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丰候英武,不亚当年桓侯之威,”吴义听完傅佥身边那个多舌小校讲完昨日傍晚之事,不由大为赞叹,脸上满是崇敬。
“你们且先说说话,”傅佥淡淡道,“我去南门看看。”他要去看看那些刚刚加入的兵,肯定士气比较低落,需要安抚安抚。
傅佥吃东西就跟他的身材一般,熊吞,三口两口便能解决,这一点上刘武自叹不如,他一块牛肉还在嘴里咋把咋把呢。接下去的时间里,大帐里只有刘武、霍俊和吴义三人,其余人等不敢在大营里久留,气氛刹那之间便变得很是冷淡。
“兴丰候,”吴义离席半跪到刘武面前,刘武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吴校尉,你这是何意?”霍俊见状,又瞥见刘武脸上有些疑惑,便代主将询问,“我家将军不惯这些礼数,你若是有事不妨直说。”霍俊跟随刘武整八年,两人知根知底,霍俊所说的正是刘武会做的。
“吴校尉,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好了,不用对我再施大礼。”其实刘武大致上也猜出了吴义下面到底想说什么。
“兴丰候,”吴义一脸的愧色,“在下昔日对爵爷您犯下无数过错,今日见到爵爷,不知该如何说好。”猜到会这么说,刘武仍然没感到有多意外。
“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好了,提他做甚?”刘武只是客气回话,客气而以。
“不,爵爷,其实是这样的……”
下面的事情,简直是大逆不道,吴义一五一十的从根子上说起。
其实根子便是黄皓,这个刘武早就从北地王那边知道了。
可是黄皓为什么要跟刘武过不去呢?还不是因为皇帝,因为皇帝并不喜欢任何一个皇族直接插手军国大事,即便那个皇族是一心想保卫蜀国,即便那个皇族就是他儿子,那也不行。所以,北地王不能直接插手军国大事,不能上战场,那么刘武也自然不可以。刘武能成为一个正式的将军,那纯粹是意外,皇帝后来将刘武任命成一个有名无实的护军,也正是此意。说白了,如果能让刘武实在是干不下去自动请辞,皇帝宁愿把刘武封王爵。
黄皓正是了解皇帝的心意,便会唆使陈袛整治刘武,而陈袛身为宰辅,自然不可能天天腾出时间跑到汉中对付刘武,自然又会唆使吴义。就这样,吴义便被推到台前。
可是吴义一个区区的小小校尉又能拿刘武怎样?恰巧傅佥的父亲傅彤当年正是死于夷陵之战吴人之手,傅佥与刘武之间便有机可乘。吴义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看到自家妻小在成都过得都挺好,后来就越来越胆大,越来越放肆。
后来,就变成那样。
“末将自知罪孽深重,还请爵爷将末将军法从事。”吴义说到这儿已然泣不成声,听得刘武都有些动容。
刘武轻轻一叹,这些东西他其实也能猜到,就是从来不愿承认,就单单只是吴义这么个小小校尉,又怎么敢对付他?他可是堂堂的护军将军,除此之外还有天璜帝胄的身份,便是大都督姜维身兼大将军之职,见到他也得让他三分。除非身后有人唆使,谁敢呢?
还不就是陈袛和黄皓?
可是黄皓身后呢?
伯父啊伯父,天下人人说你好色贪杯嬉于朝政,可是有几个人知道你的心计有多深呢?不然,父亲又何必为了我从军将我赶出家门呢?算了,不想了,那些事情就是想想,也是大逆不道。
刘武轻轻哀叹,心中对吴义那些怨恨也渐渐消减,现在看来,这个小子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小人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恨他,便走到吴义身边,轻轻安抚吴义,低声道:“前面的事情,我都忘了,今天你说什么,我全没听见,你也把它忘了好。以后也不许再提这些东西,你不想让你的妻儿父母再多过些好日子么?”这些东西若是传到伯父,即便只是传到黄皓耳中,也会是满门抄斩之罪,好不凄惨。
“多谢爵爷不杀之恩。”吴义感激涕零。
“你还叫我什么?”刘武佯做不悦,吴义愣了片刻,马上明白,一脸激动:“将军!”刘武大喜。
这就是刘武的习惯,他对自己身为将军远比身为爵爷更为自豪,所以如果是他认可的,便允许人家叫他将军。
自此,吴义与刘武之间那些仇怨便算彻底消失,冰释前嫌,再无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