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刚开始的一个月,我一直过得很糊涂。
按说Vcd的批量生产已经开始,我应该再亲赴深圳去鼓励一下姜博士,但一想到深圳那个地方,我依然胆怯。
我想起曾经在广州花园酒店跟鲁薇的那次倾谈,男人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如女人,我在性格的韧性方面照比鲁薇张小桐等等这些我接触的女性差太多了。偶尔晚上一个人睡不着,看着窗户愣。时间过得飞快,其实什么内容都没有。
出国手续一直在办,大约14号我从大连直飞洛杉矶,同行的是刘明耀。蔡青和鲁薇留守,我嘱咐郭振,想办法打听一下那个姓唐的现在近况如何,不能放松警惕,难免这个人狗急跳墙也来对付我的亲戚和朋友。
五月初那个营销界的高新论坛峰会开幕,周世昌应邀前往。在峰会上,由于没有事先得知全部出席人员名单,周世昌很意外地碰到了自己以前公司的老板,而且更意外地现他的言就在自己后面。
这种意外的见面导致了一部分尴尬,然而周世昌已经从之前药液公司的阴影里摆脱出来了,主动向以前的Boss搭讪。
这位姓蒋的老板对周世昌最近的动向显然早有耳闻,自从周世昌走了之后,保健品公司依然走着电视广告的老路,结果在标王时代里越陷越深,到96年2月的时候,销售已经狂泻至史无前例的低谷,而且开始出现大批货款无法追回的现象。
96年4月,蒋总将自己的保健品公司一部分出售出去,换来一个苟延残喘,希望靠5月份的峰会寻求一个能够长期进行战略合作的伙伴。在这里,他重遇周世昌,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这宛如一个人做错了事,偏偏还有人倒带给他定格放大了错误来看。他知道周世昌日子过得很滋润,毕竟只言片语和各种活动总要有风声情报泄漏出来,这次两人重见,用周世昌的话说就是“简直就是相视无言”。
周世昌倒很厚到,依然对蒋总十分客气,毕竟算起来缘起,不从保健品公司退下来他也不会来太阳集团。周世昌这种想法我很喜欢,人碰到自己不愉快的事应该先想好的方面,这是积极的方式。
面对周世昌目前的境遇,蒋总很不是滋味,毕竟原来是给自己创下最短最奇迹的人,现在却搞成这样,假如太阳集团忽然参合进保健品市场那简直就是敌人了。
轮到讲演的时候,周世昌讲的是《民营企业的得失与展》,很普通的话题,除了强调目前私营企业不应该采用一脉相承的“一人指导”模式之外,没说什么别的。他指出国内现在迅展的私营企业因为很多都是因为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可以事必躬亲的领导者而迅崛起,但这必然导致展到一定规模之后的瓶颈。尤其各大国内公司必然要经历上市这一关,依然保持这种模式必然导致国内企业在将来一段时间的开放中无法与外企的管理经验抗衡。
与会的不少企业老总对这种言辞颇不以为然,虽然大家都知道周世昌离开之后的原保健品公司现在状况极惨,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周世昌这番话明显就是说给蒋纬听的。
周世昌在描述当时情形的时候,我很好奇蒋纬的反应,忍不住插嘴问周世昌:“你讲的这个主题很好,肯定不是为了私怨。不过他到底什么反应?”
周世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结果,他把讲演稿临时换了……”
我对这次峰会的事多少有一些记忆,顺口道:“难不成他开始自我检讨了?”
这次轮到周世昌惊讶了:“你居然猜到了?我还以为你会猜他言批评我。”
我心说蒋纬那篇讲演稿我都见过,我能不知道么?这一点倒是满符合历史的——虽然蒋纬应该是在七月的时候才表这篇关于总裁失误的讲演。
周世昌见我不说话,自言自语道:“人啊……还是可以改变的……”
我笑道:“学大而化之之谓圣。他未够班,不过能自省总是好的。怎么,感慨了?”
周世昌见我这么说,连忙摇头:“不,不是。只是觉得原来这个保健品市场被他丢得太可惜了……”
我看着周世昌:“还是有点舍不得吧?其实我们可以和他们合作的,就看你想搞什么了。”
周世昌表情就是一动。
“等7月份尚方上市之后吧。”我说,“弄死他,然后我给你指条好玩的路,你也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什么保健品现在最有趣。”
周世昌带着疑问走了,我继续跟张小桐煲电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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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死不死,我终于熬到第一次有了希望时间加的感觉。这段时间除了躲开鲁倩的骚扰之外,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狂翻世界各国的新闻报纸。有人定期给我送一批报纸和杂志,我仔细对照,寻找现在这个世界和我以前熟悉的那个世界之间的差异。我一直试图通过各种事实来证明自己的猜想——我的到来就好像撒进一条河里的一把染料,最开始我影响的是自己周围,随后稍远一些,最后染料散开,我的影响虽然已经很长很远,但和原来的历史长流相比,也只是淡到不可见的变化。
研究这个很费心力,我得不停地在脑海里搜索自己所知道的当时的世界大事小事,与现在的情况对比——譬如北约和俄罗斯缔结《双边军事合作计划》,譬如张某人的狐狸网站即将上市,譬如IcQ的公司即将成立,譬如《网络创世纪》的研已经开始。
鲁薇看我平时花那么多时间在这种类似于看过就没用的阅读上,即使内敛如她,也经常奇怪:“看新闻需要这么费力气么?”
我耐心给她解释:“想要提前掌握一些信息,就要学会从这些新闻里推断未来。想当年我们伟大的人民解放军能从敌台里听出谎话和真话的比例来推断战局,我好歹也得学几分本事对不对?”
