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子宫。
一大早,公孙弘刚刚起床,就发现自己房间的对面,住进了一个年轻的官员。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某些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心理因素,公孙弘走上前去,朝那个同样刚起床,正在梳洗的年轻官员,作了个平礼道:“在下太子舍人公孙弘,敢问大人尊讳?”
那年轻人抬起头,微微一笑,极为自信的放下手里的毛巾,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回礼道:“不敢,不敢,在下汲黯,现添为太子舍人仆射!”
公孙弘微微一愣,他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股微微带着些酸涩的感觉,对这个叫汲黯的年轻人,亦也感觉有些讨厌。但他脸上依然带着十分灿烂的笑容,只见他手一拱,执下官礼道:“哦,下官公孙弘拜见仆射大人,以后还请仆射大人多多提携,多多照顾!”
汲黯见他很懂礼貌,相貌又生的伟岸,像极了一个忠厚的长者,忙扶起公孙弘道:“公孙大人,无须多礼,以后你我便同是太子千岁属官,应精诚团结,为太子驱策!”
“大人说的极是!”公孙弘笑着拉上汲黯的手,万分的亲热的道:“汲大人初来乍到,不若就让下官带大人,先游览一下这太子宫中各处,也好熟悉熟悉环境?”
汲黯笑了笑,对公孙弘道:“公孙大人太客气了!”
两人便笑着相互拉着手,在太子宫各处转悠了起来。
刘荣刚刚牵上爱犬出来散步,远远的看见了公孙弘,牵着汲黯在前面说说笑笑的路过。刘荣摇了摇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历史上水火不容的两位名臣,在初次见面时,竟然表现的如此亲热。
刘荣已经可以预期,两人之间的斗争将会不断的激烈起来,而未来的太子宫亦也会相当精彩。
不过刘荣现在是没多少时间,去看这两个人的明争暗斗了,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果然,没过了多久,黄生老先生,就笑呵呵着来到了太子宫。
“老先生请!”刘荣赶紧将这位年迈的老先生,请进了自己的大殿中,又吩咐张常立刻备坐。
黄生却是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殿下,老臣今天来,只是想告诉殿下,今日乃书馆的奠基之日,也好让殿下知道!”
“哦,今日便奠基了?”刘荣微笑着,硬是将这个固执的老人,请上座位,问道:“一切可还算顺利?”
“回殿下,托圣天子,太后娘娘关爱,目前考工令大人已经计划好了基本的施工步骤,少府那边也拨下了四十万钱,作为建筑资金,老臣想,假如殿下的白纸供应更稳定些,那么到书馆建成之日,黄老之书的全部白纸化,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黄生笑着道。
刘荣听了,也自是点点头,章俞那边的白纸产量是到了第一次扩大的时候了。也是时候,把章俞弄进少府了,毕竟,靠着他们那几个人的忙活,一个月忙到死,也就顶多几百斤白纸的产量。
可少府不同,少府掌握着整个皇家的产业及雇工,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更有行政权利做后盾,扩大起来,自然是事倍功半。
便道:“先生请不要担心,寡人已经准备将一应工匠移交给少府,届时白纸产量将足够供应拉!”
黄老先生一听,顿时是笑的更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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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的大牢,又黑又湿,在这狭小,漆黑的空间中,充斥着各种刺鼻的味道,太阳的光线只能偶尔透过这石板之间的缝隙,照射到这里面。
王信掩着鼻子,捂着嘴巴,在几个相熟的廷尉官员的带领下,慢慢的走在这些漆黑潮湿的道路中间。
听到有人行走的脚步声,那些被关押在廷尉大牢中的犯人,纷纷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躲到一边,尽管现在的廷尉张欧是出了名的性格好,不喜欢滥用酷刑,但是,廷尉府,终究是廷尉府,它的恐怖与残酷,并不是一位个性仁慈的上官,便可以轻易化解的。
“王大人,令弟便在这里面!”当路到了尽头时,一个官员,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并拿出钥匙,打开了墙壁后的暗门,那里就是大汉国关押那些有犯罪嫌疑的宗室贵族的地方。
与外面的阴森恐怖不同,这个暗室布置的极为雅致,各个房间,全是用楠木和青石建成,每日三餐,更是准时,丰盛,还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专人伺候。可以说,在这里,除了自由被限制外,与外面并无二致,所谓刑不上大夫是也!
