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黄云逸的意料,潘伟很快就将公司一些财务报表搬看,对于这些正规的财务报表,黄云逸还是看的懂的,但是这种东西实际上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真正想了解的,是那些报表后面的东西,所以黄云逸也没说什么,先把这些台面上的东西看了再说,好歹也是人家用心血编起来的。
用了一天,黄云逸看完了,挑了几个自己有些疑问的地方,加上自己想要了解的情况,简单的列了一个小单子,准备等方便的时候,找潘伟问问。
潘伟并没让黄云逸等多久,就来了,黄云逸也没和他啰嗦,就一个劲的夸奖他账做的好,两人在暧昧的笑声中,黄云逸将写着自己要的资料的那张小纸条递给了他。
“明天给你。”潘伟看了一眼,回头说了一句,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潘伟就将这些资料送到了黄云逸的办公室,接过一看,都是手写的东西,虽然有十多张纸,可没一张是电脑打印出来的,没想到潘伟的字还写的不错,很有王右军的骨风,黄云逸没说什么,看了他一眼。
“弄了一通宵吧,你先回去休息,上午我自己先看看,下午再消化消化。”黄云逸看他写的都比较详细,看着他满眼的血丝,就估计他肯定是熬了个通宵给自己理这些东西,拍了拍他肩膀说,“去吧,身体要紧,以后要你加班跑腿的时候多着呢,下午四点以后等我的电话。”黄云逸准备想先将潘伟收拢,财务方面的事情,必须是自己地人。如果他不肯配合自己,那就得重新物色新的财务经理。
潘伟没说什么,自个走了,黄云逸处理了一些简单的事情之后,就静下心来看潘伟准备的资料了。
没想到潘伟倒是很有心的一个人,第一页纸上上列出的就是啤酒厂贷款情况。仔细看两遍,啤酒厂这两年里,总共贷款3多亿。
看了一下贷款时间,一点五个亿是在一月以前贷地。一点五亿是在一个月之内贷的,在啤酒厂职工上访之前一个星期里,啤酒厂似乎是在搞突击贷款,一个星期居然贷了九千多万,这倒是有些反常。还有一些零碎的贷款是自己当年在的时候贷地,就是华州商业银行那笔。也基本上是采取滚动贷款的方式贷进来的。
居然有这么多的贷款,每月的利息就够还的了。要贷这么多款干什么呢?这两年又没有干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贷款呢?
银行怎么会贷这么多款给啤酒厂呢?
为什么要在一个月里贷这么多钱进来,特别是最后一个星期,要这么突击干什么?
看着这张表格上地一些信息,黄云逸脑子中一个个疑问闪现。用笔在旁边记下,这些问题估计要专门和有关人员进行交流才知道。
接着往下看,更让黄云逸感觉到可怕。前一个月里贷的那九千多万,居然被他们花地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千多万了,五百万是提留下来准备两个月工资的,还有五百万作为余额。
那另外的八千万哪里去了?
黄云逸的眼睛随着纸张上的记录往下看,潘伟应该会给出相关地答案的。
购买原材料用去了五千来万,虽然也说的过去,可这个时候花五千万买原材料,似乎有些早,量也太大了一些。
还有三千万地用途就更荒唐了,居然是借给人家了,两个名头很大的公司,什么德辉国际投资控股集团和信朗置业控股集团。
这两个公司一个借了两千万,一个借了三千万,利息是很高,有些高利贷的味道,特别是这个信朗置业,不但这次借了一千万,以前还借了两千万,这样合起来就是三千万了。
这倒是让黄云逸很吃惊,看来得仔细的盘查一下这两个公司,而且凭他的直觉,这两个公司只怕有些猫腻在其中,多少感觉和那个信德老板有些牵连。
认真翻了一下潘伟列出这些贷款的担保,啤酒厂能作为抵押的东西都已经抵押了,唯有啤酒厂这块土地没有被抵押,这倒让黄云逸有些奇怪,啤酒厂现在最优质的资产,就是厂子里的这块土地。
在综合部的时候,黄云逸就隐约从华州市政府那边的朋友那里听说了华州规划变迁的情况,虽然还没最后定,虽然还在领导PK中,但啤酒厂这块地方大半是要被规划为住宅区域的,加上这地是傍山依水,而且山上还有闻名国内的泉水在,这里自然是最好的别墅和高档住宅区了,只要了解一点信息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块宝地。
不用这样的地方来担保,倒是要让信德控股这样的公司来担保,这让黄云逸更加怀疑信德老板了,俗话说无利不早起,他信德老板凭什么要给你啤酒厂担保。
