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是真想溜出去看一看热闹,可也知道这终究是不切合实际的yy
虽然现在皇宫大内乱成了一团,可是不是浑水摸鱼的时候,毕竟附逆之人还是少数,特别是既然万历有胆量动清剿白莲教徒的斗争,那么必定已经是准备的妥妥当当,想必宫廷之中大内侍卫和锦衣卫一定不在少数,他若是贸然的跑出去,说不定就会被安上个白莲同党的罪名,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咔嚓了事。
何况现在的张允和朱常洛还都是带罪之身,万历圈禁他俩的圣旨还没有撤消,跳窗户过来就朱常洛还可以说是事急从权,可要是跑出慈庆宫去那就是明显的抗旨了。张允虽然对万历的威严素来都不是很感冒,可是面对屠刀还是知道要夹着尾巴做人。
正是有了这样的思量之后,张允终还是老实了下来,看到朱常洛的案头上放着一张棋枰,遂笑道:“太殿下,与我玩上一局可好?”
朱常洛从郑贵妃杀进来那一刻起就有点犯晕,直到张允将其格杀还有点愣神呢,此时此刻清醒过来,不过手脚还是有点哆嗦,待张允说了两遍后点头称好,俩人坐在桌案两侧,分了黑白,开始下起棋来。
“允师父,你能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吗?”朱常洛忽然问道。太殿下猜不出来吗?”张允笑吟吟地反问。
“这个……”朱常洛的脸色一变,神色里有些尴尬,显然他不是不知道,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张允却腹诽道:“***,怎么这天家的孩一个个都这德性,全都是装傻充愣,玩阴谋诡计的高手,这么下去。哥们我还怎么混呀!”
虽然很是不爽,不过太既然问了,张允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遂道:“以我的推测,自从白莲教被朝廷围剿了几次之后,元气大伤,可是他们又不甘心就此解散。就把郑贵妃给派进了宫来,也许本意只是想刺杀皇上,也许后来他们想明白了,即便是皇上龙御归天,多半也动摇不了我大明朝的根本。于是他们就换了策略,企图把郑贵妃的亲,也就是朱常洵扶持为皇帝,到了那时候,这大明朝还不是白莲教一家说了算呀!”
“想必皇上老早就已经窥破了他们地阴谋。只是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机会难,况且为了保住太殿下的性命,不得不虚与委蛇。冷落了您,表面上看来是皇上亲疏有别,可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倒也合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大爱无言!”张允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万历派过来的密探窥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不大敢在背后说万历的坏话,干脆就在这里大拍万历的马屁,一来是哄一哄饱受冷落朱常洛。二来也是安慰万历。张允很清楚的记得,当面骂人乃是诤言,背后赞人不是阿谀。
“别地事情暂且不说,单以福王被炸死之事来论,倘若皇上果真如外人所说的那样。疼爱福王至深,而非常厌弃太殿下的话。那么咱俩现下就绝对不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下棋了,说不定已经是黄泉路上的一对鬼魂了。”说到这张允抬起头来看了看目光闪烁不定地朱常洛一呀,淡然道:“有时候打压未必是恨,可能是爱,想想看,若非咱俩被圈禁,以郑贵妃之歹毒,她会轻易饶了咱们吗?”
“不能!”朱常洛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把咱俩圈禁起来想来也是皇上不希望太受到伤害,至于区区在下,则是为了皇上用来保护殿下的一枚棋!”说着张允放下了一颗棋,指了指那扇被踢烂的窗户和死在一旁的郑贵妃,得来的是朱常洛了然地神色。
其实万历究竟在想些什么,张允也琢磨不明白,特别是自己为什么也被圈禁起来,他也有些迷惑,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拿自己跟太相提并论,于是就自贬身价,自称是个棋,不过从全局来看,他又岂止是个不起眼的棋,根本就是动摇了整个大明朝内部格局的炸弹。
若非有他地出现,只怕局势又会恢复到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大明朝在百年积弱之后,终究被关外的满清推翻,而后中华民族也就彻底陷进了内忧外患的泥坑之中。
慈庆宫外面的喊杀声持续了半夜,终究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在此期间张允和朱常洛下了三局围棋,各有胜负,待得万籁俱寂之时,外面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后跑进来个太监,看到张允和朱常洛在一起,先是一愣而后方道:“奉皇上口谕,宣太和东宫讲师张允御书房觐见!”
