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来的不知是些什么人,本来我们在此避雨,倒也没有什么,可是我又忽然想起了门口的那条狗,万一它是有人养着的,那我们打死了它,解释起来就有点麻烦。
也是我们刚才疏忽了,忘了把那条死狗挪到隐蔽之处,它中枪倒地,又被大雨一淋,想必早已血流满地,任谁走进了院子,都会一眼看到这幅“惨状”。
我看了看老头,想提醒他这一点,不过老头显然也已经想到了,却朝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
外头的人已经走进了院子,然后脚步声就停了下来,忽然有个声音叫道:“师父,这儿有条死狗!”
语气中充满了惊惧,我一听就听出来了,原来是小白脸的声音!那另外几个人,肯定就是耗子和山羊胡子,以及张高个儿和钱矮子他们了,搞了半天,原来他们也找来了这里,看来龙王庙这地方还真是不简单!
小白脸的反应虽然大了点儿,但耗子他们几个向来谨慎,这时候说不定正在查看那条狗的死因呢,果然,很快又听到姓张那家伙说:“这狗才死了没一会儿,而且看样子好像是中了枪……”
他这话虽然说了一半没说下去,但后面的意思明白得很,就是说这附近肯定有人,而且很可能就在这龙王庙里头。
事已至此,我们也无须再躲,老头呵呵笑着,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边走边说:“这可真是巧了,各位也是来这里避雨吧?”
那些人看见我们从里面走出来,都觉得非常意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耗子眼神闪烁地应道:“老罗,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真是来这儿躲雨的?”
老头却一脸的茫然:“耗子,我不来这儿避雨,还能来这破庙里干啥?”
说实话,我们刚才在这破庙里头,还的确是为了躲雨,但最初找到这地方来,老头却肯定是另有目的,他回答的时候,虽然装得挺像,但耗子也不是傻子,显然就有点生气了:“我们这趟子出来的时候,说好了大家一起合伙干的,老罗你现在说这种话,未免就不太地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葛师父一大早就辛辛苦苦地上山查探地形,好不容易找到了龙穴的所在,应该就在这一带附近,你既然已经在这儿了,说明你早就知道这地方,那干嘛早不肯说,害得我们白辛苦了半天!”
“这可真是冤枉了!”老头叫屈道:“我都未曾上山,哪有这么轻松找到龙穴!我只是碰巧经过此处,又适逢遇上大雨,才不得已在里面躲了一会儿,这不,刚才还差点儿被这疯狗咬了,几乎就送了性命,小周你说是不是?”
老头让我帮他说话,我只好点了点头,耗子见老头死活不肯承认,一时也没有办法,索性就不再争辩,转而对山羊胡子说:“葛师父,你说这龙王庙有些年头了,很可能就是前人的障眼法,用来掩盖下面的古墓,这么说来,那墓穴的入口,应该就在这几间屋子里头了?”
葛老儿点头说:“不错,凡是古代的大墓,如果不是挖空山腹而建,就是修在地底下,但凡此类墓穴,其上必有大型的封土堆,甚至建有楼台宫阙,这任家庄里头一向少人来往,地形也应该未曾遭到破坏,然而此处却是地势平整,只有这一间龙王庙,故而我才敢大胆推测,那墓穴的入口,很可能就是隐藏在庙里。”
原来如此!看来这葛老儿还真是有两下子,分析得头头是道,老头虽然千方百计地想阻止他们找到龙穴,现在看来,只要有这葛老儿在,老头的计划恐怕是无法得逞了。我转头去看老头的表情,果然见着他脸色阴沉,似乎不太高兴。
商议既定,耗子等一行人纷纷走进主殿和两侧的配殿,开始四处查探,大伙儿用探杆不停地敲击地面上的石板,却听不到任何空洞的声音,说明这下面乃是实地,并无入口,姓张和姓钱的俩家伙商议了几句,又打起了那些神像的主意,首先就去动那尊龙王,因为它太大太沉,搬又搬不动,几个人索性一起使力,将它推倒在地,泥塑的龙王像摔了个四分五裂,露出了下面的石台,然而这石台乃是一整块的巨石,若说是它挡住了墓穴的入口,倒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要搬开这块巨石,着实要费一番力气。
好在我们人多势众,各自拿出工具,撬的撬,推的推,甚至连老头都来帮忙了,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把这石台往一边移开了半米,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那下边仍然是实心的地面,并没有什么入口。
大伙儿仍不死心,又把其余的河伯电母那些泥像纷纷挪离原位,却仍然一无所获,这龙王庙本来不大,主殿加上两侧的配殿,一共只有三间屋子,很快就被我们里里外外搜索了好几遍,就差把整个屋子拆了,但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墓穴的入口。
半个钟头之后,大家都累的不行,纷纷坐下来休息,老头又开始冷言冷语:“我是被人冤枉惯了,好在这张老脸皮比较厚,才能由得人说!不然换了是谁,都非得翻脸不可!”
耗子听了这话,神情甚是尴尬,但又偏偏无从反驳,只好来个装聋作哑,好在老头也不穷追猛打,只是点到即止,转而又煽动道:“我早说了,这破庙里哪来的什么龙穴,这回有人信了吧!我看大伙儿还是趁早撤吧,免得待会儿狗主人回来了,要找我们赔钱。”
小白脸气不过,趁机反驳说:“冤有头债有主,这狗是你们打死的,要赔钱也轮不到我们。”
老头突然瞪大了眼睛,厉声说道:“你虽然没打死它,却看见它血流满地而死,此所谓‘血光之灾’,是最为凶险之兆,若是再不逃走,只怕这话就要应验到你身上。”
小白脸平常虽然牙尖嘴利,但听了老头这番恐吓,居然也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多说半句。山羊胡子虽然懊恼之极,但看到自己徒弟窝囊的样子,也是怒其不争,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了事。
我见老头又在那里吓人,虽觉好笑,又觉得有些奇怪,他这些话,吓吓小白脸可以,但对耗子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毫无用处,而且效果恰恰适得其反,因为他越是这样说,别人就越知道他居心不良,反而更容易让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老头的心思比鬼还精,这道理他不会不明白,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就想不通了。
我正在一边琢磨着老头的反常,那姓张的高个儿突然站起来说:“罗师父说得也对,那条死狗留在院子里,总不太妥当,它要是一条野狗倒也无所谓,但要是有人养着的,被它主人看见了,还真是有点麻烦,我们还是去把它处理掉再说。”
他这个提议非常合理,大伙儿都点头同意,于是一起走到院子里头,打算处理死狗,这时候雨几乎已经停了,但狗血却一路流出了很远,清理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