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德老板一件件糖衣送过来的时候,黄云逸却有些透不过气来,马上就要为旺季作准备了,自己手上还没有余粮,更让他焦心的是那些放出去的高利贷和担保贷款。
不将借出去的钱要回来,啤酒厂今年就没下锅的米了,黄云逸来之前,老谢虽然给供应商打了不少的钱,可有不少却是前两年的货款,还了这些货款,买今年的货的钱就不多了。
这些供应商,全不是黄云逸当年招标来的那些老伙计,而是着两年重新弄来的供应商,和黄云逸一个个客气着,但要货的时候,却一个个伸手要钱,没钱坚决没货。
没钱,就啥事情也干不了,找陈总要钱把,有。
但给的钱,只能保证给这些人发最低工资,而且是月月支出,目的就是确保啤酒厂的员工不在闹事。
黄云逸为了这事情,找了陈总不知道多少次,都差点撕下了脸面,陈总也不答应,忙着准备接李董的班。
而更让黄云逸郁闷的事情,那就是老柳退休之后,老谢居然升为书记,而且还是依然兼着财务副总经理这个职务,本来黄云逸是要书记总经理一人兼的,这样可以树立自己绝对的权威。
现在可好,将老谢的腰撑了起来,黄云逸从心里感觉到一种不舒服,这是一种极度不信任的感觉,这可参加工作以后,在华达华云这么多年,黄云逸第一次给领导不信任感,自己第一次感受不被人信任的感觉,那感觉真如针尖在屁股上刺,可又没话好说。
最近顾副省长忙的一塌糊涂,不过也没忘记自己去灭火的女婿,听了黄云逸的诉说之后,就给他两个字:“坚守底线。变被动为主动。”
黄云逸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可关键就是怎么变被动为主动了,这事情说来容易,作起来就麻烦,不过临挂电话。老丈人和黄云逸说:“只要不违反党纪国法,你就放手去干,天塌下来会有人帮你顶着的。”
汪老板和章副秘书长抽了半包烟,这才和黄云逸一人说了一句话:“相信你能干好,不管什么原因,一千多人都盼望你去,就是希望你能把啤酒厂弄好,让大家有饭吃。大家都相信你,我们也相信你!”
章书记一向很会说这种鼓起的话,这话说的黄云逸倒真实有些热血沸腾,可现在的黄云逸也已经过了愣头青地年龄,这热血也只沸腾了一下,就慢慢地冷了。
“当官也好,作领导也好。吃喝拉撒弄一点,享受一点。都没问题,可这样弄就不是道。”汪老板突然皱着眉头说,“坚决不能这样,云逸,你坚持一段时间。我这边也想想办法。老李也就这些日子到站,说不定就有别的变故也不知道。”
汪老板这样说。倒让黄云逸有些奇怪,在黄云逸眼里,汪老板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属下都很关照,一个企业在他手里,总也弄的欣欣向荣,而且是实实在在地向前发展,职工虽然有时候骂汪扒皮,可等汪老板调走之后,还了别的老总,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一个个念着汪老板在的时候,虽然专制一些,虽然干活累一些,可大家的钱还真发的多一些,对于老百姓来说,没有别的要求,能赚钱,能赚更多的钱,那就是好领导。
汪老板每年出国一次花的钱都比谁都多,他地车他的办公室装修的都是超级的豪华,这他和拼命工作,努力享受的观念有关系。因为汪老板在生活上都是超级的奢侈,黄云逸并不认为汪老板是一个清廉的领导,只觉得他是一个能干地领导。
今天倒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听他这个意思,应该是想要到上面去给黄云逸找一些支撑和靠山。
“吴信德这人不简单,你要注意安全。”汪老板沉吟了一下说,“我这里有两个退伍地特警,我让他们过来,一个给你当驾驶员,一个给你在你们家里附近,华州遭过吴信德毒手的人不在少数,你不要推辞,这个事情我来安排。”
“嗯,该准备的,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章副秘书长也附和说,“我这也安排几个武警过来把,海州的武警我还是调地动地,有什么事情你也方便一些。”
听汪老板这样说,黄云逸倒还真有些怕了起来,如果是当年,自己光棍一根,现在可不一样了,不但老爸老妈过来了,顾岚还准备要宝宝,小妹也在华州工作了,现在一切都不是当年的那个光棍了。