“尊旨。”俩人磕了个头,跟着小太监出了慈庆宫径直朝御书房而去。
这一路之上眼见皇宫之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有大内侍卫的影,干冷的空气里还弥散着淡淡地血腥味,看来这一晚上死的人还真的不少。
在御书房外张允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范同,此时肩膀上扛着他那柄门板一样的盾剑威风凛凛地站在御书房门口当起了门神,而张允也看到了几个黑巾罩面的卫士,看到他过来,全都抬起手在太阳穴上一比划,不用问都是自己地黑巾众。
“大哥,你可算是来了!”范同一瞅见张允,装出来的那股威严就彻底没有了踪影,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呵呵,长本事了,今天杀了几个呀?”张允踢了他屁股一脚后笑吟吟地问道。
范同边揉屁股,边不好意思地道:“杀了三四十个,都是些丫头片,忒没劲,要不是皇帝非让俺们来,说是能见着大哥,俺们不来呢,守着嫂们过年多好!”
“滚蛋!”张允又踢了他一脚。这样的浑话也就他敢在皇宫里说,不过随后又问道:“你嫂生了个丫头呀还是儿呢?”
“丫头,七斤多,可一直都没起名字呢,嫂说是等你回去了再起!”范同咧着嘴笑道:“大哥,你是没见到,那小丫头粉嘟嘟的。跟肉球似的,好看着呢,除了俺嫂谁抱都哭,可是俺一抱她就乐,听俺嫂说。这丫头跟俺有缘分,还说让俺当他干爹呢!”说到这,范同笑得跟狗尾巴花一样,看来是真有点得意。
“我晕,那俺家的闺女审美观点也忒次了点吧。居然喜欢你这张大丑脸!”张允调侃了他一句,知道母女平安,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板起脸道:“把眼睛放亮了,好好的护着圣上!”说完与朱常洛一同进御书房面见万历。
兴许是这一夜折腾得着实厉害了点,万历的精神有点不济,不过脸色却极好,红光满面的,见朱常洛和张允一同进来,不等他俩磕头行礼就命他搬来凳给他们坐下,随后情真意切地道:“让你们受苦了!”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儿臣不苦!”朱常洛倒是很能演戏,又跪在地上,好一阵歌功颂德。
张允也不好意思坐着,也得跟着他跪了下来,拣了几个响亮地马屁拍了过来。什么圣上运筹帷幄,灭乱臣贼与瞬息。什么谈笑间妖孽灰飞烟灭之类的。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万历很是高兴,精神头也是好了很多,命俩人平身之后,随即就把一张纸递给了太,而后道:“洛儿,这是此次附逆之人,你说该如何处置呀?!”这话一出口,那就是真的认定了朱常洛这太的身份,也算是协同他处理朝政了。
朱常洛恭敬得把名单接了过来,仔细得看了几遍,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而后冷声道:“杀!”
靠,这还没怎么呢,就都杀了,张允虽然看不真切,可瞅着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不少名字,若是真都砍了脑袋,痛固然是痛了,可整个朝堂肯定是要减肥一大半,对于原本官员数量就不大充裕的朝廷来说,这可真有点雪上加霜的感觉。这个太,过去是软弱地要命,现下可就有点太过强硬了,莫非是我的调教过了火?张允忍不住开始检讨自己的得失。
万历点了点头,却未置可否,而是看向张允道:“张允,你这个太师傅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朱常洛倒也乖巧,把名单递给了张允。
张允瞥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头一个就是齐楚浙党的党魁,在梃击案里巴结郑贵妃地内辅方从哲,难怪朱常洛这么大的怨念,倘若以张允过去恩怨分明的性,肯定也会对这些人举起屠刀的,不过个人恩怨毕竟跟国家利益不能划等号。
所以在他看完之后,又把名单递给了朱常洛,温声道:“太殿下,这些人虽然罪大恶极,按罪当诛,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是可堪大用的能臣干吏,杀人容易,刽手挥一挥刀就成,可是他们地死后的空缺又该由谁来填补呢?”