有四笔贷款,都是信德控股给予担保,不过担保的数额还不算大,加起来也就三千来万。
翻到第二页的时候
啤酒厂给别的公司贷款担保了。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条,啤酒厂居然给信德控股、信朗置业、德辉投资等七八家大大小小的单位担保了一亿六千万,这更让黄云逸想不通,从正规的报表上,啤酒厂和这些公司没有太多的关系,除了几家原材料供应商,这几家还能说的过来,可信德控股这样的公司,啤酒厂基本上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黄云逸知道自己一下子,自己一个人是想不通的,这些情况,看来只有到时候请潘伟来解释了,或许有些东西潘伟都不一定知道,看来就只有在党委会和班子会上讨论了,这样也能为自己将来推脱一些责任,这些单子下面,黄云逸只感觉到是一个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潘伟倒知道黄云逸的口味,这些东西之后,就是自从黄云逸调离啤酒厂之后,啤酒厂这两三年来开支的大概情况。
这两年多来,集团公司居然连一分钱也没向啤酒厂输送,而且以前担保地贷款也在逐渐的归还。到去年上访事故之后,所有的担保贷款都已经还清。
潘伟还在旁边标注了一句话:集团公司以后再也不提供担保贷款,啤酒厂是集团公司下属自负盈亏的法人企业。
这话上有引号,看来是某位领导在啤酒厂时候说的。不过潘伟却没标上是谁说的,黄云逸揣摩,估计不是陈就是李,这种事情,其他人一般是不会表态地。
同时,按集团公司规定。每个单独自负盈亏的下属单位,都要向集团公司上交一定管理费用。去年年底,啤酒厂居然没交,集团公司也没有下达相关催交的通知。
潘伟又在旁边标注,也是有引号的话,近年来啤酒厂经营状况一般。集团公司免除管理费用,啤酒厂班子要想方设法将这笔费用用在改善职工待遇和企业创新上。
这也不算什么,潘伟怎么就专门做了一个标注呢?这怕这里面也有什么猫腻不成?
最后一页。潘伟空着,什么话也没有写,黄云逸笑了一下,这个潘伟,还想试探自己。
将这些资料又重新看了几遍,黄云逸有些惊讶,当然更多地是暴怒或者是愤怒,就着潘伟给整理的此材料,黄云逸自己总结出了一个情况,那就是现在自己置身于一个乱七八糟的金融漩涡里面。现在的啤酒厂,就成了一个空架子,虽然账上还有几千万的钱可以说是他这个总经理能动用的,实际上,高利贷借给人家地,收不收的回来,都要看人家地脸色,能收回本钱就已经不错了。
这么多相互担保,里面只怕还有更多纠缠不清自己现在看不到的东西,只要某一个缓解出了问题,银行就可以请法院来查封啤酒厂的一些东西,只要查封自己就得全力以赴想办法。
让黄云逸最头疼的,就是这些担保后面的东西,担保后面还有没有相关地协议,还有没有相关的抵押,都是要迫切知道的事情。要是换在三五年以前,黄云逸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潘伟和老谢叫过来,问个清楚,该发脾气地发脾气,该想办法的想办法,该向领导汇报的向领导汇报。
可经过了综合部这两年的和稀泥,黄云逸性格中原来的那些张扬,也有了一些稀泥的秉性,再说了黄云逸现在也知道,这些事情急不来,啤酒厂的事情,原本就牵扯大。
从设备事件最后的处理,就知道牵扯,如果自己贸然动手,或许啤酒厂这个摊子就真的摔开了,摔开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将有些要脸面的人物摔了出来,那自己也没法在华云混下去了,那就只能真的去速达做自己的老板去了。
黄云逸又是一个不怎么愿意服输的人,所以既然来了啤酒厂,要他不做点事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加上曾经和这几百号工人一起战斗过,他们的生存,黄云逸还真的多少有些在乎,在华云集团这么多年,在啤酒厂的这两年多,是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从惊讶暴露中逐渐冷静下来的黄云逸,抽了几个香烟之后,觉得什么漩涡,有多少危险,后果怎么样,都不要在乎,都不要担心,我黄云逸坐的直站的稳,就算啤酒厂弄成了个烂摊子,也问心无愧,就是因为啤酒厂的事情,华云集团和一些相关的人员落网,那也不之我黄云逸要搞你们,是你们自作孽。
黄云逸现在在乎的,是陈李两人,是否知道这个漩涡,尤其是陈。
如果他知道,或者他都参与到了这里面,那黄云逸的做法肯定又不一样了,如果他不知道,那做法也不能一样了,毕竟,黄云逸还是个念旧情的人。
