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赵陡君呆了呆。
“在大多我道家方士的心目中,所有的妖怪,所有和他们修炼的方式大相径庭的修道者,都是邪门歪道。”林易人冷冷的说着:“所以象乌玄云,巫小夜和我,都是他们铲除的对象。”
“所有的?”赵陵君看了看乌玄云,忍不住说:“就算是妖怪,也有好有坏啊。”
“如果你跟当年金山寺的法海去说,他会听你的么?”林易人冷冷的笑了笑。“就象普通人一听到鬼,就会觉得很害怕,那是因为从小就有人跟他说,鬼是种很恐饰的,会害人的东西。如果有人从小跟他们说,妖怪都是会危害人间的东西,你猜他们看见之后,会不会除之而后快?"
一想到雷锋塔的故事,赵陵君就哑口无言了。好大一会之后,赵陵君才又问道:“那为什么你和巫小夜又是他们要铲除的对象?”
“他们的道法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而修炼的,其中有很多都是特别针对厉鬼幽魂的。在他们的眼里,厉鬼幽魂都是和苍蝇蚊子一样的不干净的东西。而整天和厉鬼幽魂打交道,使用的法力和法术,大多也都错助于幽冥之气的我们,当然是他们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
“其实你们幽冥法师和巫蛊之士,原本也属于道家的分支。”一直默不作声的乌玄云,却突然插了一句。
“什么?”听过林千寻说过巫医之说的赵陵君并没有感到任何惊奇之处,因为赵陵君听林千寻说过,在齐国和莱国大战的那个时候,所有的能人异士,都统称为巫医。
但是林易人却大大的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其实你们幽冥法师和巫蛊之士,原本也属于道家的分支。”乌玄云又重复了一遍,但是乌玄云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略带凄凉的笑容。
“幽冥法师,原来也不叫幽冥法师,而叫僵尸道长。”乌玄云说道。“而现在的黑巫门,则是原先道家中的占卜问挂的流派,流转到民间之后,慢慢演变而成的门派。”
“僵尸道长?”林易人吃惊的睁大了眼晴。
“不错。以前道家之中,也有一部分人专门研究投鬼通幽的道术,这部分人因为使用的道术中,经常使用尸兵尸将,厉鬼幽魂,所以他们被称为是僵尸道长。而幽冥法师,则是后来的叫法。”乌玄云看了看林易人,“这是一般的幽冥法师都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师傅教了我没多久就被一个自命为道家正宗,要斩妖除魔的修道者给干掉了。你说我怎么会知道啊。”林易人看了看乌玄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因为在很久以前,我也曾经遇到过一个幽冥法师。”乌玄云的眼中浮起了一层零气,“不,当时候别的道家方士还称他为僵尸道长,他也和当时那些口口声声要斩妖除魔的修道者不一样,他也答应让我做他的丹童。但是…。”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被人称为幽冥法师了?”赵陵君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
“不错。没过多久他就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道士围攻致死了。”乌玄云的脸上全是凄凉的笑容。“要不是我正好去帮他采药,我或许也逃不过那一劫。”
“那他们僵尸道长,怎么会被突然称为幽冥法师的?”
“为什么?几千年来,道家方士以自身为炉鼎,吸纳天的五行之气,你以为他们是想做什么?得道成仙?”林易人冷冷的一笑过后,接着说道:“有多少人修行,是为了这个虚无飘渺的目的?大多数的道家方士,还不是为了获得更为长久的生命,更为强大的力量。他们获得了惊人的力量之后,又要去哪里?当然是和他们的口号一样,斩妖除魔。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根本就没有多少妖怪可以让他们除了呢?"
林易人顿了一顿之后,看了看乌玄云,接着说道:“他们当然要找出一点妖魔出来,而整天跟厉鬼幽魂打交道的僵尸道长,自然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妖魔。”
赵陵君看了看林易人,觉得林易人的想法似乎有点偏激了,可是等赵陵君转过头去看乌玄云的时候,赵陵君却看见乌玄云点了点头。
赵陵君忍不住吃了一惊,乌玄云却已经慢慢的说道:“当时的情况和你所说的也差不多,不过引子在于当时有个僵尸道长在一场误会之中误杀了一个正一教的道士,而当时的正一教又是天下道教之首,所以后来僵尸道长就被传成是由幽冥之地的邪魔获得法力的幽冥法师了。”
“原来是这样。”赵陵君一阵唏嘘。
“其实就算没有这场风波,僵尸道长总有一天也会和黑巫门一样,被看成是邪门歪道。”但是乌玄云却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巫小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身为道家之首的道派,当然不会看到一个修炼方式和自己大相径庭的流派和自己分庭抗礼。而如果这个门派,还有着其它道派垂涎的法宝,那这个流派,肯定就会被传为邪门歪道了。传说中黑巫门早已经被皂阁所灭,我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黑巫门的传人。”
“我只是一条漏网之鱼而已。”巫小衣静静的说着,好象在讲述一个跟自己不相关的故事。
“所以我刚开始看到他们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敢跳出来见你。”乌玄云看着赵陵君说,“我想你肯定和普通的修道者不同,没想到还真给我蒙对了。否则的话,我可能已经被杀了取了内丹了。”
“内丹?”赵陵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满心的疑问。“对了刚说的异能者是先天炉鼎是怎么回事?五行之气又是怎么回事?你说小白金丹初成又是什么回事?"