“此次恩科不是选拔了不少的官员吗?”朱常洛多少明白过味来了,不过嘴还是有点硬。
张允淡然一笑道:“那倒不假,只是这些人从来都没有作过官,当个小县令兴许都是勉力而为,不要说是各部地主事,掌管六部的运作了,何况这批人都是齐楚浙党一系,若是把他们赶尽杀绝,先不说会不会动摇国之根本,令他们的党羽做困兽之斗,单说余下的官吏必定会附庸于东林党之下,到了那时候,只怕圣上也要受其约束了,太殿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常洛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处理过政务,可毕竟当了太这么多年,再加上和张允探讨了这许多的日,对于帝王心术和朝堂上的平衡之术倒也有了些了解,等到张允把一些厉害关系点破之后,他的脸色骤变,脑门上的汗唰就下来了,跪在万历面前坦诚地道:“父皇恕罪,儿臣糊涂了,险些因一己之私愤而误了国家大事!”
“无妨。无妨!”万历呵呵一笑,把朱常洛拉了起来,拍着他地手道:“这也不能怪你,即便是朕贵为天也终究有着七情六欲,只是掌管着天下社稷,当时时以大局为重,断不能肆意妄为。否则的话,祖宗的基业怕是要断送在咱们地手中了,切记切记!”
“父皇教诲,儿臣受教了!”朱常洛倒是很会来事,那叫一个恭敬。
万历显然很是满意朱常洛的态度。微笑道:“唤你来议事就是让你明白这其中地道理,没有谁是生下来就懂得如何处理朝政的,不懂可以学,怕得就是你没有进取之心。”说着看了朱常洛一眼道:“洛儿,你再说说。该如何办好?”
这次朱常洛明显是沉稳了许多,皱着眉头想了半柱香地时间道:“重惩主犯,杀一儆百。从犯不问,敲打敲打就是,带朝局安稳之后,再逐一落,免得人心惶惶。”
“好,说的好!”万历赞了一句,而后道:“不过单单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方从哲一党在朝中钻营多年。故旧门生众多,有不少甚至还在军中效命,今日事仓促,消息还没有传扬出去,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日后若被他们知道了,难保不会起兵造反。因此当务之急是要褫夺了这些人地兵权,到时候杀剐存留又有谁敢反抗!”
此时的万历倒真是王霸之气噌噌得往外冒,张允虽然不会当场跪倒,死心塌地的效忠,不过漂亮话还是少不了的,于是很恭敬地道:“皇上圣明!”
有了万历这个大前提在,朱常洛的心眼也活泛了许多,法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主犯方从哲暂时不杀,关进刑部大牢候审,算是稳住他那些门生故旧的心,而后杀了几个小官,算是给其他的人提个醒大明朝还是姓朱的人说了算,剩下来的中间派也简单,想回去,可以,拿银来赎,只要把卖身钱交足了,非但无罪,还可以官复原职。
这一招可不是万历或者朱常洛地法,而是张允琢磨出来的馊点,就是想把这些贪赃枉法之人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让他们再吐出来,万历在皇宫里躲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因为他懒,还是在郑贵妃面前示弱,纲纪松散,军备废弛那是不争地事实。
倘若要万历往外拿银,只怕这个贪得无厌的皇帝是死都不肯的,无奈之下,张允也只好想其他的办法,倘若不把军费凑足,开春之后怎么剿灭女真人,俗话说的好,皇帝还不饿差兵呢。
对于他的无奈之举,不只是朱常洛就连万历也都没有反对意见,而且张允还说了,交上了银不是说就万事大吉了,这都是罪证,等日后要修理他们的时候,只须问一问他们,这么多银都是从哪来得,保管这些人无言以对。
正是在这样的考虑之下,万历很高兴地答应了张允的想法,有意思的是他把这个差使扔给了太和张允来办。也不知道万历是不是鸦片吸多了,有点犯糊涂,金嘴一开,张允一下就从汲汲无名的东宫讲师,一举成为了刑部,工部,兵部三部的侍郎。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一下,在万历当皇上地这许多年里,因为他的懒惰,掌管国家运行地六部除了刑部还有个尚书之外,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主事之人,而此时的刑部尚书也上了年纪,不大管事了,换句话说,张允一下就成为了三部的真正主宰。
万历的想法张允还是能体会到的,从刑部逼出来的银,分流成两部分,一个进工部,采买军需物品,一个进兵部,支付辽东军人的饷银,也就是说来年的辽东战事就算是交到了张允的手里,他万历皇帝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甩手大掌柜,唯一让张允还算平衡的是万历也没有彻底放权,起码还派过来个监工的少东家朱常洛。
不管是学习也好,镀金也好,有了朱常洛陪在身边,张允起码不用担心出了岔没人帮着擦屁股,万历在御书房里的话说的好呀,不怕你错,就怕你不做,这也算是留给了张允和朱常洛极大的挥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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