数字除以二,是男生的数量,再从这个数字里除以三,就是玩游戏的人数。这个人数,别说全市,就是一个学校也够你吃的。”
现在电脑房数量极少,一般要1o—15元一个小时,可以说是开电脑房的黄金时代。很多有前眼光的人都是在这个时代靠几台破电脑的家。否则我们太阳电子的业绩也不会那么夸张了。当年我认识不少有钱人以前都是干电脑房的,也知道三好街上无数dIy的门市后来都摇身一变成了软件开商。
周广成听得眼睛放光。张毅想了想,问我:“听说电脑升级换代比较快,能赚回来么?”
我笑了:“你们在干的最好的时候把整个电脑房兑出去不就完了?然后换个地方,开新的,一样啊。”
被我这么一说,大家也就轻松了,这种类似于开饭店的方法适用于所有成本小于1oo万的生意。这些人都明白这个。
我看这些人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索性继续说下去:“我看了一下新闻,国家去年4月开始架netet,也就是说到明年年初我们就能上网了。你们只要做电脑房,做足一年半,然后改成半电脑房半网吧,给那些家里上不了网的人上网。等网费便宜一点,再改行做网吧。一条路下来,保证能做到5年后。”
张毅是这些人里疑心最重的,又问道:“能保证学生来玩么?”
我笑笑:“你们开在那几个大学旁边,你看有没有人来玩?没人你抽我就行了。”
几个人倒是经常在大学路那条街上唱k打台球,多少知道一点那里的情况,经我这么一提醒,也都明白了:“直接开那?”
“对,就开那。”我说,“最好搞个几十台或者百来台电脑,搞大一点。你们确信一点,只要没人来查,就赚定了。电脑越多,你们要承担的费用比例就越低,利润也就越多。”
金泽问:“装一台电脑得一万多块吧?一百台就一百多万啊。”
我摇头:“那是给自己家装的标准,自己用当然是越贵越好,开电脑房不用那么好的,8ooo上下就够。你想,你电脑度慢点,他们玩的时间是不是也就长点?嘿嘿……”
四个纨绔子弟跟我一起嘿嘿笑了,那表情就像真看见钱一样。无疑,他们已经被我的话勾画出足够美好的未来,就看怎么实施了。
我趁热打铁道:“要不这样,你们哥几个先去看看现在这几个电脑房生意怎么样,顺便也看看他们玩的游戏好不好。自己心里有个谱,咱们再继续商量。”
尽管脸上挂满笑容,我心里却在骂娘。想老子已近1o亿美金的身家,连老美游戏界的脸皮暴雪都收入囊中,甚而还把日本游戏界的几个明日之星都挖了过来,现在却在和几个败家子在这里打谈如何开电脑房和网吧,还真是丢人啊……
周广成他们都是各种心机算计下长大的孩子,尽管相信我的话,也一定要亲自核对一下事实。听我这么说,也就把这个议题放下,大家继续喝酒。我借口家里管得严,只陪他们喝果汁。一直到最后几个醉鬼不能行了,我招呼人买单,把这几个人一个个扶到出租车上,叮嘱司机送他们到周广成在北关新家。
送完周广成他们,我给郭振打了个电话:“郭子,在家看毛片呢呢?”
郭振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哪有?你给我找几张好不好?正研究你给我的那张indos95呢,真他妈是好东西啊,操作简单到死,我估计连傻子都会。”
“人家那就是著名的傻瓜式操作系统,”我说,“这玩艺可贵了,你老人家小心保存着,全国也没几个人拿得到。”
郭振知道,我说不便宜那就真是不便宜了:“多少钱?”
“你别管了。”我说,“反正我们拿的没花钱就是了。”
开玩笑,美元买来的东西怎么能跟自己兄弟报价?
“拿人的手软,”郭振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您就英明神武。”我说,“给我查个人,明天我给你送张写,二中的,今天想抢我电话。别动手,我就是想知道是谁。”
“行。”郭振说,“二中我们还敢横着走,没问题。”
“那就这样。”我说,“你老能者多劳,记得摆弄明白indos95之后给远哲金秋他们讲讲,现在写东西效率太慢了,一人一台电脑多好。对了……那个仙剑的限定版你玩够了没有,赶紧还我!”
“哎,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日!”
第二天是八月最后一天。我晃晃悠悠到了郭振家,把画好的写给他,顺便也跟着看了一下indos95这个革命性的os,我们玩了一会扫雷,郭振的成绩让人目瞪口呆。我对这种游戏一向没有什么天赋,便只能感慨一番造物弄人,兄弟天份有限。
二中要等9月1日才开学,想去找人怎么也要等3号以后,而我去榆林县报道则可以等到9月中教师节过后,时间大把。我先让郭振问了几个对二中各个年级比较熟悉的小混混,其中一个指出这是二中二年七班的王宗胤。我又画了另外两人的相貌,也被认出来,原来被我打了的那个头是二中老大的干弟弟——这关系复杂得听了就头疼。我觉得当时把人打了也就罢了,只要对方不来找我,我也没必要咄咄逼人。网开一面这种事虽然没看过几次,自己偶尔做一次也没什么。
我在市内跟郭振他们几个厮混了几天,给杨远哲和葛金秋都配了台电脑,也就差不多该去榆林县报道了。跟父母谎称自己坐小巴去之后不让他们送,鲁薇这个名誉校长开车接我到新学校。
我在鲁薇车上伸了个懒腰,久违的中学时代啊,我他妈这就来了,你可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