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暑气也渐渐消散,喧闹一天的小镇安静了下来,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的身影,只有几个醉汉盘着八字脚歪歪斜斜的步伐,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更有人干脆窝在墙角处酣睡,有几条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狗儿,正在为他清理身边的呕吐物,小镇的上空还飘浮着淡淡的酒精芬香。
寂静的街道突然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细听之下,这些脚步声或重或轻杂乱无章,却也是被人故意放低,小心翼翼地直向我住的客栈奔袭而来。这些脚步声来到客栈前就停了下来,一名带头的人站了出来,双手向两边一挥,他身后的人立即分成两队,把客栈前后包围了起来。
我坐在房间里,听着楼下街道传来的声响,笑着对着张国柱,说道:“该来的终于来了,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而且那领头的人不简单啊,只是声音太大,对方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他们吵醒了,不过有几个功夫不错,这可从他们的脚步声听得出来。”
张国柱点了点头,说道:“那领头的人应该学过一点兵法,还没搞清客栈里情况之前,没让人一窝蜂似地冲进来,从这点看,可知这人不笨。再说他能指挥得动这群桀骜不驯的人,说明这领头人有一定的本事,在江湖上是有一定的地位和声望。”
“是啊,我还真想知道这领头的人是谁,今晚我只想看这领头人的表现,是否真地是个明事理识大局的人才,是否是个识时务的俊杰。若不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说得无比轻松,就像喝水一样地轻松。
张国柱一点也不觉得我这话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一切有可能危害到朝廷的人或者力量都必须铲除。此时一直安静坐在我身边的大牛开口了,问道:“李大哥,等一下我真的可以和他们打架吗?”
我转过头来,望着坐在我身边的大牛爽快地说道:“当然可以,只是你不能把他们打死,他们只是在睹一口气,并没大错。”
正在我们说话之时,楼下的人开始行动了,一队人马从客栈的前门破门而入,另一队人从客栈的后门进入。只是这些人进入客栈后,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没有几个人,而是站满了一排由王大力带领的侍卫装扮成的官差,客栈外的屋顶上也出现了手持强弩的官差,对着没有进入客栈里的人。进入客栈里的人被王大力带领着的侍卫逼出客栈,和站在街道上的人排在一起。
这时那些江湖人再也不敢乱动了,害怕若有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引起对方向他射来的铺天盖地的弓矢,就这样把命丢了,那可就冤枉。现在所有集中在这里的江湖人似乎明白今天他们干了一件蠢事,竟然与官军对垒,现在留在小镇上的人都是一些爱闹事的人,如今酒精还在他的脑海里燃烧,俗话说,酒能壮胆,但是面对着官军,心中还是一阵阵地发虚,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到那个领头人的身上,希望他能有什么好的主意。
杨杰就是今晚的领头人,他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明白今晚,他们是进了别人的圈套了,为了不让己方的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向所有的人做了个少安毋躁的动作,他知道对方能说得上话的人,过一会儿就会出来了。
没等多久,杨杰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心里知道所有的事情正如自己所想的一样,紧接着,就看到一名年青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俩人,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样子老成,从来没见过的人,另一个却壮得像一头牛,自己若是站在他的身前,至少要矮一个头,他知道这就是那位力大如牛的人。
杨杰最关注的是他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气度非凡,想来是朝廷中某个大臣的儿子,或者是某个将门的子弟,但是又不尽然,他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使人不敢与之对视,自有王者的威严,是那些大臣或将军们也不可能具有的。
那些官差手中拿的强弩,秩序井然,很显然是一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军队,把他们紧紧地包围在中间。
就在杨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的时候,我也在打量着杨杰,看着眼前这二十来岁,是一个年龄与我相当的年轻人,心想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听从他的调遣。
“不知各位今晚有何要事,要闯在下所住的客栈里?”我首先开口说道。
因为今晚的行动是杨杰领头的,他也只好站了出来,说道:“在下昆仑山杨杰,今晚我们来,只是为了几位朋友来讨个公道。”
“噢,讨公道,你们打算讨什么公道。”我当然知道杨杰所说的是什么,但为了接下来事情更加有趣,我收敛起威严,装傻地说道。
那些江湖中人看我在装傻,气得要冲上来,可被杨杰拦住了,他看得出我是在装傻,他也不是不生气,只是生气是解决不了事情,再说了,形势迫人,只要他们敢上前一步,他相信那些站在屋顶上,手持强弩的官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射出手中的弩箭,到时后果可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还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杨杰客气地说道。
我看这姓杨的不像其他那些江湖人,被我几句话就能激怒,而且还有很好的修养,不禁暗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在下姓李。”
“李公子,这次我们来,主要是被你们从客栈里赶出来的江湖同道和这俩个被你身后那名叫大牛打伤的人来讨一个公道。”杨杰也不多说什么,直点主题。
看着杨杰直点主题,我说道:“有这回事吗?先让我问问。”说完,向身后的张国柱问道:“国柱,他们说的事,是不是真的啊?”
张国柱知道我在演戏,配合道:“少爷,事情不是杨公子说的那样,那些人是自愿离开的。”
得到答案,我对着杨杰严肃地说道:“杨公子,你也听到他说的了,那些人是自愿离开的。你来讨什么公道?杨公子你要想清楚,就是那些人不是自愿离开,官府征用这客栈,那些人不自愿离开也得离开,你竟敢带人来围攻,该当何罪?”