“阿弟,你还好吗?”王信走进关押田蚡的房间,看着自己的弟弟说。
田蚡的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他的头发与冠帽,依然显得很干净整齐,他身上也没带上什么枷锁之类的东西,甚至在他的房间的案台上,还摆放着一盘棋与一壶好酒。
“大兄,阿蚡当然还好啦!”田蚡笑呵呵的看向自己的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他站起身来,把牢门关上,外面的官员,轻声道:“王大人,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了,时间不多,一会查房的人就来了!”
“知道了!”王信大声的道。
“大兄,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田蚡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
“很不妙!”王信摇着头,看着田蚡,现在王信的心中,对田蚡非常不满,若不是他,一意孤行,现在他们家那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没有办法,王家与田家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完蛋了,都会导致对方同样完蛋。
“阿蚡,你这次做事太莽撞了!”王信坐下来道,他的眼睛看向田蚡:“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来找你问问,那些刺客现在在那里,只有找到了真正的刺客,我们家才有一线生机!”
田蚡摇了摇头,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大兄,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人藏身的地方,只是之前见过一次而已!”
在心里,田蚡非常瞧不起王信,事后神仙,谁都知道做,可问题是谁又可以百分百的猜测到未来?更何况,这次假如不是郭解那个白痴,他的计划可以说万无一失!
不过,田蚡清楚,现在根本不是吵架的时候,现在唯一的生机,确实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那么他的罪名,就变成了勾结游侠,顶多不过是削爵。
“我只知道,他们的首领可能是齐人公孙诡!”田蚡把嘴巴凑到王信耳边,低声道:“好了,大兄,你赶紧出去吧,咱们家的希望,就全在您的身上了!”
王信站起身来,看了看田蚡,他的嘴巴张了张,最终只说了一句话:“阿蚡,若事不可为,大兄希望你,承担起责任来!”
田蚡半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对王信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王信的意思,所谓责任,便是他的命。。。。不过假如真到了那个时候,田蚡肯定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
大丈夫生于此世,岂可受刀笔吏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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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长公主府。
这座豪华的府邸,自从它的男主人堂邑侯程午,受不了馆陶公主刘嫖的欺凌和压榨后,绝望的病死在了床榻上,它从此就失去了男主人。
今天,它显得比往常更加安静,偌大的府邸,紧紧的关闭了它的大门,拒绝了一切来访者,清楚馆陶公主为人的,大都晒笑一声,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长公主怕是又在家中,与她的男宠们,玩起了某些不良游戏。
但事实却非如此,刘嫖现在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在她的身边,一个美男子,抱着她,坐在塌上,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使得任何无意间见到的下人,都马上识趣的退下,谁也不敢打扰长公主开心。
但只有刘嫖自己才知道,在那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着她的腰,使得她不敢有半分反抗的可能。
“公孙大人,查清楚了,太子会在月底,离开太子宫,前往长乐宫给太后娘娘问安,同时去霸陵给薄太后上香,这是我们的机会!”羊胜的身影,从后面出现在那个美男子身后,在他的耳边,耳语道:“太子应该是卯时从太子宫出发,晨时之前,到达东宫,到时候我们可以。。。。。”
羊胜的眼睛看了看馆陶公主,他的意思再明显也不过了。
公孙诡拍了拍手,将馆陶公主交给另一个刺客监视,他拉起羊胜的手,边走边道:“在那之前,我们俩立刻离开长安,不管此事成功与否,我们俩都绝对不能被人抓到,否则那将连累大王!”
羊胜点点头道:“大人,我已经安排好了船只,到时候,我们从渭水离开,绕过沿路的关卡,从渭水入汾水,过大河,从河东回到睢阳!”
“恩。。。你立刻去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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