正在黄云逸有些焦虑的时候,高盈打来电话,这个有些韵味的少妇,有时候会撩拨得黄云逸心里痒痒的,可她在理财和金融上的知识,一直让黄云逸很是敬仰,因为这份敬仰。才没有使她成为了第二个伊姐,不
云逸那略微有些恋姐的情节,只怕又逃离不了这韵味掌。
“黄总,高升了也不和姐姐说一声。”高盈的声音如黄鹂一般好听,“欧阳妹妹可是为你哭了好多次,你结婚都不请她。”
黄云逸连忙给她解释结婚没请她的原因。倒不是怕她去了顾岚吃醋,主要是黄云逸觉得和她不是特别熟,所以就没请她了。当然,高盈黄云逸还是请了的。估计欧阳云雪也是从高盈那里得到的消息。
“真是薄情汉啊。”高盈笑着说,“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将你的相片放在床头,某人还会和她不是特别熟,我听听都有些伤心,要是小雪知道这话。
只怕出家当尼姑都有可能。”
“高大小姐,别开玩笑了。”黄云逸电话里知道和她扯不清楚。心里琢磨着自己现在置身啤酒厂地状况,觉得这个已经是华州商业银行高新支行行长的高盈应该能帮自己点忙。
“我现在碰到一个很大很大的难题了,正愁找不着人,没想到你高大行长送上门来。”黄云逸心里打着高盈的主意,这下可好。有人来免费做自己地参谋了,“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请你高大行长当我的入幕之宾了,哈哈。”
以前的黄云逸和高盈开玩笑还是满多的,所以今天也就将幕僚说成了入幕之宾了。
“呸,去你的,你做我的入幕之宾还差不多。”高盈在电话那边恨恨地说,“小心你们家娘子剪了你。”
“都行,只要是入幕之宾就可以了,反正我现在头疼着呢。”黄云逸心想既然要你帮忙,总得让你占点便宜吧。
“遇到麻烦了就想起姐了,哼,懒得搭理你。”高盈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只要你去啤酒厂,就会遇到麻烦。”
“你怎么知道?”黄云逸倒有些奇怪。
“我是干什么地啊,你们那些伎俩我还能不知道。”高盈不屑一顾的说,看来她这边的情况还真是很清楚。
“真的?”黄云逸心想,清楚最好了,“你怎么清楚?”
“你也不看那个啥缺德老板是从哪里起家的?”高盈地语气更加不屑一顾了,听她的口气,似乎对信德老板的底细知道地一塌糊涂般的清楚。这一塌糊涂般是高盈发明的专用术语,就是她对某件事情比一清二楚还要清楚,就是清楚的一塌糊涂。
好,总是是找对了人,黄云逸心想,自己还正愁着呢。
关键不怕有什么对手,怕的就是不知道对手的情况,和对手的手法,也不知道为什么,黄云逸看了潘伟这些单子之后,第一个直觉,就是啤酒厂早已经进了信德老板的掌控之中,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有时候男人就很容易凭直觉办事。
刚才还一起头疼,自己对这个信德老板的行事手段不了解,对他操盘手法不清楚,现在好了,既然高盈知道,那一切就好办了,至少知己知彼这个环节上,自己就不会失误。
和高盈纠缠调情了一会,两人约好了就这两天找个时间好好聊聊,高盈也提醒他先把厂里的情况弄清楚,两人到时候再商量。
“要想办法把你那个财务科长搞定,这样你要省力很多。”高盈要挂电话的时候说,“至于你以前很倚重的那个谢总,我的直觉,你还是少和他说的你真实想法为好,不过你们那个姓潘的财务科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自己小心小心。”
她这些话,黄云逸倒是很清楚的,谢了她之后,准备挂电话,高盈却似乎想起说:“和你瞎扯了半天,今天的正事都忘记和你说了,你没想过,好几年了,我怎么不来催你还贷款?”
是啊,她不说,黄云逸还会以为她是看自己面子上,但她这样一说,那肯定不是这样的意思:“我还以为你是看在我入幕之宾的面子上,现在看来不是,那是为什么?”
“先不告诉你,这贷款本是一年半的,现在滚了好几个滚了,你自己理一理,想一想,到见面了你再回答我。”高盈哈哈笑着挂了电话。是啊,这贷款自己贷的时候是一年半的,后来自己还了,随后又贷了出来,这后面的情况,只怕也完全是这样,这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可高盈既然这样问,肯定有她的意思了,自己还是认真弄弄清楚,或许这个原因弄清楚了,很多事情也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