“也不要怕,现在江南不管谁想动你,都要掂掂自己地分量。”汪老板也笑着说,“你老丈人,或许还真是你的保护伞,要没这个保护伞,我还真不敢让你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黄云逸苦笑了一下,自从婚礼之后,江南官场,大部分人还是知道黄云逸老丈人是先前的顾大教授,现在东北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老顾同志在江南虽然没怎么发达,可他却是墙内开花墙外香。按这个样子,走上省一二把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这也是黄云逸不从心里不怕吴信德的原因,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后台支撑,只怕他有天大的能耐和激情,也会被这些人给弄掉。
不行了,要想不让啤酒厂的一千多员工失望,就必须面对吴信德,必须和他进行直接的PK,无论他是从黑道来,还是白道来,也无论吴信德后面是否还有其他的人,这些都必须面对。
黄云逸突然觉得设局的这个人还真有些能耐,如果不引进吴信德这样一个人物,华云集团只怕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黄云逸象上次那样将啤酒厂弄得兴旺发达。
引入吴信德,经过前期一些操作之后,不用集团公司给啤酒厂上膏药穿小鞋,因为这些抵押贷款的事情,就能将啤酒厂拖上三五年。至于高利贷的事情,是一个非常有弹性的借款,或者是委托理财,最多就是一个违规使用资金。也没有太多的事情。
可对于黄云逸。现在要想象上次一样带着啤酒厂的职工自立更新,就得走好两步棋,一步是做好内部管理,这方面的事情黄云逸虽然感觉到有阻力,但是还是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徐工和老陆的支持下,应该不会有太多地问题。
可对外地那步,就要钱了,所有的原材料要钱,机器开动都要钱,销售铺开要钱,钱就是米,就算黄云逸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不行,得去找吴信德要钱。
从法律途径上,潘伟一切手续都办好了,该走的程序一切都走好了,信朗置业和德辉控股,态度非常好,但就是不还钱。
黄云逸终于还是决定直接找吴信德要钱。让老谢和潘伟约了吴信德,由啤酒厂作东。到华山山庄去休闲一番。
休闲好了,一边吃夜宵,黄云逸一边和吴信德说:“德哥,你是华州黑白两道数一数二的人物,我黄云逸今天也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找你老讨钱的。”
“黄总这可言重了。你黄总守着个金窝窝,怎么来找我讨钱呢。”信德老板呵呵笑着。摸着刚剃地光头说,这人一年四季都是光头,油光可鉴,而且说重要事情的时候,很喜欢摸着光头。
“我是来讨啤酒厂借给信朗置业和德辉控股的那两笔钱。”黄云逸一本正经的说。
“黄总,你这可是找错了人,德辉我却是有些股份,可我也不是大股东啊,至于信朗置业我可是没啥关系的啊。”吴信德哈哈笑着说,“黄总,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来休闲,就不谈公事,再说您这如新郎洞房,走错了门啊。”
“吴总,什么情况,都逃不了您的法眼。”黄云逸没接他的话,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话,“啤酒厂地情况,你比我还清楚,我就不说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以后要怎么办,相信吴总比我更清楚。”
“这我哪里能知道呢,啤酒厂那可是黄总的地盘,信德控股国际我都不清楚,哪里有这个能耐弄清啤酒厂的情况呢。”吴信德依然呵呵的笑着,也不说其他的事情。
“吴总,啤酒厂去省府静坐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再来一次地。”黄云逸懒得和他打口水仗,就继续按这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
“哦,好啊,有什么冤,就应该去之南路那边找省领导伸。”吴信德依然无动于衷,“不过,啤酒厂要再弄一次,就只怕…”
“说实话,现在这个状况,我倒希望上次那帮同志们再来一次。”黄云逸呵呵笑着说,“我大不了不做这个总经理,华州还能没我一口饭吃不成?”