鲁薇听我这么解释,倒也能接受,还笑了笑,模仿当年电台广播员的声音说:“我军一撤千里,共匪追之不及……”
我对她笑笑,埋头继续开始刻苦。
经过一段时间的推测,我大体上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还算正确,虽然有些变动挺大的,大多数事还没惨烈到蝴蝶效应夸张的那个程度。
在这之前,我也有曾关注世界大事,基本上和我所记忆中的相似,但有一些已经改变巨大,譬如王小波在我们的劝说下换了一处住所,而且开始检查心脏的问题,心脏病突的事件就很难出现。
这些我主动参与的事,更多了一些人为的味道,以个人力量来说,不能推动历史的展过正常轨迹,在各种细节上的改动倒是满丰富的。
我记得以前曾经有人说过,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改变历史也很有限。所以早年在网络上所见的幻想小说里,主角通常都是合纵连横,找了一堆错综复杂的关系拉一几票交情似铁的兄弟,然后还得给自己造势,才能取得一些小小的阶段性胜利——譬如日翻一个小国公主或者赶走一个青蛙国王之类。现实生活中的道理我觉得大抵如此,追寻很多因素,利用它们,寻找问题的根源,从头开始努力,这些方法虽然古老,却一直是人们解决问题的最基本方式。
我对未知因素的估计永远不足,就好似人永远不能掌握未来一样,即使我知道未来几年内的展和趋势,一旦面临身临其中的变化里去,我的这些预言能力也大打折扣——要不然怎么所有古代的预言师都离人群远远的呢?
自从我打定主意开始改变一些问题之后,对这方面的变化才开始被我重视。说到底,一开始的种种顺利已经让我变得太舒服,太注意享受生活了。生活的细节永远可以让我这种胸无大志的人忘记什么雄心壮志,什么纷争啊梦想啊都去他娘的,一心一意享受生活才最重要。等到临时现自己平时的疏忽,估计什么都晚了。
又经过三天这样的折腾,阅读,思考,反思和折磨之后,该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了。
这次出国,说什么爹娘也不肯让我自己去了。我觉得老两口也应该出去玩玩,干脆连他们的护照一起办了。一说到出国,我爸就想起拉斯维加斯,我妈则开始考虑给亲戚们带什么礼物。
这次e3刘明耀基本上没忙活什么,张小桐在本地都给他准备好,展位布置和安排统统妥当。e3是什么我能不知道吗?g2组和而已,game和gIR1,姑娘游戏,游戏姑娘,加一起配合上各大厂商宛如卖大力丸一样的胡说八道就是e3。
e3区别于东京电玩展的方面在于它比较重视厂商之间的生意,而不是东京电玩展那样纯粹是给游戏迷们过干瘾用的。所以e3的展位布置和各种布会也充满了火药味儿,sony这次e3力推其新掌机,顺便也等于给太阳电子的外包工作做活广告了。ea布置了庞大的展位,展示其拙劣的足球游戏FIFa和摔跤游戏,还布了几款针对《航海纪行》的类似游戏。我们这边则是针锋相对地放出了《生物恐惧2》的宣传片和《ith you》最新一代的掌机版,另外就是力推当时3a公司三个制作人合作搞出来的《星海传说》。
这个游戏其实挺不给namco面子的,《幻想传说》最顶尖的三个制作人跑出来做了一款比《幻想传说》还有趣的游戏,而且还是跑到中国公司去了,日本人都觉得脸山挂不住。不过大家同时都是在给sony推波助澜,也不好说什么,表面上看,大家依然相安无事。只是所有相关人士都明白,等e3完了,两家公司之间肯定不会交好。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大体形势而已。
作为pc游戏开厂商和代理商,太阳电子在pc方面参展的作品也不少,其实我觉得pc厂商之间的命争暗斗更凶险。暴雪被我们收购之后,工作效率上不去,做为当初不干涉开人员工作安排的许诺,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看了《恐惧》的开画面之后总觉得应该跟制作组的人说点什么了,毕竟他们后来越自己越的挺好的,我可以把以后的一些细节上的情况说给他们听,让他们自己抄抄自己。至于那个什么互动技术学术论坛讲座……反正我是掏了飞机票和酒店费给那帮游戏制作人了,怎么玩就看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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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次美国之行,我特意改变了一下造型。以前的周行文看起来总有点像满大街随处可见喜欢蹲路边看姑娘吹口哨的小流氓——虽然年纪还没到,但是已经风韵十足。
专门找了个从海外学艺回来的造型设计师重新设计的型,贴身又做了数套衣服,还买了一副金丝眼镜装眼镜蛇……我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只有那么可笑了,原来我也是个重视外表的人嘛。
两位高堂对此却很满意,我爹说:“嗯,这才像我儿子,和我当年差不多一样帅。”
我疑惑地看他,我记得当年他照片我都看过,不怎么样啊……
对着镜子使劲照,我爹都说我帅了,我得土成什么样啊……?
然后我娘言:“行了,你别提你了……你当年啥样谁不知道?我觉得比蔡国庆帅。”
我当时一头撞死在他们俩面前的心都有。
——谁说沟通如此简单来着?难怪联通的客户比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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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4日,我穿得比蔡国庆和我老爸还帅,直飞美国洛杉矶,十三个小时的飞机之后我将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张小桐。在跟刘明耀闲聊的同时,我经常不自觉露出神秘的微笑。刘明耀称,这种神秘的微笑在他看来几乎等于上一次音乐节开幕辞一样的震撼,所以这人一路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