“道家修炼者,都以自身为炉鼎,吸收天他五行之气,然后煅造自己的经脉内腑,并将五行之气转换成自己的道力。”乌玄云看着赵陵君说:“道家方士为了吸收五行之气,就必须以一定的功法静坐冥想,普通的人,是无法感受到并吸收充盈在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的。但是有些人,也就是刚刚的那些异能者,他们天生有着能吸收特定的天地灵气的经脉。”
“比如说刚刚的那个可以控制金属的年轻人,他肯定就是天生的金脉鼎炉。也就是说,他的经脉,本身就能吸收天地之间五经之气中属金的元气。而他们中的那个控制混凝土的,估计就是天生的土脉鼎炉。”
“那那个可以随手一下打碎一颗大树的,是木脉鼎炉?”赵陵君想了想,“那那个可以控制空气的呢?还有那个可以瞬间移动呢?"“那个控制空气的其实并不是在控制空气,他只是水脉鼎炉。”乌玄云看了看赵陵君说。“他释放的,只不过是他聚集在体内的属水元气而己。”
“我靠,原来那些气旋,只是水蒸汽?”赵陵君瞪大了眼晴说。
“噗嗤。”可是林易人和巫小夜,却差点笑了出来。
“咳咳。”乌玄云死命的咳嗽了两声,把脸都憋红了才没笑出来。“属水元气并不是普通的水气,天地灵气转换而出的力量,不是那些普通的东西可以相比的。”
“哦。”赵陵君厚着脸皮说了一句。“反正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反正就象钻石和木炭一样,成分一样,就是密度和纯度的差别吧。”
“仙师说的很有道理啊。”乌玄云呆了一呆。“这种解释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
“嘿嘿,我是瞎猜的。”赵陵君红着脸说道:“作不得真,对了,那个瞬间移动的呢,是什么脉的鼎炉?"
“那个,那个我也看不出来。”乌玄云不好意思的说。
“那个好象用的也是幽冥之气,但是好象…。”林易人说了一下之后又顿了顿“怎么说呢?好象真跟赵陵君说的一样,好象纯度和密度都有问题。”
“幽冥之气又是什么?”赵陵君看着林易人说。
“我怎么知道?”林易人看着赵陵君说。“我师傅挂的那么早,我只知道,在越是阴邪的地方,这幽冥之气就越是充盈,只要按照我们的功法静坐,自然就会吸收到这幽冥之气。
“原来是这样。”赵陵君的脑海中,突然好象有了一个大致的脉络,但是只是某些地方,还有些模糊,于是赵陵君又问,“那你所说的内丹和小白的金丹初成又是什么意思?"
“内丹?”听赵陵君一提到内丹,乌玄云露出了一个悲戚的笑容。“仙师,你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大凡法力高深的道家方士,一听到哪里出了一个修炼成形的妖怪,就会马上赶去把他杀了,生怕比人慢上一步吗?"
“为什么?”赵陵君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们的内丹。”乌玄云慢慢的说:“我们的经脉和人体不同,人是天地造物的宠儿,作为万物灵长的人,其自身只要不断的修炼,五肚六腑,奇经八脉,都可以吸收天地五行之气,并转化成相应的道力。而我们的经脉则根本不能吸收天地的灵气,我们唯一能够储存天地灵气的地方,只有我们的气海。而我们吸收到的天地灵气,也不能和人一样,通过各种功法转换成释放各种法术的道力,我们吸收的天地灵气,只能不断的聚集在体内,只有修炼了百年以上的人,才有可能有内丹凝成,而内丹凝成之后,我们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才会有所加快,但即使是这样,我们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还无法跟以全身作为炉鼎的人相比。所以即便是丹成之后,想要练到金丹大成的境界,还不知道要多少的岁月。”
说到这里,乌玄云沮丧的看了看赵陵君身边的小白,继续说道:“象我都已经修炼了一千几百年了,却还没能结成金丹呢。”
赵陵君内心里面的一个东西越来越清晰,所以赵陵君没有马上问为什么小白的修为都比乌玄云高却没有变化成人形,而乌玄云却已经变幻成人形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他们那些道家方士,要你们的内丹,是不是因为你们的内丹,是可以大幅度提升他们的道力?"
“不错。”乌玄云奇怪的看着赵陵君,不明白为什么赵陵君突然开穷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赵陵君深吸了一口气,问乌玄云:“为什么飞禽走兽那么多,超过百年高龄的也不在少数,可是他们为什么好多都没有修炼成妖?"
“一般的飞禽走一兽,就算活上一百年,也是不可能修炼成妖的。”乌玄云看着赵陵君,觉得赵陵君又变得白痴了起来。“只有开了灵窍的,才可能感受得到天地之间的灵气。”
“开了灵窍的?"
“灵窍就是有了自己的思想,感受得到天地的灵气,一般的飞禽走兽,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有可能获得灵识。”乌玄云看了看赵陵君说:“要不就是有高人特意点化,用无上道力帮你获得灵识,要不就是象小白一样,吃到了灵丹妙药。”
“那你是怎么得到灵识的?”赵陵君马上问道。
“我是机缘巧合,无意中在一个寒谭边吃到了一颗熟了的红果,一觉醒来之后,我就获得了灵识。”乌玄云慢慢的说着,好象又想起了自己很多年前,还是一个寒谭边的小乌龟的时候。
“你的运气不错啊。”赵陵君朝着乌玄云笑了笑,“那颗红果,估计也是会聚了天地灵气的东西了,说不定就是千年朱果啊什么的东西。”
“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宁愿自己当时不吃下那颗红果。”乌玄云叹了一口气,说。“我宁愿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乌龟。”
赵陵君看了看乌玄云,突然有点唏嘘。因为赵陵君很明白乌玄云的感受,如果你一睁开眼,知道了周围的一切的时候开始,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那你还愿意知道那周围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