杨杰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吐血,心想什么叫“自愿离开”,当时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的,这些人还真是能够睁眼说白话,不过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如今说得如此严厉,知道与官府对抗是没好处的,今天就他带人围攻官府,就是一宗说不清的罪状,他也就不在此事多说什么,“既然李公子说他们是自愿离开的,我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那你身后的大牛,当街打伤人,这恐怕不假吧,这可是有满大街的人看到了,难道官差就能在大街上如此随意伤人,难道在大唐就没王法吗?”
“大牛打伤人是不假,我也不否认。首先大牛并不是官府中人,其次就我所知,那俩个人被打是自找的,这怪得了谁呢?”我揶揄地说道。
杨杰开始有些动怒了,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说道:“李公子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被打了,还是自找的。”
“难道不是吗?当时大牛是在看他们比武,只是随口说出他们比武时所用招式的破绽,这有什么不对的。”说道这,我停了一下,用着挑逗的目光看着杨杰,用轻松的口气说着:“我只听人说观棋不语,却没听人说过观武不言的。”
“这......”杨杰被我说得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拿眼睛狠狠地盯着我看。
看着杨杰的模样,心里不禁暗自发笑,我能看得出来,杨杰是那种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帆风顺的,从没碰到过什么挫折的人,虽然涵养功夫很好,不过也被我几句话激得面红耳赤的。我又不失时机地说着:“比武是可以的,但只能点到为止,但是打架斗殴,是我大唐律法所不允许的,大牛有千不对万不对,只不过指出比武时所用招式的破绽,作为比武的人,不仅不虚心,反面临迁怒于大牛,不仅俩人合手打大牛,打不过,又纠集一伙人半路拦堵,如今又惑众围攻官差,错上加错,罪上加罪,杨杰你不辩是非,带头闹事,你知罪否?”
场面冷了下来,在场的所有的江湖人士都看着杨杰,过了好一会儿,杨杰向在场的江湖人做了个放下兵器的手势后,这才说道:“今天我们既然中了你的道,你说得也在理,那我也认了,不过希望你把罪过都算在我的身上,放过他们。”
杨杰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些江湖人不干了,其中有一个算是比较有辈分的人站出来说道:“杨公子,你千万不要认啊,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你只是被我们邀请来的,让我们和这狗官拼了。”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
杨杰拦住他们,说道:“你们不要冲动,这样只会白白丢掉自己的生命。”他心里知道,就算他们所有人都冲上去,也不够人家塞牙缝,还不如现在制止他们,以免把事情弄得更僵。
我没想到杨杰是个做事敢做敢当的硬汉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抗了,是个可造之材,我在心里也有点喜欢上这个人,我就说着:“既然杨公子愿意一人承当所有的责任,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在你身上,其他人我就当作没看见。”
“那好,希望李公子说话能算数,在下自愿束手就擒。”杨脸大义凛然地说道。
那些江湖人士听到杨杰和我的对话都急坏了,可又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那些官差手上拿的强弩不是小孩手上拿的玩具,被射中一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杨杰就自我点了几个穴道,封住了自身的功力,张国柱向身边的手下示意了一下,俩名官差走了过去,把杨杰带了过来。
那些本来还老实的江湖人士见状,纷纷喊道‘不能让这些狗官抓走杨公子,我们和他们拼了。’由于没有杨杰的制止,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那些江湖人毫无秩序冲了上来。
我对眼前的骚动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对着站在身后的大牛说道:“大牛,你看大哥没有骗你吧,上,‘狠狠’地教训他们,不过可别打死人了。”
听见我的话后,早已不耐烦的大牛“噢,噢”地兴奋地叫了起来,“大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接着像狼入羊群,不,是牛入羊群里,横冲直撞,把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江湖高手打得哭爹喊娘的。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在这人群中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我运起功力在这群中搜索一遍,我用摄灵术把这几个人锁定,让他们动弹不得,想溜没门。我出声说着:“大牛回来。”
大牛听到我的喊声后,有点余兴未尽,嗜噜着嘴巴回到我的身边,我指着场中的几个人,对着张国柱说着:“过去,把他们抓过来。”
“属下遵命。”张国柱带几个侍卫过去,把呆立在房角边的身着黑衣的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抓了过来。
一共有四人,个子较矮,一看就知不是大唐人,我对着国柱说着:“把杨杰放了,带上来。”
杨杰来到我的跟前,我很严厉地对着杨杰说:“这几个是什么人?”
杨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场中的那些江湖人也静了下来,躺在地上的也不再哭爹叫娘了,因为大牛听我的话,是“狠狠”地教训了一下,并没对他们下重手,这时大家都疑惑地望着我,我对着杨杰说:“杨杰,过去,把他们左手臂上的衣服撕下来。”
杨杰很听话地走过去,几下就把他们左臂上的衣服撕下,在他们的手臂上现出一条黑龙。杨杰大吃一惊,说着:“日国黑龙社!”
这一声立即震憾住在场的所有的江湖人士。我严肃地对着在场的人说着:“你们做了日国黑龙社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这对你们是一个教训。”
杨杰立马跪下,说着:“草民知罪,愿受处罚。”
在场的江湖人士也纷纷地跟着跪下,说着:“草民知罪,愿受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