黄云逸这话倒也是真理,就算再来一次上访,有什么责任,也不能弄到黄云逸地身上,就算弄到他身上,凭黄云逸现在的关系,江南哪里他去不成。
吴信德心里琢磨着,自己还真有些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这个姓黄的有那样的靠山,自己就不在后面点一把火了,把老谢扶上去那不就好了,用地了这么麻烦吗。
“吴总,我上次和老谢说了,我不喜欢挡别人地财路,可在我的范围内,就得按规矩办事。”黄云逸依然笑嘻嘻地说,和吴信德说话不能太过分,虽然自己有老丈人这个靠山,可这种惟利是图的人,有些时候还真什么事情都做的出。好啊,黄总,象你这样直接的人少。”信德老板突然说,“实话和你说把,啤酒厂我是志在必得,不然我也不会布这么大的局,还真和你说的一样,啤酒厂的事情我了如指掌。”
“我就说嘛,不要说啤酒厂的事情,就算是华州,江南的事情,那一件事情不都是你老了如指掌。”黄云逸呵呵的恭维他说了。
“我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黄总。”信德老板也突然一本正经,很是严肃的说,看来这人还真的拉下脸来了,黄云逸倒真有些不之所措。这人可毕竟是华州黑白两道闻名了的心狠手辣。
“吴总。就因为上次说的那两点崇拜你,所以我和你一向都是直话直说。”黄云逸也严肃的,没有表情地说,“人可无信无德,但成大事者必坚守孝与和。不然者富贵就长久不了。”
“黄总过奖了。”吴信德皮笑揉不笑地说。
“你们以前怎么设的局,我不管,你们要吃啤酒厂这块肥肉,我也不管。”黄云逸决定把自己的底交给信德老板,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去折腾。
“要么,你们在想办法把我从啤酒厂哄走。”黄云逸接着说,“我在一天。就要对的住这一千多人一天。”
“黄总好说。”信德老板接着说。
“我的要求,很简单,将你们设地这个局解开,啤酒厂这些人,还是要吃饭,我当总经理一天,就要象前几年一样。将厂子弄好,你们是收购啤酒厂。还是合并啤酒厂,这事情我也做不了主。”黄云逸知道他们不会答应自己的这个说法,但还是要说,“只要你们谈妥了啤酒厂的收购,我就撒手不管。你看如何?”
“黄总这不是难为我吗?”吴信德哼了一声说。“我也想这么简单,很多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样把,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说,信朗和德辉借的那几千万,先还过来,利息什么也就不谈了。”黄云逸想也不可能一步到位,只能一步来,要从信德老板手里拿钱,只怕没这么简单。
“啤酒厂今年的生产需要资金,迫在眉睫。”黄云逸正严说,“能抵押的东西,啤酒厂都已经给吴总抵押了,再也没东西可以抵押贷款来维持生产了。”
“实话和黄总说,信德控股今年也是紧张,要不怎么会从啤酒厂借钱呢,还这么高的利息。”吴信德歪在沙发上,用牙签挑着牙齿说,“我老早就想换辆车,现在连换车地钱都没啊。”
吴信德开始耍赖,黄云逸才不相信他没钱,今年吴信德圈了少钱,很多都在外面放高利贷,对外面说是资本运作,实际上就是给那些资金紧张的小老板放高利贷,反正他又不怕人家不还,银监会也查不到他头上,借着机会,他还能收购不少资质比较好的中小企业,美名其曰是资产重组和兼并。
“吴总开玩笑了。”黄云逸笑了,这次是觉得好笑,要哭穷也不能到我这里来啊,“我希望吴总能想清楚,如果真想将啤酒厂这块肥肉吃下去,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不然很多事情都说不准的。”
自从和这个吴信德打上交道之后,黄云逸就有些厌烦,一是对这个人有些厌烦,二是对啤酒厂开始厌烦起来,如果不是他原来那丝信念,和啤酒厂那帮老实巴交的职工,他还真想撒手不管着乱摊子了。
“事情弄到最后,我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黄云逸接着说,不过似乎是在提醒吴信德以及他的那些人,“但是如果事情做绝了,就算吴总也能拍拍屁股走人,有些人只怕没这么轻易走人。”
“这样把,啤酒厂要启动生产,至少要两千万的资金。”黄云逸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觉得再这样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吴总能否暂时先给啤酒厂还两千五百万,或者啤酒厂从信德财务公司借也可以。”
“小伙子,你说地倒是轻巧。”吴信德突然有些恶声恶气的说,“啥时候见过,进了我吴信德口袋里地钱拿出来过!”
“那当然,吴总威名,我们哪个不知啊。”黄云逸居然没有怕,也没有激动,轻轻的笑着说,“不过我的建议,还请吴总考虑考虑,吴总或许不在乎,但有些人或许会在乎我的话,另外我也和吴总说过了,你们是否收购啤酒厂,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啤酒厂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要是吃地好,比这几千万可多地多把。”
啤酒厂厂区,又一大部分是商业用地,车间那边的地,如果到了吴信德手里,从工业用地改成商业用地,那还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开发一个别墅和商业办公楼,以现在的房地产价格,至少也是上百亿,华州城里,象这样的土地,剩下的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